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_唐十》第28章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四川!
“陆楚”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妹妹的名字。
世间仅存的几个家人。
心中满是无声地呐喊,生活竟对自己如此不公。
地震的消息让陆晓十分的恐慌,十万火急地奔回四川。
交通瘫痪,信号中断。
四川瞬间成了一座死城,仿佛从未存在过。
陆晓夹杂在志愿者大军中,前往绵阳。
离家越近,看到的景象越是凄凉,深深地不安将陆晓包裹起来,他不敢再往窗外看,眼中的悲伤无处安放,也不敢再想,只盼望着能早点到家。
恐惧!比恐惧更折磨人的是回忆!
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自己奔跑过的小路,想起了陆楚当时细嫩的小手,他似乎还能想起来那种温度。
与爱情不一样的是,亲情从来不炽热,尤如一条源源不断的溪流,平缓安静地贯穿你的生命,不温不火,与世无争。如果用酒来比喻的话,爱情是烈酒,狂烈后却会宿醉,让人头晕目眩,亲情则是红酒,时间越久便越醇香。
你从不需要刻意地追踪亲情,因为它与生俱来。
正在沉思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刹车将陆晓拉回到现实之中,由于惯性,脑袋差点撞到前排座椅上。
看了一眼窗外,滑坡的山体倒塌在路旁,寸步难行。陆晓心中一慌,不详的预感悄然袭来。
“师傅,怎么停了?”
“地震重灾区了,现在我们根本没办法进去了,大家只能下来走路进去了。”司机无奈的摇了摇头。
车下的景象是陆晓从未见过的荒凉,放眼望去,全是一片又一片的废墟。坚固的土地上裂了几道大大小小的口子,像魔鬼般咧着的嘴,整个世界都成了灰色。
而在这些灰色的水泥瓦块之中,还偶尔夹杂着几块彩色的布料,一半掩埋在土里,另一半露在外面,分不清是衣物还是什么。
受伤的人被抬在担架上放在一边,齐刷刷的一排,来不及救治,罹难来不及安葬的,就地放在一边,盖上了黑色的毯子。
触目惊心,陆晓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异物堵住般,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在自然面前,人越发地显得脆弱,渺小得不堪一击。
如若迷失在瘴雾四起的鬼城。
每一处仅仅只有废墟和蓬头垢面、疲惫不堪的人。
陆晓分辨不清自己家的方向,毫无头绪的四下奔走,唯一能收获的,只有满眼的萧瑟凄凉。
机械地走着,忘记了疲倦跟饥饿。皮质的鞋子被瓦砾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伤及了里面的皮肉,裤脚几次深陷泥潭,陆晓没有放弃,一步又一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走着。
说是家的方向,其实也只是凭信念在往前走,只要一想到亲人现在正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生死未卜,他就不敢懈怠,生怕自己的一个懈怠酿成永远的遗憾。
陆晓的方向感没有错,凭借那颗连根拔起的倒在地上的柳树,他终于找到了家。
然而家只剩了躯壳,亲人们全然没有了踪影。
他的眼中带着几分的悲伤,沙哑的声音大声着:“大叔——陆楚——”
句句绝望,是渗了血的呼喊。
四下空旷,却没有一点点的回应,陆晓傻了,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却又迟迟不肯接受。
眼中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沙哑的声音一遍遍撕心裂肺的呼喊:“大叔——陆楚——”
依旧没有回应,陆晓发疯般,搬开满地的砖块瓦砾,他想亲自验证上帝送给自己的恶梦。
不顾指尖传来的阵阵疼痛,不顾鲜血直流,陆晓几近疯狂的寻找着。
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找到亲人。
他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不准放弃,他们都活着!
