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你在》第145章


夏默谼径直朝着它走过去。他敲了敲窗户,随着摇下的窗户,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有些沧桑的面容。
“刘叔,好久不见。”
男人匆忙开了车门,赶忙问好。
“是呀是呀!俺们老想你了,村长早巴巴地就让俺到这儿等你嘞。”
此刻,他才注意到夏默谼身后的那个男人。
“这小伙子咋这帅气,你跟班儿也太抢风了。”
夏默谼不觉一笑,拍了拍秋晨的脊背,故作气势地指示说:“快把行李放上去,小心我炒了你!”
说着,夏默谼还拍了拍手机,摆出老板的架势。
秋晨看出来这里面有点儿猫腻儿,但是没点破,打了个招呼就跟夏默谼上车了。
坐惯了豪华座驾,突然坐了个这落后时代的交通工具,秋晨竟然觉得有些新鲜。
“村儿里最近还好不?”
“哎呀!甭提了,好得不得了。之前的那块荒地也种上了粮食,俺们天天丰衣足食的,甭提多快活了。”
“这样就好,那孩子们呢?”
提到这个,男人不禁叹了口气。
“俺们观念迂腐,不肯让孩子读书,还是重男轻女。如果我也有个娃子,肯定送他去俺们学校去,让他看看外面世界多好。”
村里的人羡慕都市世界的浮华,城市的人憧憬乡村生活的安逸。出世与入世,是这千年来都亟待辩证解决的问题。
夏默谼一直跟这刘叔唠嗑,秋晨也没搭上话。渐渐的,高楼大厦消失在他们的风景里,一片田地和绿茵填补了窗外的空白。
柏油马路也徐徐不再受车胎的碾压,面包车在土路上暴土扬长,掀起了一阵风暴。
终于,风暴停止了,随着冉冉安然的尘埃,车子也停靠在一幢简易的铁门前。
它存在的意义好像只是阻挡一些动物的进入。隔着铁栏杆一碰,门闩就开了。
跑来的是一条灰色的狗。看到夏默谼,他拼命向右摇着尾巴,吠了两声。而后,便绕着夏默谼转悠,往他身上扑。
夏默谼抱着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村长,夏默谼来咯!”
话音未毕,就从隔壁的破门里冲出来几个孩子。他们脸颊泛红,步履却矫健。
“夏哥哥!”他们一边欢呼雀跃着,一边朝着夏默谼跑来。
蓦然,夏默谼就被这些孩子围住了,害的秋晨被挤得退后了几步。
从那破门里又走出来了一个人。他步履缓慢,却笑容矍铄。
“孩子们等你都听不下去课了!”
夏默谼笑了笑,轰他们回去上课。显然,这是在逗弄他们。
“我们要跷课。”
校长笑了笑,大声喊道:“今天提前下课,好好玩你们的吧!”
伴随着欢呼声,夏默谼又被他们簇拥在中央。
夏默谼抚摸着他们每个人的头,他还能随口说出每个孩子的名字。
许久未来看望他们的他依然还记得他们的样子。音容笑貌,恍若就铭记在心。
“好了好了,先让你们的夏哥哥和客人把行李放下,咱们也快吃晚饭了。快回去把你们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吃饭时送出去。”
说罢,孩子们便一哄而散,朝着不大的小屋跑去。
一转眼,十几个孩子消失在院子里。
校长带着他们到了他的卧房,特意腾出来给他们的,但是夏默谼是拒绝的。
“我们住一宿就离开,不给您添麻烦,睡院子里就成。”
校长一听哪里乐意,摆出了严肃的样子。
“听我的,你们就睡在这儿。”
说着,他拿着桌上的课本就离开了。摇着尾巴的灰狗还在夏默谼旁边打转,对着秋晨的裤脚不停地嗅闻着。
幸好,它没有对着他的小腿咬上一口。
“校长以前是当地的某个区的教育局的准局长,但是被小人陷害,被迫辞职,就来到了这里开了学校、当了校长。”
难怪,他的身上有一种教书人的气质,还有一种属于官人的架子。
“这儿咋没灯呢?”
“就教室有灯,卧室都点蜡烛。一般天黑了就睡了,太阳出来再起来,完全是古人的生活模式。”
“你咋什么都知道?”
