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望月》第139章


手起刀落,眼看就要夺了命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一道青芒呼啸而至,猛地将那环钺击落在地。李玉吃痛退开一步,却见一柄碧色仙剑直指他面门,而那方才燃起的熊熊烈火,竟是一瞬散去。
“当年在青潭镇我让你们离开,无名镇时更是不曾为难于你,如今你却逼我至此更是伤我家人。”平静却冷漠的声音响在身后,李玉只觉那声音寒进了骨子里,让他阵阵颤栗。
“南蓉……”
“惹了纷争却将大义挂在嘴边,错的恶的就该是妖,就该是我?”南蓉慢慢走到他身前,一双眼里满满杀意:“这样咄咄相逼,除了死更多无辜的人,于你们而言还能有什么结果?”她不屑道:“凭你也想杀我,做梦……”
“蓉儿!”南蓉正欲抬手,却是让谈朝雪一声拦下。她转身见是谈朝雪正由燕灵扶着,而南烈已是被秦望楼所救,心中多少放心,忙迎上前道:“母亲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谈朝雪连连摇头,竟也是镇定非常:“蓉儿,冤冤相报何时了,让他们去了吧。”
“这本就不是我惹来的纷争。”南蓉说着,转过身来:“妖王在世人心中本就是邪,我即便是成善事,也不会有人说我半句好话,这世上,没有圣人。”她自嘲道:“母亲,你该懂的,这样的心思……似曾相识的吧。”
“要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嘴皮子活络废话太多,不知道一些事经不起拖就该速战速决吗?”就在这一众人对立剑拔弩张之时,一旁忽是响起了调侃之声。
南蓉下意识看去,当下震惊万分:“你——!”
“瞧这样子,是还记得老子吧?”说话的正是当初吃了南蓉大亏的方全,他手中此刻正握着南蓉原本安放在木盒中的相思仙剑,饶有兴致的打量抚摸:“啧啧,这就是仙剑啊?也不怎么样嘛。”
“松开你的脏手。”
南蓉说话间就要起诀御剑,不想那方全举剑毫不害怕,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道:“二十八年前,天华门的叶慈就是因断了仙剑死在南崇手里。其实要杀你特别容易,只要断了你的剑,就能送你上西天!”
他说着,又转看向秦望楼道:“还有你,与其想着怎么救她,不如先把你自己的剑收好才是上策。你们以为我们会什么都不查就贸然寻上门来报仇?”
相思仙剑的裂痕已深,自是经不起一再出鞘御空,许是轻轻一击,当真能将其撞断两截。待到那时,南蓉的下场只会是死。
秦望楼不敢妄动,抬了剑诀收起孤鸿,放了李玉自由。
“那你呢?”方全又向白隐道:“不是想你主子没命吧?”
白隐自是恨的,奈何为保全南蓉,只得委曲求全,化了那冰放了郑云。
伤口没了寒冰,一瞬鲜血喷溅,郑云去了半条命,瘫坐在雪地上动弹不得,眼神涣散唇脸苍白。
方全见此哈哈大笑,一把将相思仙剑从剑鞘内抽了出来,指间关节用力向裂痕处猛地一砸:“臭娘们儿!你也有今天!”
相思仙剑同南蓉同心同体,一击重创激得她胸口剧痛猛就呕出口鲜血几乎就要跪倒,硬是踉跄站住了:“你……”
“跪啊!怎么不跪?跪下求老子让你活命啊!当初让老子难堪的仇,今日要你用命来偿!”他兴奋得几乎失了控制,手起欲落,眼看就要再击剑上。众人欲阻却是再来不及,却见是青芒乍现相思剑飞脱他手,方全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手不见了。
“仙剑伤人?!”李玉见此大惊失色,不由望向那仙剑再度出鞘的秦望楼道:“善恶不分!助纣为虐!简直荒唐!”
“望楼……”南蓉从未想过,秦望楼竟也会有以仙剑伤人的一天。善恶之念只为人心,心中所愿,自是能控仙剑之能。不是仙剑伤人,而是控剑的人,有无此心。
秦望楼控着剑诀,又一时无法将南烈安置,转而向一旁白隐使了眼色。白隐自知他意,放下伴月就要上前,不想那飞脱出手的相思剑竟是恰好落在那丧失理智的郑云身边,被他踩到脚下。
他双目空洞,眼中的血丝崩裂,血如泪水从眼眶滴落,痴痴笑着,渐渐狰狞。
“不要——!”
