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成熟时》第25章


知道我跟梁池是好朋友,她热情的招待我,给我端茶送水,嘴上问我冷不冷,连忙娴熟的去拿电暖,我叫她不要客气。
她却笑的一脸平易近人:“别客气,你是梁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这儿就当你家一样。”
我被她那句自己家弄的心里一堵,但是嘴上却笑着:“梁池是我好哥们儿,我就当自己家了,你别太客气,我有什么自己弄就行。”
她还是笑着给我把暖气打开,然后说:“那行,听梁池说你特别会包饺子,改天我请你来教教我,以后我给这家伙包着吃,免得他每次在外面买那种速冻的,吃的不健康。”
听到她这段话,我心脏开始疼起来,我不知道怎么会回应她,只说了句,是吗。
她看到我的反应,也不生气,就是那种温柔的笑:“怎么,不愿意啊?”
“没,没,有时间我一定教你。”我连忙解释。
全程梁池都站在旁边,不发一语。
他的沉默让我异常难受。
2
“后悔吗?”酒席上我们落座后,余梦问我。
我想起刚才我为梁池系领结时候,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当时,我被他突然地动作弄得一愣,但还是接着为他整理领结。
但是他却把我的手捏的紧紧的,像是不准备放开了。
“怎么了?”我问他。
“我怕。”他说。
我却有点震惊,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正睁着那对黑色的眼睛看着我,他理着简单的短发,直挺的鼻梁上面眉毛像两把剑立在那里,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想摸两下。
我看他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似乎真的是在害怕,就笑着:“怎么,你还有婚前恐惧症啊!”
不料他却说:“我怕我会后……”
我打断他:“别傻了,好好结婚,以后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伙子,我可是他干爸!”
听到我的话,他慢慢放下我的手,然后我听到了一声轻到仿佛尘埃落地的叹息声。不去理会,我给他正了正领结,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的笑着:“来,今儿大喜,开心点,快笑一个。”
他撇了撇嘴,最后还是没能笑出来。
事实上,彼时的我们不过二十来岁,但是对话却充满了世俗的老气横秋,想到这,我不觉摇了摇头,回想也就到此打住,我抬头望着台上被主持人逗得一阵脸红尴尬的新人,像是内心笃定了一般,我对余梦说:“会。”
其实,当我看到他穿上那件礼服时,我就开始后悔了,我多么希望此时此刻,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我的那份独占欲告诉我,这个俊朗的男人理应是我的,但是我的犹豫不决却让我离他越来越远。
我听到主持人问他们一些山盟海誓的话,我弯腰紧了紧鞋带,然后,旁边一张纸巾就递了过来。
我听到梁池低沉的声音说我愿意,没喜没哀,他连结婚都还是这样淡定平实的语气。我再也忍不住,早就盈满眼眶的眼泪哗啦的掉了下去,一下一下,全部砸进了暗红色的地毯里,到最后消失不见。
那时候,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在我们年轻的时候,荷尔蒙正旺盛,这时候,关于以后,未来,这种没有确切时间概念的词总是会蒙蔽我们的双眼,让我们信誓旦旦的说出一些豪言壮语,我们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不同,也会过上与众不同的生活。
但是,时间拥有摆正一切的力量,所有的不同终究会被他整合成一条相似的平行线,然后平淡向前,死去是一种结果,未来也只是一种发生。
我的人生,其实从未真正拥有过一个叫梁池的男孩。
他从来就不是我的蜡笔小新手办,但是他却活成了我心中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3
胡潮大概是在余梦那里得知梁池结婚的消息的,他特意打电话给我,像是想安慰我,但是又不想直接表明。后来还是我直言告诉他我没事,他这才放心。这家伙最后还不忘跟我说,要我等着他,我故意打着哈哈,说:“你快回来,我们都等着你在。”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他说:“我也想快点回去,可是……算了,韩唐,你就等着吧,等我能力足够强大时,就再也不会让你害怕了,我会让你正大光明的接受自己的身份的。”
我一愣,他却到:“好了,我这边挺忙的,有时间再跟你联系!”说完,他匆匆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却愣在那里,脑袋一直回响着他那句话。
心里像是被谁重重敲了一下,那一刻我一直以来的逃避原则在我心中慢慢退去,我想,像我们这样一群人,似乎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光明磊落的去对抗那些愚昧和无知。
毕竟,一个弱者的坦诚是对那些最爱他的人的深深伤害!
