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的犀牛》第23章


当午犀兴冲冲说自己要重新把开车技术“捡起来”,问黄椋停在车库里的那辆大奔能不能借他练练手的时候,黄椋是犹豫过一瞬间的。
只不过午犀眼里的光实在是太亮了,黄椋捏了捏他长了些肉的脸,揉了揉他脑袋又搂怀里亲了几口之后很快就为色所迷,想着男人嘛,哪有不会开车的,听他话里的意思也不过是这么久没开,“捡起来”就好了。当即把车钥匙递了出去。
很快黄椋就知道,有些东西和节操一样,碎了一地是捡不起来的。
午犀练手的车第二天就换成了店里某个酒保的一汽大众。
“今天把车停在那个公共停车场吧,”黄椋眼睛瞟过指示牌,“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雪,大道上的雪现在都没清干净,景区山路上还没开始清理呢。”
午犀侧过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欸欸欸祖宗快看前边儿,”黄椋看他还敢分神,“我没唬你,咱们今天走路上去,我跑步你慢慢溜达溜达不是挺好的嘛。。。 。。。”
“我在看后视镜。”
午犀一撇嘴角。
满觉陇是茶山,正当季时是漫山遍野的绿,大雪过后又是铺天盖地的白。
午犀下车时背上了后备箱的画架,和黄椋徒步挑着裸露的地面慢慢往上走,中途还和一辆铲雪车擦肩而过。
迎着黄椋调侃的眼神,午犀高傲地一偏头,拉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这时雪未消融,还没到最冷的时候,黄椋穿着件黑色羽绒服,里头套着运动服,脚上穿着登山鞋,打算待会儿还是顺着山道跑一圈。午犀就撑不住了,他裹在一件明黄色的羽绒服里头,厚厚的加绒运动裤裤脚还塞在雪地靴里。
到了一个平常游客们喝茶的小驿站,午犀开始在台阶上搭画架,黄椋把温着红茶的保温杯和保温盒里头的三明治放在旁边的长椅上,又脱下厚重的羽绒服不由分说套在午犀身上。
这下午犀可成了个胖乎乎的俄罗斯套娃,还是奶黄夹心。
“滚蛋。”午犀额角一抽一抽的。
远处群山氤氲,只剩下几笔晕开了的起伏,白是白蓝也是白的世界摒弃了那些让人烦恼的东西,七点多将近八点,周围的商铺都张罗着推开了玻璃门,迎接这冰天雪地的清新,远处不知哪儿跑出来一只橘猫溜达到画面中,试探地朝午犀这个活物迈开脚步。
“嘿,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一转头,黄椋额头上冒着汗珠,专心致志地盯着他笑。
冬至12。22
卧室的窗户大开着,外层的白色纱帘被风带起。
“。。。 。。。扬成一团像缠大了肚子的棉花糖,”午犀将相机抬高往天空摄影,“嗯,这个色调像兑了太多冰水的薄荷酒。”
黄椋单手把行李箱从衣柜里拎出来,蹲在地上边查看天气预报边思考要带什么衣服,刚往夹层里头塞了午犀的药,抬头一看小孩儿正裹在浴衣里光脚站在地板上——“把拖鞋穿上再拍!”
