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衣衫薄》第34章


刚打开房门,她便被一股扑面而来的酒味弄得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地用手扇了扇,等看清坐在地板上的人时,顿时愣住。
是喝得一塌糊涂的容庭,和他相伴的还有一堆空酒瓶。
她立马心疼起来,不光心疼自己才在上午打扫干净的房间又被人“糟蹋”了一遍,更心疼伤才刚刚痊愈的容庭。
她忙走过去,一把抢过他正欲继续仰头饮尽的酒瓶,微斥道:“少爷,虽然我只是在容家做事的,但看到您这样,我都想忍不住骂您!你能不能不折腾自己的身体?!好好爱惜自己啊!”说着说着,她开始哽咽起来,眼眶发酸,看着此时萎靡不振的容庭,根本不敢想象和几个月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竟是同一个人。
隔了很久,直到韩姨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你说,我是不是找不到他了?”他的声音有些浑浊和沙哑,带着一丝心灰意冷的颓丧。
韩姨看着眼睛通红的他,叹了口气,道:“少爷,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他缓缓地转头看向她。
她继续道:“其实成珏,在他离开的一个月之前,要走了我一只猫。”
“您不知道吧,我背着您偷偷养了一只,因为那是我儿子的,终归舍不得扔。”
“当时我就在奇怪,他在容家是跟您走得最近的。如果被您知道了,那下场岂不是更惨?”
“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其实成珏早就在计划走了。”
“少爷,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
“您对他不好,他主动离开,也算是一种解脱。”
“您还是别去打扰了罢。”
夜晚。月亮拨开云头,扯出一丝微薄的光线探近他的房间。
他反复地想着韩姨的那句话。
您对他不好。
不好么?
成珏以前叛逆过,敢直呼他的名字,也敢跟他开玩笑似的大吵大闹,可是他只当他是一件玩具,厌弃了他,嫌他不够听话地将他关进了顶楼的房间里,让他明白容家的规矩。
等后来成珏听话了,唯唯诺诺的模样又让他逐渐瞧得烦躁,那句“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话语更是听得他火冒三丈。他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发火。
明明这一切都已经如他所愿,不是么?
度假时,他从来不会带着他去任何一个地方旅行。
难过时,他永远不会出言安慰。
开心时。。。。。。不对,他从来没有一次让他开心过。
他知道他的生日,却不会为他庆生。
受委屈了,他只会说更难听的话,却从不在意他的感受。
“少爷,其实我一直想跟您说一句话。”
“我希望这八年,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终于明白了他临走之前这句话的含义。
他宁愿死,也永远不想待在他的身边。
第三十章 
阳光透过吊在天花板上的水灯,照在地面与床上。明晃晃的光斑不断漾出一圈一圈的浮纹,波流涌动,将本阴暗的空间透出几分幽微的光泽。
圆子玩毛球玩得有些累了,不知不觉将整个肚皮贴在了球上,诸不知球球会顺着它的体重而滚动。它登时翻了一个跟头,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晃了下尾巴。
突然,一个逗猫棒出现在它的嘴边。它警觉地缩起四肢将整个儿握在了爪子里,用尖尖的牙齿啃咬着。
成珏蹲下身,顺势将它抱了起来。它听话地舍弃了逗猫棒,顺从地眯起眼睛在他怀中不断蹭动。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水纹的光影映在他的脸上,显得嘴唇愈发的苍白,而睫毛像沾上了一些细碎的金粉,轻轻地扇动着。
他抱着圆子走下了楼,很快便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
怀里的圆子也闻到了,“喵喵”地叫了起来,似乎是在叫嚣着自己饿了。
他点了下它的鼻尖,轻声道:“这是在老师家,你要听话。”
一天前,他从医院醒了过来。
起先他还是一愣,心中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正这样想着,许付亭就走了进来,见他醒了,脸上并无半点欣喜,大多被无奈所代替,道:“要不是我赶好过去看你,说不定。。。。。。”话还未完,他便叹了口气。
他微怔,问道:“您是说,我又昏过去了?”随后他低下头,自嘲一笑:“现在竟然连身体难受的感觉都感受不到了。”
实在太没用了。
许付亭好半天都没有说话。最后看着他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他心疼得没了脾气,终于开口道:“你这几天住我家,先把身体养好再走。”
他乖乖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圆子呢?”