4
2014年,我像很多追寻梦想的人一样,选择了北漂。
那时候初到北京,很多地方都不习惯。在这个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我愈发觉得自己的渺小,但我也开始对未来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憧憬和期待。
人不能总活在情爱里面,毕竟生命的意义在于不断向前,充盈自己。
我想,这种以前没有的勇气和豁达大概就是岁月给我的最好的馈赠。
梁池偶尔会给我打电话,但我们还是那么不善言辞,每次电话接通,两个人简单问好之后,气氛就变得十分尴尬,最后也是在这种难堪里面缓缓挂掉电话。
余梦和张傲回老家接手了张傲妈妈的那个工厂,余梦还是会在每次跟张傲闹别扭时给我打电话‘诉苦’,他们那些无伤大雅的争吵本来就是一种甜蜜,我也无暇去说太多。
胡潮每个星期也会跟我打一个电话,问一些乱七八糟的情况,讲一些他自己特有的笑点的笑话。
我们天南地北的聊,然后每次话题都结束在他一句要我等着他上面……日子似乎就以这样一个不平不淡的形式往前走去。
那年三月的一天,我接到胡潮的电话,他的语气难掩激动之情,他说:“韩唐,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在哪里?”接电话时我正在为工作上面一些事情忙着,懒得和他猜来猜去。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到:“我在机场,我要回来了!”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喜悦冲上我的心坎,我却还是不动声色到:“你丫的不是说过去至少要待两年吗?”
“不行!我他妈的太想你了!而且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两年后你会是我的对象,迟早我都会拥有这份幸福,那我为什么还有傻不拉几的在这边等呢,两年的距离,我步伐放快点,一下就追到了!”
他的话让我一愣,但我还是说到:“我可没说要做你对象。”我是真没说过这样的话。
“哎哎,你丫的不能耍无奈啊!”他说着,“你给我等着,看我回来不收拾你!”
我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是谁无奈,但嘴上却还是说着:“好的,我等你回来。”
这时候,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兹兹的忙音,我再打过去,他的手机就处于关机状态了。 想着他应该是准备登机了,我就满怀期待的放下了手机,但是我没想到,那会是他跟我最后的一次谈话。
2014年3月8号凌晨2点40分,一架从吉隆坡飞往北京的飞机在途中突然失联,不久后被证实,机上227名乘客全部遇难。
那个总吵着要我做他对象,笑起来老爱露出一排晃眼白牙的大男孩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之后,我开始写日记,大段大段的时间去回忆那些我们以前的时光。
我总是会想起十岁那年我跟梁池的相遇,那个站在雪地里,黑色头发的苍白小孩;我会想起那个和我抢饺子时鼓着嘴巴笑的少年;也会想起那个每次在我哭时,就瞪着一对黑色眼睛沉默不语的看着我的男孩……
我会想起余梦信誓旦旦的跟我说,钢筋水泥她都能掰弯,更何况区区一个男人;我也会想起在那个阳光大好的长长巷子里,那个留着黄头发的少年将我跟余梦拦住时的场景……
我会想起胡潮,想起在那个乌烟瘴气的网吧里,我跟胡潮第一次相遇,我们伸手打招呼,他咧着嘴笑,一脸的天真烂漫;他对我说要我做他对象,要我等他,说他这辈子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唯一一件能够坚持下来的事就是喜欢我,但是他却说他坚持不下来了,我问他为什么,他却不说话,他还是那样咧着一口白牙笑着,然后像是电视画面里就要远行的男主角一样,慢慢在我面前变得模糊不清……
我看到一架飞机落到我家门前,硝烟四起,这一次,再也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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