《妄想热恋》第4章

宋振荣老了，身体情况也欠佳。虽然手上还持有景凌绝大部分的股份，但除了董事会，已不怎么出席景凌的决策会议。对外，宋振荣声称，他相信他的儿子。然而作为宋明锐一手提拔上来的特助，杨睿很清楚宋明锐的压力和痛苦，也极近地感受过老董事长的苛刻和神经质。在他看来，宋振荣不止是老了，更是快疯了。
今天宋总似乎心情还可以。杨睿报告着工作进展，前几年影视行业红火，宋明锐投资了几部电影，赚了点儿小钱；去年宋明锐入股投资了一家影视公司，结果政策突变，整个影视行业霜打的茄子一样，半死不活。小公司拍了几部剧，也不知道触什么线了，被卡着迟迟过不了审，过审的也卖不出去，上不了星。
“叫彭颖别犟了，和风衍视频他们谈谈，网播吧。”宋明锐说。
杨睿应了。
“郑音，”宋明锐喊道，“给我倒杯咖啡。”
“好的老板！”
宋明锐看向杨睿，“现在最重要的是岚城那块地，说说进展怎么样了。”
杨睿总结着这几天搜集、分析的资料。中途郑音进来了一趟，把咖啡给宋明锐。宋明锐喝的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不是用来享受，而是用来提神。他面不改色地一边喝一边听杨睿报告，杨睿的关键词围绕着“岚城”“岚城”“岚城”，宋明锐走了神，想到蒋意超说，他们以前认识，七年前，在岚城。
“稍等。”宋明锐打断杨睿，站起来，点了根烟。
当咖啡不起作用的时候，宋明锐会抽烟。压力越大，他抽得越凶。
抽了两根，第三根只抽了一半，便被他碾熄了。
宋明锐抬手拧了拧眉心，说：“今天先到这，资料留下，你们下班吧。”
杨睿定了两秒，把资料放在桌上，说：“好的。”
他出去和总裁办的其他几人说了，大家小声欢呼了一下，各自迅速收拾东西，然后一个个和宋明锐打完招呼就离开了。
宋明锐独自坐在办公室，抽出一支新的烟，点了，慢慢吸。
他常常觉得自己如此孤独，只有尼古丁的味道浸满他的每个细胞，有时候，这样苦涩难闻的味道会伴他到天明。是香烟的味道。是信息素的味道。是他的味道。是宿命的味道。无法去除，只能忍受。
他咬着烟，在烟雾缭绕里，缓缓翻动那叠A4纸打印出来的厚重资料。
晚上十二点，老袁把宋明锐送到映秀路68号的芳菲苑。
芳菲苑的全名是景凌·芳菲苑，是青州市有名的高档小区，除了住宅公寓，还有别墅区。映秀路的芳菲苑别墅区靠近映秀湖，小区不远就有学校有医院，自2013年开盘以来，这里的房价飚了十倍不止。
宋明锐回到家，继续看了会儿材料。看累了，他就从冰箱拿了酒，开着电视，重播新闻，听一听最近的时事政策。看着夜色中的映秀湖景，宋明锐喝了两杯，之后淋浴冲澡，上床继续翻看材料。
凌晨两点，宋明锐终于躺下，合眼，却睡不着。
他习惯了。失眠是一种巨大的惯性。他翻来覆去，不知道多久以后，才慢慢有了困意，困意是那样薄弱，没有睡多久，他就被一场模糊的荒唐梦境惊醒了。摸出手机一看，五点五十四分。
宋明锐觉得头隐隐作痛。
他放下手机，试图再度入睡。然而和往常一样，他清醒到天亮。
六点半，宋明锐起床，洗漱。
陈姨已经为他做好了早饭，宋明锐一边吃一边看早间新闻。七点半分出门，二十分钟，老袁开车送他到景凌大厦。新的一天，新的工作。永远做不完的工作。
这就是过去几年间宋明锐的生活。
他觉得自己像一直被线团捆住的鸟，迟早会窒息而死。
新的一天。
宋明锐坐在办公桌，郑音照例泡了咖啡端进来，突然微信声两响。
郑音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的，放下咖啡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却发现没有新的微信。她看向老板，那张惯常冷漠的脸在拿起手机后，竟然眉眼舒展，唇角微扬。虽然离“笑”还有一点距离，但这样柔和的神情也很难得见到了。郑音心中好奇，有小猫在她心里挠痒痒似的，离开办公室，她迫不及待地和总裁办众人分享了这个惊天八卦。
微信是蒋意超发来的，一张萨摩耶竖着耳朵、亮着眼睛、吐着舌头的表情包，和简单的两个字：“早安。”
