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独善其身》第157章


“你看起来有点累,最近休息的不好?”邹兴华像接待朋友似的,说话间给周子骞泡了杯舒缓神经的花草茶,咨询室里的氛围也确实如老友茶叙一般。
两人确实称得上老相识了,邹兴华初任周子骞的心理咨询师时,周子骞才二十三岁,而邹兴华刚刚回国一年,在业内默默无闻,挂牌不久的心理咨询室开在一条老街上,可正是因为他的默默无闻,周子骞才选择他做自己的心理医生。
“不太好,一晚要醒两三次。”周子骞用手指抚着杯沿,话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在邹兴华众多病人里,周子骞可以说是看似最配合实则最不配合的,虽然他守时守约定期看诊,但是他从本心里抵触被深入了解被剖析内心。尽管对心理医生倾诉、坦述困扰自己的病因病情是最理所当然的事,可他还是会抗拒,初时甚至难以忍受。
担任他心理医生的第三年,邹兴华才得知他私生子的身世,又花费了许多时间和耐心才了解到,他被亲生父亲冷待、防备;被手足和养母暗害;以及他历年来遭受的排挤与算计。
周子骞不是天性本恶,可与恶龙搏斗之人,最终也会变成恶龙。在邹兴华看来,周子骞就是那只可怕亦可悲的恶龙。值得庆幸的时,在他抛弃所有善意,不再乞怜光明的时候,一缕阳光照进了深渊,融化了恶龙的硬甲,唤醒了他渴望光明与温暖的本性。
送周子骞离开时,邹兴华又一次问道:“既然不能放弃,为什么不把你的遭遇告诉他?这不是博取同情,是让他了解你,了解事实。”
周子骞仍是沉默不语,事实上,那些事他已经说过了,在叶涛昏迷的时候,为了唤醒病床上人,他没做一丝保留,想说的能想到的他都说尽了。可叶涛醒来之后,他反而不忍说了,叶涛那么累,彻心彻骨的疲惫全写在眼睛里,他怕多说一句都会要了他的命。至于现在,他更加无从开口。
彼时蛇对农夫说:我快要冻死了,你把我放进怀里吧,我不会咬你的。农夫相信了,把他放进了怀里,用自己最不设防的心口暖着快要冻僵的蛇。蛇不想伤害农夫,可最终还是咬了他,把他的心口咬的血肉模糊,几乎要了他的命。如果你是农夫,你还会相信那条蛇吗?就算他信,你还说的出口吗?一个人要多冷血多残忍,才忍心去揭爱人心口的伤疤?
回去的路上,途经一处闹中取静的别墅区,周子骞忽然想起了为叶涛搜罗的一室藏酒。已经开过去的车子在路口掉了头,缓缓得驶进了别墅区。
久无人居的房子里落了一层灰尘,花架上的盆栽早已经枯死了,仅存的几片枯叶挂在光秃秃的干枝上,更显零落。
周子骞一路走过,灯一盏盏的亮起来,照在冷清的房子里,鞋子踩过地板的声音显得这里愈发空荡,装修的再如何精美也弥补不了根本上的缺失。
这处毫无人气甚至连空气都凝滞不畅的房子是周子骞给叶涛的家,这里承载着他对叶涛以及和叶涛组建一个家庭的向往。只可惜叶涛从未踏足过,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个“家”的存在。
藏酒室的灯也点亮了,映照在一排排的藏酒上,玫色交织,美轮美奂。其实在周子骞搜罗这些藏酒时,叶涛已经搬出周家了,周子骞知道没有机会送出去,但还是一样一样的收集着,潜意识里憧憬着有朝一日赠与爱人博君一笑。
他抚着橡木酒架的边沿缓步前行,修长的手指染上几许尘埃。寻觅半晌,最后取下两瓶帕图斯,一支适合品饮,另外一支虽算不上酒王,但它产自叶涛出生那年,同月同日,就像彼时他向叶涛讨要的那一瓶。
京城的夏天往往闷热少雨,今年却不知怎的,雨水分外充沛。白天还烈日高悬,到了傍晚就下起了大雨。
房门一开,湿润的水汽就扑在了脸上,周子骞迟疑了下,撑开伞闯进了雨幕。
这场雨来的声势浩大,天边雷声滚滚,闪电竖着霹下来,一道跟着一道,把京城的上空割的四分五裂,忽明忽暗。
顾九清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的尾巴,惴惴不安的小声念叨:“九爷已经不是那个睥睨三界的九爷了,随便一道天雷劈下来就能让我魂飞魄散,你可千万别冲我来。”
话音才落,一道立闪当空霹了下来,惊雷轰然炸响,那种视听效果真就像在耳头边儿打了个响雷。
顾九清“喵!”的一声惊叫,撒开尾巴扑进了叶涛怀里,尾巴上的毛全部炸了起来。
“青游不是说了吗?你既不是魑魅魍魉,也不是元恶大奸,就算真的天降雷劫也劈不到你九清大人头上。”叶涛把扎进自己怀里的脑袋挖出来,想帮他捂住耳朵,却见他猫耳朵都跑出来了,清俊的脸蛋变成了一个大写的QAQ,显然是真吓坏了。
顾九清将自己蜷成一团,硬塞在叶涛不够宽阔的怀抱里,神经兮兮的嘟囔:“你不懂,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我得罪过一个惹不起的人物。那货是三界六道里数得上的大佬,看着可美可仙了,其实比季青游那老妖怪还损还腹黑,真真儿的睚眦必报,一点都不大气。我已经让他劈散一回了,豆儿妈找了五百年才找回来一魂一魄,要不然我也不会变成现在……”
叶涛听他越说越玄妙,不得不打断他:“这些方便我知道吗?”