命运地捉弄让他再也承受不住,抓起一把泥土抱在怀里,最后的心理防线顿时瓦解,陆晓终于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雨无声的飘摇起来。
鲜血、眼泪、汗水、雨水,混合在一起,锥心泣血。
就算内心再怎么强大,也无法欣然面对命运里接二连三的变故,老天是故意的,他想。陆晓瘫软地跪在废墟里,咆哮着,呐喊着,委屈在无垠的废墟里流淌着。
他多么希望此时能有个人能拍着自己的肩膀对自己说,“陆晓,我还在这里。”
野兽般地嘶吼震颤天宇,却丝毫改变不了现实,直到他吼累了,才呆坐在废墟里,双手环膝看向远方。
时光在一点点的流逝,直到雨停,直到日落,黄昏将他孤独的身影渲染得更加悲伤,夕阳西下,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这样的画面让人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眼中活泛的泪水是他还活着唯一的证明,这一刻,心如同被掏空般,看着希望离去的残羹剩饭,哭笑不得。期待的已经离开,生活变得面目全非。
命运,你竟是这般的不公。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赶回来的人不只陆晓,心急如焚的同样还有邢骅琛。可邢骅琛的父母,全部健在。
当邢骅琛站在陆晓身后,轻轻叫了他一声之后,眼泪便也跟着落了下来。
陆晓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看到了身后废墟里的邢骅琛。
高大的身影披着夕阳金黄色的光芒,他恍惚了一下,迟迟不敢相信。
就在陆晓亦真亦幻无力分辨的时候,邢骅琛走了过来。
“你别太难过。”
声音真切地传入耳膜,眼前的人就是活生生的邢骅琛。
如此巨大的悲痛面前,往日的纠葛似乎不足一提,谁都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把感情的事情拿出来做文章。
邢骅琛看着远方,微眯着双眼,一脸的迷惘。陆晓没有说话,呆坐在地上愣愣的。
沉默了许久,陆晓才问道,“你一个人回来吗?”刚问完这话,陆晓就后悔了,因为他生怕听到让自己崩溃的消息,不想要心里刚找回来的安全感瞬间崩塌。
犹豫了许久,邢骅琛还是说出来他最不想听的话:“阡陌和我一起回来的。”
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说不上多难过,反正这颗心早就变得麻木不仁了,这些天习惯了在疼痛中苟活,伤害这类的,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了。
只有无助,深深的无助,感觉自己无依无靠,在冷漠的人世间独自飘零。
邢骅琛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像是安慰他似的,语气柔和了许多:“陆晓,我还是把你当哥们的,你还有我。”
“你不用可怜我。”
“你非要这么倔吗?”
面对着这样的陆晓,邢骅琛不忍把话说的太狠,除了对他这种畸形的爱慕地排斥,此时心里更多的,则是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些点点滴滴,像是宝藏般,埋在在自己的心里。
陆晓不想要邢骅琛这样的怜悯,心中的执拗又不允许自己低头,只好默不作声。
而邢骅琛以为这是妥协,又赶紧补充:“我一直都很珍惜我们的回忆,曾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也是,希望以后也是。”
深爱的人口口声声都说着珍惜,奈何却不是自己努力想要的爱情。再怎么想极力掩盖,辛酸的泪水都难以自控,此刻心中万般酸楚,全部凝结成了泪滴。
不想再过多的纠缠,陆晓的心正如同此刻的土地,千疮百孔,不堪一击。
“我知道了。”
陆晓永远无法理解邢骅琛为什么不爱自己,正如邢骅琛永远无法理解陆晓一样。
同样厚重的感情不分伯仲,但是出发点却截然不同,一方驶向了友情,把对方看做手足,另一方则陷入了爱情,把对方看做全部。这样的羁绊相互缠绕,犹如两颗同根并生的藤蔓,难以割舍,又不得不割舍。
沉默,静的可怕的沉默,晚风痛哭在泥土瓦砾间,渺小的尘埃散在风里,迷得邢骅琛睁不开眼睛。
一种自己无法弥补的负罪感涌了上来。
因为陆晓爱着自己,自己就一定要接受他的爱吗?可是正因为自己的无法接受,便觉得自己良心难安。
“我其实一直都想说的,我本只想要一个苹果,而你则倾家荡产送了我一车香蕉,你付出了很多感情,却是我并不想要的,我出于本能地拒绝,却又被你指责成了冷漠无情,可如果我为了保护你不去拒绝,坦然接受又会被看作是贪得无厌,我该怎么办。”
陆晓是第一次听到邢骅琛说这些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默默地抬起头:“对不起!”
“因为我和你一样是个男人!我无法超脱伦理去爱上你,倘若你是个姑娘,我愿意奋不顾身地放下一切来报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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