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方地芬诺酯片》第14章


上班的时候,听同事们在猜测今年的年终奖有多少,春节到哪里玩,年会能有什么奖品等等。冬晨听着,偶尔也插一两句话,渐渐就忘记过年会孑然一人的不快了。
年末了,每个部门都显得非常忙,相比下来,自己这个打杂的好像成了公司最闲的人。
公司的年会定在了一家知名的酒店。如果不是在这边上班,冬晨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场合。
场地不算太大,但是布置得很精致。看到人多头就疼,但是没办法。相比下来他觉得同事好像都很开心,这也是自然,年会发的奖品大家都很期待,希望自己是头奖的幸运儿。公司按部门坐座位。人事部的人很多,有三桌人,冬晨这种无关紧要的角色自然坐在了离舞台最远的角落。
坐定之后就缩在那玩手机,他发了条短讯问周泽亚坐在哪里。过了十来分钟那人才回了一条「第二排第三个桌子,你呢?来找我玩不?」
冬晨也就是随口问问,只是想知道那个人离自己有多远。厅里熙熙攘攘,他是看不见对方的,也绝不会跑去找他聊天,因为自己跟他的部门,根本不是一种人。
上菜了,员工们编排的节目也一个个粉墨登场了。冬晨的视线一直在舞台跟第二排桌子间徘徊。吃了片刻,看见了自己熟悉的人,周泽亚居然上台了。
也许周泽亚在公司的人缘不错,节目还未开始,倒先赚满了掌声。泽亚在台上面对几百号人,丝毫不怯场,他微笑着用视线扫遍全场,最后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泽亚的视线定住了,就看着冬晨展开了表演。
他表演魔术。穿个正式的西装,打个领带,从容不迫的变着戏法。那些魔术也都是些简单的玩意,打了结的绳莫名解开、手里的布突然消失等等。他看着冬晨,轻佻的挑了下眉,从袖子里变出一束花来,一个反手,花瓣离开花茎,洒向台下。
鞠躬,挥手。六分钟的节目片刻就结束了。冬晨望着片片花瓣缓缓落下,很多,但距离太远,自己一片也捞不着。他转回扭得生疼的脖子,低头扒饭。同事不知道他与泽亚相识,也没有人在意。
冬晨吃得专心,手机震了一下「累死老子了,终于表演完了,我们走吧!」
他看看四周,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人提前离场。“大姐,年会可以提前走吗?”冬晨低声问部门的黄大姐。
“咋了,你不舒服啊?”
“我有点头疼。可能刚才空腹喝了点红酒。”向冬晨不善撒谎,此刻听来有些结巴,但在黄大姐眼里,觉得是喝酒喝得口舌不利索了。
“可以提前走的,但是抽奖都是在最后,你人不在场没人帮你领奖啊。”原来没人走都是盯着公司的头等奖。冬晨左右为难,他确实也不想待下去了。犹豫之时手机又震了「我在门口了,快出来!!!」
黄大姐看冬晨为难的样子,说“唉,你回去吧,我跟主管说一声,如果中了我代你领,到时候给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冬晨听完,投以感激的目光,跟桌上的同事表达了歉意,然后脚底抹油的蹿了。出了厅正想拨电话问泽亚在哪儿,就看见那人从安全通道里探了个脑袋出来,鬼祟的喊自己。
冬晨开了安全门,漆黑的安全通道里只有一点烟头的星火亮着。
“你搞什么幺蛾子?”冬晨不解的问。
“人多头疼,我们部门还逼我上台演节目,我骗同事说客户找我有事就溜出来了,反正抽奖也不会抽到我。”泽亚拉住冬晨的衣袖,继续说“咱们走吧。”
说着就拽着他的衣袖摸黑下楼,也没管向冬晨乐不乐意,直接从楼梯走到车库。冬晨什么也看不清楚,索性握住了泽亚的手。俩人沉默着到了车库。
视线明朗才看见周泽亚还穿着刚才表演时的西装,只是那有点可笑的领结被他扔了。上了车,冬晨问“明天就放假了,你过年怎么说?”上次也问过泽亚,但那人没有给过回答。
“你呢?你过年跟谁过?你哥应该不会跟你一起过年吧。”泽亚发动汽车,反问。
“周泽亚!每次问你问题你不能好好给老子说?总把问题抛给我?”冬晨觉得周泽亚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跟他说话费劲,什么东西都能绕到别的问题或者抛回来,总之从来不会正正经经的回答。其实向冬晨也急性子,但只有在关系最好的人面前才会爆发出来。
正好一个红灯,周泽亚踩了油门,他被冬晨凶恶的态度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对方,半天才蹦一句“狗急乱吠?”