经叶涛一提醒,顾九清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了,干笑着住了嘴。窗外又是一声惊雷,干笑瞬间破碎,既非魑魅魍魉也非元恶大奸的九清大人两手抱头,紧紧按着那双一受惊就跑出来的猫耳朵,那模样可以说要多萌就有多熊。
大雨倾城,下了足足一夜,隔天上午天才放晴,雨后显露出来的不是洗涤干净的城市,而是遍地狼藉。低洼路段积水成河,个别线路地铁停运,被迫弃在路上的车辆要么还泡在水里,要么在退水之后的路段等待拖修,大雨引发的交通事故大大小小十几起,惹得人们怨声载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文分两部比较合适,上部写从相识到渐生情愫,下部写别后重逢,各种折腾。(宝宝们别方,我说这话不是说他们还要折腾很久,我估摸着200章应该能完结了。)
第183章 惊现诡事
那场惹是生非的大雨过后,京城的气温又拔高了一截儿。气象台连续几天发布高温预警,驾校教练也在群里发消息,建议学员暂时不要去练车了。天气确实太热了,在太阳底下刷几个学时都能给人焖熟了。
顾九清把手机拿给叶涛看,叶涛说:“那就先不去了。”
顾九清振臂高,然后在他家叶叔叔年轻的脸蛋上“啾”了一口,美滋滋的玩游戏去了。
叶涛摇摇头,把滴了一大滴墨的宣纸撤下来,重新铺开一张,提笔填墨,继续抄写经文。
这两年叶涛抄写最多的是地藏经,诵念最多的是往生咒。有人修今世,有人修来生,而叶涛只求洗去一身罪孽,哪日撒手尘寰,魂魄上不再挂着沉重的刑枷。
季青游却说:“将军戟下亡魂早已不知轮回几世,何必再为他们超度?”
这话不无道理,但其中也有那么一丝恨天不公。在季青游看来,将军的确满身血债,可反观杀戮之后,何尝不是护了一方安宁,救下无数人命?那有好生之德的漫天神佛,怎能只计罪孽不论功德?
叶涛则说:“我能托生成人,没有堕入畜生道,饿鬼道,不正是那些功德抵来的?”
季青游问他:“你真以为托生成人是福?”
叶涛望着檐下的滴水,眉眼间尽是平和,他说:“众生皆苦。”
人活于世是苦,可那些被宰杀的牲畜就不苦么?就连草木都要一岁一枯,这世间万物,但凡有命,但凡有灵,哪样不是在受苦?
窗外烈日炎炎,屋中各行其是,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顾九清下了游戏,伸伸拦腰,摸着肚子进了卧室,想叫叶叔叔继续教他前天做的那道京酱肉丝,却见叶涛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顾九清轻手轻脚的为他披了件衣服,又轻声轻脚的退了出去,在客厅里犹豫了半晌,把心一横进了厨房。
将本该解冻却错选了加热的肉从微波炉里拎出来,看着那条半生不熟泡在血水里的猪里脊,九爷迷茫的眨巴眨巴眼睛,半晌低低的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他有点想念有免费外卖吃的日子了。
那场大雨过后,周子骞就没再出现过,总是虚掩着的门也上了锁。顾九清不认为自己几句劝解会让那个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偏执狂茅塞顿开,回心转意,他寻思着偏执狂多半是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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