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对麦芒》第16章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摆钟，已经十二点了。
也风去了半天也不见回来，夏楠等得不耐烦了，刚想去厕所找他，董西雅却叫住了他——
“夏楠……”
夏楠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事吗？”
他的眼神很平淡，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也确实是陌生人，董西雅突然想到，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和夏楠说话。
“没，没什么。”董西雅突然笑了，“就是突然想叫一下你，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你的名字很好听。”
这是夏楠第一次看到她笑，但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如果也风在场的话，看到这画面，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不过他不是也风，所以也并不会因此而感到高兴。
就像龟兔赛跑，兔子和乌龟虽然能交流，但情感并不能相通。
“我得走了。”董西雅笑着看着夏楠，“我必须在两点之前回家，我妈还在等我。”
夏楠还是那副表情，并没有挽留她。
也对，他没有立场挽留她。
在与夏楠擦身而过的瞬间，董西雅一直笑着的脸回归平淡。她微微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来。
再见了，我亲爱的人。她在心里默念着，心里却止不住地发疼。
这份感情注定从一开始就会无疾而终。他们是不可能的，她知道自己被人传得有多么不堪，尽管那些事她并没有做过，但没人会去相信她说的。
可自从那天，夏楠替她将衣服勾下来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控制不住地追随着他。喜欢却不能在一起已经够了，如果连暗恋的权利都被剥夺的话，那真的太惨了。
可是就在刚刚，对夏楠还抱着一丝幻想的她，连这最后一丝幻想也都碎成了碎片。在许也风快要被玻璃瓶子砸中的时候，董西雅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对周围事物都不在乎的夏楠，露出了要杀人的表情。
知道一直和夏楠在一起的许也风也喜欢自己后，她一开始是惊慌的，可久了，也是感动的。毕竟许也风不在乎流言蜚语，爱的是真正的她。
可她不能和许也风在一起，就像她放弃对夏楠的感情一样，她不能害了这两人。
她的步伐决绝，夏楠却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眼泪却在夏楠叫她名字的那一刻决堤。
“董西雅。”夏楠看着她的背影，“你的名字很适合你。”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喜欢……许也风吗？”董西雅没有回过头，但她的声音在颤抖。问出这个问题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但夏楠没有回答。
身后是一片死寂。
很久很久之后，夏楠才轻轻“恩”了一声。
“为什么？”董西雅难以理解这种感情，“他……他是男的啊！”
“跟性别没有关系。”夏楠笑了笑，“从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喜欢他了。”
虽然没看到夏楠的脸，但董西雅听得出夏楠语气中的笑意。
这还是夏楠第一次笑。
她明白自己输了。
这个时候，也风正好扶着墙出来了。
夏楠一开始还担心也风是不是听见了他和董西雅的对话。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因为也风不是一个藏得住话的人，而从他目前的状况来看，他的记忆应该还停留在抱着马桶狂吐的片段中。
把酒都吐出后，他的酒劲终于下去了。脸不再绯红，走路也不打晃了。
“可以走吗？可以走就赶紧的，我还要回家。”夏楠一看见也风的脸，就不自觉换了个严厉的语气。
也风扶着腰悲愤道：“去你大爷的！我都这样了你还催！没良心！”
听着两人又开始斗嘴，董西雅准备离开，也风忙叫住她：
“等一下，董西雅，我们一块出去吧。”
出了KTV，夜晚的凉风吹得也风打了个哆嗦。他抱着胳膊取暖，并问身旁站着的董西雅接下来准备去哪。
“如果不嫌弃的话，来我家吧，本才子的家门永远向你敞开。”看着董西雅神色凝重，也风打哈哈道，但是他一指夏楠道：“不过你的话就算了，才子的家门不欢迎你。”
夏楠嗤笑一声，“谁要去你的狗窝！”
在两人的目光即将摩擦出熊熊大火之际，董西雅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她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脸色晦暗道：“我要走了，谢谢你们。”