“你才是狗,不会说人话。跟你说个话累死小爷了!”冬晨心里想,春节假开始了,这人要是回家的话,差不多也该买机票什么的了,怎么自己一问就总故作神秘呢?
“那小爷你行行好,先回答我的问题吧。”绿灯亮了,泽亚专心开起车,嘴里却仍打趣的反问。
“我不知道。”冬晨摇下了窗户,把头伸向窗外吹冷风。
“那我也不知道怎么过了,我可准备带你出去玩的。”泽亚瞄了眼正在赌气的向冬晨。车外的寒风锋利的像把刀子,割得冬晨闭起了双眼,也割乱了额前的碎发,露出了整齐的发际线跟饱满的额头。
冬晨把泽亚这话在心里砸吧了两遍才明白这人是要趁着放假带自己出去玩,难怪之前问自己要过各种证件,现在想来可能是找旅行社之类的□□了。可心里就是开心不起来。
周泽亚这人太随自己的性子,跟自己认识的时候,想开玩笑就开个恶意的玩笑,心里内疚了就对自己好几天;变成朋友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连那件事,也没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周泽亚说自己狗急乱吠,也许他说得就是心里的想法,他就当自己是一条狗,高兴逗一逗,不高兴就走。
在这场关系里,自己永远是被动的一方。他想反抗一次。
“我不跟任何人过年,但我也不想出去玩。”冬晨说着,示威般的点了一根烟。
“你真的不想去?去看你常在电影里看到的维多利亚港,坐天星小轮,真的不想去吗?嗯?”
好吧,冬晨承认自己很心动。看电影的爱好,正是在小时候电视里每晚放的港片中培养起来的,所谓看电影,看得最多的还是香港电影。但此刻,骨气比较重要。
“你就没先问过我愿不愿意?你帮我搬家那天,我就问过你过年有什么计划,但你都不说。”
周泽亚又不说话了,右转方向,上了绕城公路。冬晨刚刚就发现车子不是往自己家开的,他知道,这条路是往泽亚家去的,心里莫名紧张起来。他觉得周泽亚的家,对于自己来说,是个神秘的地方。
上了公路不消片刻就看到一个匝道,下去之后就到了。这个住宅区房价不低。从进小区开始,刷了四次卡才到了泽亚家门口。
泽亚开了门,给了冬晨一双拖鞋。冬晨依然保持一副严肃的表情,眼神在房子里飘来飘去,打量起这个屋子来。
八十几平方,两室两厅的房子。不算大,但一个人住的话,绝对是奢侈。装修风格很简约,也很有质感。
“卫生间在哪儿?”冬晨发问,泽亚闻言指了下。
进了卫生间,看出这个“公子哥”对洗澡有多大的执着了。浴缸、淋浴间、浴霸、浴巾烘干器、一应俱全。上完厕所,洗手,冬晨照着镜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看着镜柜,他停下整理头发的动作,打开看了看。很好,里面只有男人用的东西,牙刷也只有一个。心满意足的关了柜门。若是以前做这种幼稚又可笑的事情,自己都会鄙视自己,可现在冬晨不想烦那么多了,他理直气壮的去思考很多关于周泽亚的事情。
出了卫生间,看见周泽亚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泽亚一边叠着衣服,一边说“没法子,我只能自己去了。本来机票都定好了。”
“你做决定之前就不能跟我说一声吗?”冬晨较劲,还在执著这个问题,他继续抛出更多想问的问题“我们认识几个月了,我才第一次来你家。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上班、买房?你家人在哪里?你除了严川还有什么朋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我觉得我对你一无所知,我觉得我和你很陌生。”
说到最后冬晨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说不清楚。一切都变得很乱。说完之后又觉得,朋友之间是不会有这些问题,更不会用这种语气的,他掩饰道“我只是想了解你,我们是朋友。” 冬晨知道,做朋友是最好的,因为他想一辈子拥有周泽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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