“现在是十二月二十二日早晨八点四十二分,欢迎来到我的vlog。”午犀回过头在床边看到了自己的拖鞋,磨蹭着走过去时顺势将相机的拍摄角度移到了大敞着的行李箱上,避开了黄椋的脸,只拍进去一双手,“冬至快乐,我们等一下要赶十点整的动车去看话剧,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在家隔壁的剧院看。。。 。。。”
“因为某人上个月把票买成北京场,上星期把星期三的场次记成了星期四。”
“闭嘴!”午犀施施然把镜头又挪向了窗外,“光影基调按部就班地掺进一勺蜂蜜,窕淡的美感被执拗地撕开一条缝隙,填进过分年轻的金色。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们等会儿见。”
“去刷牙洗脸。”黄椋要去床头柜拿充电器,路过午犀时撸了一把翘起的头毛。
这件事情的起因是黄椋送了午犀一个五十七公斤达标礼物,一台貌似价值不菲的相机。
午犀近来无事常在网站上刷视频,收到这玩意儿的头天晚上就让黄椋给他录影。
他盘腿坐在铺着厚厚的羊毛毯的地板上,面对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在画架上描绘着跳跃的星星点点。
他后来闲得长毛的时候自己剪了,二十几分钟的视频配了bgm上传到网站,明明只是一个堪堪露了半侧脸的无技术含量的小儿科水彩画,没想到短短一夜过去就破了三万点击量。
总之,午犀的兴趣成功地从开车转移到了vlog上。
黄椋答应过年的时候给那个可怜的一汽大众酒保封一个厚厚的红包。
“今天虽然有太阳,但是风吹过来还是很冷,特别是站在这里等车的时候。”午犀把镜头顺着黄椋的脖子拉到裤脚,“。。。 。。。他没什么参考价值,我才是标准的体表温度零下十。”
黄椋顺手接过他的相机,午犀配合地瑟缩了两下,以证实自己的言语真实性。
他穿着羊羔毛的牛仔外套,宽松的运动裤里头还藏着件不可说的东西,脖子上围了条大大的千鸟格围巾。黄椋身上裹着皮夹克,搞得两个人简直不在同一个季节。
引导员开始吹哨,一路走着提醒人群退后。
“朝那个方向,对,把列车进站的镜头拍进来。”
黄椋闻言往把镜头往右一转,没多久,列车携卷着异地的风冲进站台。
“刚刚列车进站的景里我一时没注意,你入镜了两三秒,后期注意点。”刚在车厢里坐下来,黄椋便嘱咐道,“等会儿车上你要录影的话最好还是少录车厢内的。”
“没事儿,我又不是什么花轿里头的新娘子,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列车徐徐出站,午犀了然地将镜头对准窗外:“这趟列车需要四小时三十八分,到站应该是下午两点多,我们下午见。”
南方的城市,总是不可能完全灰暗下来,列车驶过的那些村庄,薄薄的一层绿在土地上挣扎着,时常掠过一些金黄。
落日时分的湖面吸满了余晖,一天中最后的光亮都在水中燃烧,天际的太阳也开始疲软,紧缩成一颗橘红的咸蛋黄。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刚刚我们已经把行李放到了旅店,现在准备去坐一坐渡轮。”湖面上的水波灿烂得不像话,午犀一边等黄椋买票,一边止不住地拍,“大概因为不是旅游旺季,游客并不多。”
午犀看见黄椋回来了便把相机放下,俩人一起上了渡轮。
他们直接上了二楼在船尾坐下,午犀牢牢地拿着相机整个人侧坐着探出身去,拍了一会儿像是过瘾了,盖上了相机盖子。
本来渡轮上也就只有稀稀落落的十来个人,船尾更是只一个姑娘背对着他们冲着水面发呆的,黄椋看着午犀安安静静地把相机挂回脖子上,盖好相机盖子以后,把他轻轻地往怀里一搂:“怎么不拍了?”
“黄椋,”午犀微微偏过头,很认真地和眼前人对视,“你有没有听过徐志摩的那首诗?”
这毕竟是冬至,即便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残红消褪的时刻江上的风迎面扑来,仍是叫人忍不住搓手跺脚。
午犀略长的头发一时间被风吹得翻来覆去,很披头士地盖住了整张脸。
黄椋扑哧一声笑了,伸到他口袋里去摸头绳:“请开始你的朗诵。”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黄椋把他的刘海收拢在头顶扎了个小啾:“啪啪啪,好诗。”
午犀挑了挑眉毛看了他两秒,说时迟那时快动如脱兔地把手塞到了黄椋的衣领里:“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不变质的感情,就算真有那一天也不要紧。”
“你。。。 。。。”
“黄椋。”午犀看着他,很认真,“但就算真有那一天也不要紧。”
一时间黄椋并没出声,渡轮到岸的汽鸣声逐渐响起。
酒吧里的光线一向很迷幻,午犀略微环摄了一圈内部再特写了一下俩人点的酒之后,为了不引人注目便将相机放在大腿上避开了脸仰拍。
如果不是他实在没什么肉,这个角度双下巴就要藏不住了。
“出于考察业务的原因,对面那位职业病发作的朋友通过各类app的搜索,最后选择了这家据说圈内人测评第一的酒吧。”午犀拿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和。。。 。。。比起来有点偏甜。”
“理解一下,这家出名的是酒保和服务生。”这个座位只允许两个人相对而坐,黄椋在午犀的对面以十分挑剔的眼光打量着自己面前那杯价值不菲的调和酒,“你这个拍摄角度。。。 。。。还真是刁钻。”
午犀正打算收起相机调侃他两句,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对面的黄椋登时挑了挑眉,午犀有些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交个朋友?”
黄椋和午犀同时打量着那个穿着工装裤剃着个寸头的男生,午犀不动声色地朝后靠到了小桌上:“还是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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