夏楠看着也风，默然不语。
也风抿唇，没有说什么。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轻轻盖在了董西雅的身上，“如果有困难的话，可以去我家。”
他没心没肺地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妈妈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其实，也风并不是不想知道董西雅出现在这里的理由，相反他想知道真相都想得要崩溃了。
但是他不敢问。
他能隐隐察觉，这个理由对于董西雅来说，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点从她说话时微微发抖的身躯就可以看出。
很有可能董西雅被欺负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高材生曾经对他说过，董西雅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女人，当时他还当做时高材生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嫉妒心作祟，现在看来，高材生指不定真知道什么。
但不管董西雅是怎么样的人，她刚才挺身救出两人的行为都让也风刮目相看。
不如说是太帅了好吗！不愧是他的光明女神！
看着也风一脸小鹿乱撞地看着董西雅，夏楠心里一刺“你们说完没有？我要先走了！”
夏楠最后看了一眼都暗自沉默着的两人后，便决绝地转身走了。
目送着夏楠的背影消失在出租车里，出租车离开后，原本微笑着的董西雅眼角又开始了泛潮。
她刚想用衣袖擦干净泪水，一张纸巾就递到了她的眼前，也风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谢谢。”董西雅略有些尴尬地接过纸巾，这时她才冷静下来，想起了眼前的许也风，正是自己的狂热追求者。
听到董西雅疏远的道谢，也风的心底又开始隐隐泛痛，但他知道，董西雅现在一定比自己还要疼痛，这更是让他心疼。
他没有说话，董西雅也没有再次开口说话。两人都沉默下来了。
良久，也风才打破沉默。他嬉笑着拍着自己的胸膛，“别伤心了，走了一个夏楠，这里不是还有我这个许大才子吗？我和那个薄情的家伙不同，人送称号二十八中热情似火多情小林俊杰是也。”
“我爸前年的时候出车祸死了。”董西雅并没有被他的话逗笑，她看着夏楠离开的方向，开始喃喃自语起来，“在我小的时候，就基本上没见过他。因为在我六岁的时候，他就抛弃了我和我妈，在外面另组了一个家庭。这么多年来他一分钱都没有给过我和我妈，你不知道我妈独自一个人靠着摆摊把我养大有多辛苦。”
也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董西雅会突然对他说起她的身世，但还是仔细聆听。
而董西雅知道，也风想知道这些，如果不说出来，也风心里自此就会有一个结。并且以私心的方面想，她也希望能找个人倾诉一下。
第15章　
于是董西雅继续说道：“就在前年，他死了，还留下了一笔三十万的烂账。那小三早就卷了他的遗产跑了，债主便找上了我家，叫我妈还钱。我妈也是真傻，居然真的要替这个混蛋还钱。但是我们家本来就很穷了，哪里负担得起这三十万？”
也风想到了董西雅的妈妈，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她还给受伤的夏楠煲过鸡汤。
“为了还钱，我妈愁得夜夜睡不着觉。她拼命地工作，白天去做清洁工，晚上就摆摊，几乎都没有休息过，就像一个陀螺，无时无刻都在旋转着。几次都累倒进了医院，然后不想花钱又赶紧出院。我心疼我妈，所以才在这里面做酒水销售，也就是你们说的陪酒公主。我知道这很丢人，但那又怎样？我真的不想再看我妈吃苦了。”
也风看着又开始流泪的董西雅，笨手笨脚地安慰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歧视你的！”
董西雅苦笑：“我知道你不会，你是个好人。但是这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虽然我已经尽量选了一个离家和学校距离远的地方上班，但是还是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这倒是和高材生的想法不谋而合，也风心想，高材生就是怕被学校发现，才尽量找了个离学校远的ktv，没想到这里居然就是董西雅上班的地方。
“以后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有很多不好的传闻，”董西雅抿唇微笑，“另外，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别再追我了。因为我喜欢的是夏楠。”
也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