许付亭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圆子指的是那只猫,说:“它啊。”
“本来去看你的时候,就见你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那只猫还不断地在你旁边叫着。我远远一瞧,还以为你只是睡着了。可是等我走过去时就发现有点儿不对劲了,你那只猫一直在叫,还用爪子抓你衣服,你却还是没有醒。”
“然后我走过去喊了你几声,叫不应你,我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赶紧把你带去了医院。你那只猫呢,被我关家里了,一边叫一边挠门听得我烦,等会你回去收拾它一顿。”
成珏笑着说:“它怕生,别吓着它。”
许付亭正在做芋头排骨煲。芋头用高压锅煮得熟透了,丢进软烂香浓的排骨汤中,然后用圆勺碾成泥,直至用文火将其熬得粘稠无比,最后盛盘的时候撒了点葱末与芝麻油。
许付亭做的菜一直都很好吃,也让成珏难得有了些胃口,吃了一整碗的白米饭。
饭后,成珏拿了些鱼干前去喂猫。
圆子每次吃东西时脑袋巴不得埋在食盒里,尾巴一直翘啊翘的,样子很好玩。
成珏就半蹲在它的面前,托着腮听着它风卷残云的吞咽声,时不时伸出手顺顺它身上的绒毛。
许付亭走过来,一手端着一杯温水,一手拿着几粒花花绿绿的胶囊,开口道:“小珏,别逗猫了,过来吃药。”
成珏闻言起了身,然而眼前视线的骤然漆黑让他险些站不住脚,隔了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形。
许付亭被他吓得赶紧上前走了几步,杯子因为震荡晃出了小部分的水,溅到他的手背上。他忙问:“身体不舒服?”
成珏边揉着太阳穴边摇了摇头,说:“应该只是低血糖吧。”
“什么叫‘只是’?!”许付亭被他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忍心打骂他,只能长叹一声,开口道:“你先把药吃了。”
成珏接过那一堆胶囊和水杯,一口气就着水吞咽下去。
许付亭这才放下心来,还不忘嘱托几句:“我熬了点中药放你房间那儿了,你到时别忘了喝啊。”
成珏点头说好。
房间内。
圆子在床上玩皮球玩得不亦乐乎,他挨着它躺到了床上,双手抓住它,将它举得高高的,左右晃了晃。圆子其实并不是特别重,洗澡的时候,它身上的毛便会湿漉漉地贴在一起,这时就会显得它小小的一只,可怜兮兮的。
圆子在灯光下的眼睛变得愈发的透明,眨巴了一下看着他。
成珏缓缓将它放在自己的身边,手指弯曲拱了拱它的肚皮,轻声道:“这里住得舒服吗?”
小猫自然不会回答他,用两只爪子抓住他的手指,亲昵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成珏笑了笑,说:“也不知道你以后的主人会是谁。”
小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倏地抬起脑袋,软软地叫了一声。
“乖。”成珏捏了下它的耳朵,说:“以后我不在了,你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韩姨千叮咛万嘱咐地让顾思亦千万别去顶楼的那个房间,因此她每次走到前院时,总会下意识地看一眼那间阁楼。
然而就在今天,她惯例地抬起头向上望过去,却发现有橘黄色的灯光从里面探出来。那间阁楼应当是四面环壁,本应当没有透光的窗户,但是它与隔壁的一个房间相通,而隔壁那扇窗户隐隐漏出幽微的灯光,显得格外阴森。
这是在夜晚,凉风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忙跑进了灯火通明的房子里,一眼便看见韩姨正在低着头拖地,顿时松了口气。
韩姨也看见了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问道:“这是怎么了,跑得这么急?”
她待气息平复下来后,急忙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个房间,现在,是不是有人?”
“有人?”韩姨一愣。
她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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