碎在月光里的晶莹,如雪纷飞。那一声清脆断响,几乎撕裂了秦望楼的心。
相思剑断,佳人命绝。
他终究没有救下。
南蓉的眼中,几乎是一瞬失了光彩。那一刻,似乎一切都安静了。她好像看见了白隐飞身冲上前去的身影,看见了一片血污将倒挂的新月染红,谈朝雪撕心裂肺的呼唤渐渐远去,墨色的苍穹再无一点星辰。
身子不自觉地倒下,再多的不甘也无力支撑,她重重倒进一个人的怀里,再觉不出一丝暖意:“……望……”
她今生的挚爱,哪里会舍得割舍,不及说过的话太多太多,却终是再没机会了。
“我怎么……这么傻,居然……妄想同你……游历四国……”她眼帘颤动,痛到窒息,止不住的鲜血溢满口中:“这样好的你……我……”
我终究无福消受。
“月……”
再听不到你唤我月儿了。
第103章 浮生一梦重回境,望月一世两厢情
腊月的雪每年都落得很勤。
天还未大亮,陆曦月起了个大早,迷迷糊糊从榻上翻身起来,躲在依旧暖和的被窝里向屋子另一头瞧了眼。
陆清桐果然是起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不但是拉了门帘,更是贴心的为她掩实了门窗。
瞧天色大约也不过卯时初刻,陆曦月心中虽是百般的不愿意,可念着总也不好偷懒让陆清桐一人辛苦,一狠心一咬牙,掀了棉被下床,麻利地穿好衣裳。
待梳洗干净,一路小跑去到厨房,见陆清桐正将笼屉盖好,就知自己又起晚了。
“这天还没亮,怎的也不多睡一会儿?”陆清桐见她前来,迎上前用早已暖了的手握住她冰冷的手道:“冻坏了吧?”
陆清桐个子不高,眼瞧着同陆曦月年纪相当,加之相貌又近,确实像是双生的兄妹。陆曦月贪恋他掌中温暖,撒娇道:“这天越发冷了,再要这样,怕是到辰时我都不定能起呢。”
“倘若当真爱睡,就睡吧。”陆清桐捧起她手呼了呼,道:“你瞧,我这都忙好了,也不用你帮什么忙,再待天气冷些,你就多睡会儿,赶在爹娘前头起就行了。”
陆曦月眨了眨眼睛看他,噗嗤笑道:“大哥,你总也说我任性手笨,如今看来,可不都是让你宠坏了?日后若嫁不出去,就该是你的责任。”
哪知陆清桐只是笑笑,道:“你是我最宝贝的妹妹,哪里能嫁给不爱惜你的男子整日让你做苦力呢。他就该把你捧在手心里护着,比我更疼你,我和爹娘才能放心让你嫁了呢。”
“能把我捧手心的,这世上怕也只有你了。”陆曦月不信道:“我就是羡慕将来的大嫂,能让你这样疼她。”
陆清桐松开她手,蹲下身瞧了眼火,道:“这天下之大自有惜情惜人的男子,是这青潭镇将你给困住了,没些眼界。”
“谁说我没眼界?我都有想呢。”陆曦月暖了身子,坐到一边看着米粥的火候道:“我只愿求一人真心疼我,将我视作唯一。只我之心,他全知晓,只我只愿,他皆成全。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世平安度日,哪怕日日清粥小菜,只他陪伴在侧,携手白头。”
“嗯,这话说得不混,曦月也长大了。”陆清桐欣慰笑笑,取了干净的碗筷浅勺,道:“一会儿把米粥盛了给爹娘送去吧。”
陆曦月连连答应,揭了锅盖盛上两碗香喷喷的米粥,端了腌菜,等了陆清桐将包子蒸好,一道出了厨房。
陆父陆母所住的主屋就在院子的前头,陆曦月脚程很快,才到门前,却发现屋门竟是虚掩着的。她心中奇怪,小心用胳膊碰了门板推开门来,竟是空空荡荡。
“爹?娘?”往日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的屋子不知为何竟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陆曦月小心跨进屋内将食盘轻轻放到桌上,衣摆擦过门槛桌腿,细小的尘土飞扬,让她下意识抬手护住了口鼻:“大哥,这怎么……”转身欲同身后的陆清桐说话,却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陆曦月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恐惧,踉跄退出屋外慌忙跑向自己与陆清桐同住的屋子,竟发现那里也如主屋一样,不但蒙了灰,甚至墙角桌凳都起了蛛网。
扶着门边的手早已被灰尘染得灰黑,陆曦月怔怔望着,突然猛地跑向后头的厨房,木门因她推开的力道嘭一声被撞得裂了道口来,来回的吱呀碰撞,留下一道道残影,映在她眼中的都是逝去已久的凄凉。
她踏滑了石梯,跌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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