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望月》第137章


……”
“你放心,若回去曜鹤你当需托她的福呢。”南蓉道:“只我还活着,她自当有法子送你回去。”
将白隐托付给燕灵送去曜鹤安顿,是南蓉早就想好了的。白隐虽是心智成熟又值得信任,可再如何也不该被困在这青潭镇一生一世,外头的大好河山,才该是她的将来。
能得燕灵应允,南蓉自是欣慰,仿佛卸下了重担,一时疲惫非常。正打算回屋里小歇一个时辰,转而听见门外一阵响动,她跟着循声望去,却见秦望楼正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竟是解玉鸿。
“曦月!”此一见正是迎面,解玉鸿一见南蓉,脸上灿烂如暖阳般的笑容忙跑上前,眼里闪闪发亮。
“你……怎么来了?”南蓉多少吃惊,将解玉鸿一番打量,却见他身着寻常的素色衣裳,手边更是未配剑灵。
解玉鸿见她这样打量自己,也不隐瞒,只笑道:“不用看了,我已经不是天华门的人了。”
南蓉一惊:“为什么?”
解玉鸿瞧了眼身边的秦望楼,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脸皮厚些,讨杯茶喝了暖暖身子,慢慢说可好?”
南蓉自不会拒他,迎了他再回院中坐下,倒上了热茶:“既是辰星阁的本事,如何还要讨茶喝来暖身的?”
解玉鸿不紧不慢,握了杯盏浅饮一口方才道:“不是说了么,我已经不是天华的人了。”他轻轻一叹,苍白的气息满满:“当年我家人遭妖邪所害,我一心入天华为徒,只为惩恶扬善,为我家人报仇。可至如今,善恶之念在我心中早已同当初所想不同了。”
他望着南蓉柔声道:“我与你在五重门中相遇,虽只一面,却是再难忘记。我曾问自己,可是因对你有情方才有此念头,若当真如此,便是我心念不坚,有辱师门。可之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却从未在你眼中见过恶和杀念。”
南蓉心中一紧,躲开他目光道:“死在我手里的人还少吗?我是有杀念的。”
“眼睛是不会说谎的。”解玉鸿道:“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初心,这才是我离开天华的真正原因。”他似乎并不在意秦望楼正在一旁,眼中毫不掩饰关切情意:“若是留在天华,我怕是永远也瞧不清这善恶真意,故而我才决定来你身边,即便放弃这多年修为。”
南蓉听他这话,下意识向一旁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的秦望楼看去。却见他淡然非常,对解玉鸿一腔心念毫不介怀。
“修习不易,天华门过去也有半途而废受不住常年枯燥度日的人。”秦望楼道:“若无心再留,只于往生阵前交还剑灵,散去修为便罢。只此一生,再不可回天华。”
“天华门的往生阵可成就我修仙之体,更可赐仙剑仙身于垂青之人,可它却也是剑灵的剑冢。”解玉鸿说着,释怀一笑道:“没了修为,我也就是普通人一个罢了。这又念起了当年光着脚在雪地里跑的时候,血肉之躯,本就该受这四季的恩惠啊!”
南蓉忍不住失笑,道:“这偌大的青潭镇,便是空着的房屋多。你若要住下,去到后山同过去的主人上柱香请愿,记得常去祭拜。”
“我就知道,我没有白来!”解玉鸿心中激动,原本被冻白了的脸上微微泛红。他本还欲再说什么,像是忽然想起事来,忙从怀中掏出封书信:“险些忘了这重要的事!方才遇到师……不对,如今不好叫师兄了。”他一拍嘴:“总之,这书信是荧惑阁的姚卿宁师姐托我务必转交给你。”
这一连的惊喜着实太多,南蓉都几乎有些反应不及。她伸手接过书信颤巍巍打开,但见上头娟秀的几行字,正是出自姚卿宁之手:
月儿,自天华与南崇一战至今数月有余,我心甚念,不知你可安好?我盼你安好。
原也想下山探望,却总也耽搁,托解师弟带去书信,方才知他为你永离天华。我总也勇气少些,觉之责任大些,如今想来,也是可笑。同你一道天涯远走的师兄,如何却不比我更该留在天华呢。
你我姐妹情谊,于你而言怕是更重的。
此生若得上天爱戴,只愿再不与你相见才好,思忆怀念,总也好过为仇为敌,不是吗?
“你我前去汉修之前,卿宁同应连一道于往生阵中得成仙身。于天华而言,自是难得的祥瑞之兆。”秦望楼见南蓉放下书信,轻言向她道:“得仙灵垂青庇佑,是谁人都期望的。”
南蓉又瞧一眼手中书信,问他道:“你瞧过这信了?”