宋明锐透过那张表情包，几乎看到了蒋意超本人。蒋意超也常这样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也像狗狗一样，柔软好揉。他神情放松，回道：“早安。”
接下来一整天，宋明锐都保持了不错的心情，烟比平时少抽了一半。
晚上六点。
这回宋明锐一打电话蒋意超就秒接了。
“我在北门。”宋明锐说。
“好的！”蒋意超声音飞扬，“我马上来！”
宋明锐没有在车上等，他站在路灯下，学生进出，好些人看他。宋明锐外貌出众，气质冷然，加上身后那辆名贵的保时捷，不论男女，总会多看他两眼。还有人偷偷拍了照，在朋友群里分享。有极少数人放下自己原本要做的事，等在门口，想看看这位看起来就富贵的帅哥在等哪位美女或是领导。
不到十分钟，一个人朝帅哥奔去。
……是另一个帅哥。
☆、第一章　妄想症热恋（3）
帅哥和帅哥一同上了车，围聚在门口的人才散了。
这次宋明锐带他去的是一家私房菜，菜是家常样式，但后面跟的价格却让人咋舌。不仅如此，宋明锐说，这家私房菜每天只接待十二桌客人，一般人想吃，需要预约排队。
“不过我不用。”宋明锐笑道，“这家店是我阿姨开的，等会儿她会过来看我，你不用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蒋意超瞬间就把腰挺直了。他搭在腿上的手握紧了，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怎么就突飞猛进，而且居然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
宋明锐似乎觉得他这样子有趣，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微微歪头，问道：“等会儿你想我怎么介绍你。朋友？还是……我的Alpha？”
这句话反倒让蒋意超瞬间冷静了。
宋明锐的情况不对劲。之前蒋意超以为宋明锐是开玩笑的，但这两天接触下来，他发现宋明锐非常认真。标记、信息素的味道、要他负责、结婚。每一个话题，都彰显宋明锐的确如此确信，在他眼中，世界是ABO设定的，他能闻到信息素，而且相信Alpha和Omega结婚是天经地义。
而且那天晚上宋明锐明明叫出了他的名字，早上醒来却说不认识他，怎么想都透着异常。
蒋意超掩饰地喝了一口清茶，问道：“你阿姨也是Alpha吗？”
宋明锐看着蒋意超，很明显卡顿了一下，但很快，他自然道：“不是，她是Omega。我有个表妹，今年十七岁，在青大附属中学读高二。”
蒋意超一时间没跟上思路，不知道为什么宋明锐会提到表妹。他继续和宋明锐聊天，旁敲侧击。
不多时，菜一道道上了。每一道都精致漂亮。蒋意超赞叹了一声。
宋明锐笑说：“我阿姨可是做过国宴的，色香味俱全不是嘴上说的，尝尝看。”
蒋意超舀了一勺椰香鸡豆花，送进嘴里。鸡豆花柔软嫩滑，椰香浸在其中，入口鲜甜。他的眼微微眯了一下，极享受的样子。
“好吃吧？”
蒋意超点点头，给自己盛了一大碗。
“不要光吃这道，别的也好吃。”
“嗯！”蒋意超咧嘴笑，“我胃口大，每一道都会吃的！”
蒋意超吃东西向来大口，好在不出声，鼓着腮嚼两口，三两下就咽下去了，继续下一口。他吃饭的时候很投入，宋明锐有时候疑心当蒋意超完全沉浸在食物里时，会忘记他的存在。不过这种专注让他觉得蒋意超的吃相很漂亮，看着蒋意超，宋明锐觉得自己的食欲比平时好了不少。他吃了平时晚饭两倍的量，直到觉得胃撑了，才放下筷子。
他一放下，蒋意超跟装了雷达似的，立马抬头，紧跟着也要放下似的。
宋明锐蹙了蹙眉，“吃饱了？”
“……还好。”
那就是没吃饱。
宋明锐抬手，把碗递给他，下巴示意放在蒋意超跟前的那一道椰香鸡豆花，“帮我盛一碗。”
“好！”蒋意超站起来，用纸擦了嘴和手，才接过宋明锐的碗，帮他盛汤。
宋明锐小口啜饮鲜汤，吃得很慢，但保持着“一直在吃”的表象。蒋意超很快又大快朵颐起来。宋明锐看着他的样子，在已经吃撑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