夏默谼把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排在了土炕上,不紧不慢地说:“我在这儿住过一阵子。”
秋晨大吃一惊,逼问他:“咋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秋晨板着脸,注视着夏默谼的眼睛。
夏默谼却不以为然,掐了掐秋晨鼓起来的脸颊。
“之前做公益活动的时候来过。我让剧组住县里,我就住在这儿感受生活。”
秋晨收起了刚刚严肃的样子,那只灰狗也收起了警戒心,接着嗅闻秋晨的裤脚。
“上来坐会儿。”
一看,夏默谼已经坐上了土炕。
“以前我也在这样的炕上睡过呢,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太姥姥家,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秋晨也跳了上去,坐在夏默谼的身旁。
夏默谼弯下腰,抱着那只灰狗。
它在夏默谼的怀里很安静,像是在小窝里憩息着。
夏默谼不嫌弃它身上的泥巴和土灰,安静地抚摸着它,像是看破世间一切的老者。
“这样的世界多么安静。没有外面的功名利禄,也没有明争暗夺,只有你我……”
秋晨不觉心动了一下,如果夏默谼要的是这个,那他可以放下一切,和他过上如同陶渊明一般的生活。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
“我们的地位和价值并不是在这里,这里只是一个给我安逸的别居。我们始终是要回去的,可能日后我们会环游世界,但是我们的家始终在那里。”
夏默谼的话充斥着哲理和禅意,秋晨却深谙于心。
晚上的菜肴并不算珍馐,无法用“玉盘珍羞值万钱”来形容。但是,相较于平日的萝卜青菜,今天可以算是丰盛了。
校长杀了一只鸡,弄了个小鸡炖蘑菇,又特意炒了几个蛋,还有炒青菜和玉米面粥。
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秋晨和夏默谼来说,是有些寒酸。但是两个人也没有嫌弃,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偶尔吃一两次粗茶淡饭,竟然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灰狗在夏默谼的脚边啃着几块儿鸡骨头,磨牙的声音没有为这恬静的夜晚添上可怖的气息,反而是一种别样的安详。
夏默谼怀里的是孩子们给他的礼物。
其中有几幅是孩子给他画的画像。黑色与白色是画纸上唯一的颜色,没有彩色的渲染,也没有精致的画功,但是可以感触到在白纸上留下的痕迹,都是用他们的心踩下的。
还有他们给夏默谼做的小泥娃娃。同样不是什么昂贵的黏土,只是用泥巴捏成的奇怪形状,但是在夏默谼眼里却是无价之宝,比卢浮宫里的文物更加珍贵。
在他的眼里,最珍贵的礼物并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是用送礼者的心意来计算的。
当然,夏默谼也把那些礼物分给了他们。口琴送给了一个声音沙哑的男孩,毛绒图则送给了一个文静而羞赧的女孩,那个转笔刀是送给校长的,这样他就不用熬夜为孩子们用刻刀削铅笔了。至于那本《小王子》,是夏默谼送给他们所有人的。
他们也同样是小王子和小公主,哪怕没有锦衣玉食、佳肴美馔,但是他们生活在一个与世无争的世界里。他们所拥有的,也是夏默谼所羡慕的。
烛火映着桌上愈少的菜肴,一直映着他们有说有笑的笑容。
夏默谼没有唱歌,也没有讲故事,只是和他们探讨学习,还有和孩子们做约定。
“以后我会经常来给你们唱歌的,我也想听到你们的歌声呢。”
孩子们笑了起来,因为他们也好久没有和夏默谼一起唱歌了呢。
“吃完饭一起唱吗?”
校长点了点头表示默许,便出去了。
秋晨以为校长是不开心了,但是看着夏默谼泰然自若的样子,也就没有理睬。
秋晨吃得快,也不想打扰夏默谼和孩子们欢聚的时光,便去亮着灯火的教室看了看。
推开门一看,校长正在讲台下点蜡烛,好像在搭建一座舞台。
秋晨悄悄走近,也拿起了讲桌上的蜡烛,摆在差不多的位置上。
“饭菜吃不惯是不?”校长问他。
“留点儿给他们。”
校长也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秋晨的行为,依然低头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显然没有交集,或许同样是深沉的人。
秋晨今天的话格外得少,也没有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可能是经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原本开朗的灵魂开始闭塞起来,只有在夏默谼面前,他才能坦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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