秦望楼却是摇头:“卿宁所想,无非如此。”
南蓉默不吭声,只轻手将书信折好收起,起身向解玉鸿道:“我如今有伤,不比过去耐寒,眼下也是乏了。一会儿先让伴月随你去寻间空屋住下吧。”
* * *
戌时初刻,正是皓月当空时。
南蓉乏得厉害,一歇足有两个时辰,便是连用饭的时辰都错过了。醒时,瞧见秦望楼正坐在一旁就着烛灯看书,他看得格外认真,便是翻动书页都不曾弄出一丝动静。
“扶曦盛产香料宝石,曜鹤多出好的木料,岳逸国有什么,你可知道?”南蓉正瞧得认真,秦望楼猛这么一说话,动静虽不大,可多少也让南蓉一惊。她眼瞧着他转头看过来,含糊道:“你看书如何还走神了,怎么知道我醒的?”
“就在身边,如何能不知道。”秦望楼放下书,转而坐到床沿将她棉被掖好:“我问你话呢。”
南蓉眨了眨眼睛,一笑道:“我当初都不及前去岳逸,便是为通明草也查的都是些医书,哪里会知道那里的风土人情。你这是为难我呢。”
“往年都是腊月才下雪,今年寒霜降得早,太冷了。我是想着,若你愿意,我领你去岳逸住些时候,待中土入春再回来可好?”秦望楼道:“岳逸国史久远,风土多变,瓷器古玩最是有名。女子总也偏爱些摆设首饰,你怕也喜欢,可想去看一看?”
如钱财首饰这般身外之物,南蓉本就不太看重,虽为女子也偏爱首饰,可多年来的心思也总不在这上头,秦望楼所赠的红玉银簪,自离开天华更是不曾拿来佩戴。
“倒是当真想去看看,也不知能否有幸见到你所说的王鸟帝央?说得我心痒,若不然明日就上路,这儿真是太冷了。”南蓉心里有话,可嘴上却是说得不一样,她一笑道:“起吧,不然晚些又该睡不着了。”
“好。”秦望楼拉过她手扶她起身,披了外衣又添了大氅,并未再多言其他。
二人一道用了饭,隙间也未开口说话,这样的日子足也有好些天了,面上总也这样平静祥和。南蓉在秦望楼眼中从瞧不出什么心事来,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这本就是她最期盼过的日子,宁静安逸,原就该是这样容易的。
“此一去也不好带着伴月,想来她又该说我偏心了。”镇外的小路被月光照得通亮,一片白茫茫的雪,如在夜里点了灯般。南蓉与秦望楼并肩慢走,说的自也只有彼此听得见的知心话。
“你若想带她,自然也好带着。”
“不,此番我倒也当真偏心私心了。”南蓉摇头,这有些赌气的模样让秦望楼瞧在眼中,这样熟悉暖心:“过去在天华门,我总也念着旁人多想不好同你多处,如今将你从天华拐到身边着实不易,好容易有了机会同你一道去往岳逸,身边不好跟人的。”
想着总也说他的月儿还是月儿,这话一点没错的。秦望楼轻笑道:“好,你说不跟,就不跟。”
他这样顺她宠她,如何还能不得她心。南蓉不由自主微微一笑,忽是念起白天前来的解玉鸿,顺势将秦望楼手臂一揽,阻了他脚步道:“等等,我还有话问你。”
秦望楼瞧了眼她的手,又见她眼中一丝不悦,道:“解师弟的心思,我不好控的。”
“也不见你酸呢。”南蓉松开他道:“偶尔也想着能见你吃味是个什么模样,总也……”
她话未说完,脸上忽是一暖,却是秦望楼的手正落在她颊边。那一汪清泉般的双眸近在咫尺,倒映着她的模样深刻清晰,他每一眼都是这样将她装满眼中,丝毫容不得半点缝隙占有。
弦月倒挂,月光映雪。斜影相守相偎,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携手白头。
唇边的气息温热轻柔,南蓉眼帘一颤,几乎模糊了秦望楼眼中的倒影。她从不曾同他这样亲近,便是携手相依,也始终未有亲昵之举。然如今,他这样近的气息,几乎在一瞬冲淡了她所有心绪。她覆上他手,微起抬头,只再近些,这便是他二人初次的亲近。
然期愿虽美,现实却真,一阵巨响轰鸣震在不远处,南蓉一惊慌忙望去,却见正是一团烈火怒燃不远处。她心中猛跳,暗道不好,哪里还顾得上伤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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