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的距离》第31章

“说的也是，那我就先在这里预祝乔先生能得偿所愿。”
“承你贵言。”乔寄笑得非常专业，直到林漠走远了都没有换下来。
“你说，要是最后林总来颁最佳男主角，会怎么样？”殷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乔寄扭过头去，看到的是他一脸的惨不忍睹，“你的身体都要僵掉了。”
乔寄迅速回头，往自己的座位走去：“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
林漠的出现给了他更巨大的压力，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紧张还是已经麻木了，只觉得手脚发冷，怎么都无法冷静下来。
周围陆续有人入座，跟他搭话的人也很多，不断有人跟他说“恭喜”，这让乔寄有种自己已经得奖了的错觉。
他完全是依靠本能在回应着，好不容易挨到了开场。
每年的星辉奖颁奖典礼都办得很隆重，今年也不例外。不但邀请了圈内最著名的主持组合担任司仪，更请来了各位演艺界的知名人士做颁奖嘉宾，每个奖项中间还会穿插一些表演节目，绝对保证两个小时的颁奖礼精彩纷呈。
但对于乔寄来说，他只觉得这两小时格外地漫长。
最佳男主角是重头戏之一，差不多被安排到最后面才颁发，于是他只能努力维持着仪态，一边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终于，司仪将林漠请了上去。
“最佳男主角的颁奖嘉宾不会真的是林漠吧？”
乔寄看了殷南一眼，确定他那真的是乌鸦嘴。
林大老板风度翩翩的站在那儿妙语连珠，跟平时面对乔寄时冷着一张脸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非常流利地介绍了入围的五位候选人，似不经意地扫了乔寄一眼。
乔寄只觉得那一眼里充满了林大老板惯有的轻蔑。
他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了。
终于，林漠举起了手中的信封，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来，抽出了里面薄薄的一页信笺。
“第三十五届星辉奖，最佳男主角得主是……大家觉得，会是谁呢？”他的声音沉稳而悦耳，使人无法抗拒地被吸引住，他把尾音拉得长长的，不大不小地买了一个关子后，终于揭开了谜底。
乔寄的心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第三十五届星辉奖，最佳男主角得主是——《我不能爱你》，徐彦！”
乔寄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确定，林漠说出来的并不是自己的名字。
“乔寄，乔寄！”殷南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乔寄慢了半拍才转头看过去，看到殷南眼中带着分明的担忧。“笑一下，镜头要扫过来了。”
乔寄下意识地笑了起来，心里却是一片空茫。
不是说他更有机会得奖吗？不是说他的评价比徐彦高吗？
明明大家都觉得得奖的会是他，为什么偏偏就不是呢？
现在这样，他怎么办？
乔寄看着台上哽咽着的新科影帝，始终无法相信结果已经定下来了。
自己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自信似乎都在这一刻彻底粉碎，他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林漠，更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林眷。
他满心自信，以为自己的演技已经足够成熟，以为自己的实力足以问鼎演艺界的最高荣誉。可原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他信誓旦旦地跟那个人许诺要拿下星辉奖，但最后却做不到。
乔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对那个人说，我喜欢你。
***
退场时，乔寄又一次在门口遇到了林漠。
这一次林漠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儿看了他很久，漠然地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星辉奖：说拿就拿，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第三十三章
这之后几天是怎么过去的，乔寄已经记不清了。
殷南杀上门时，他就窝在沙发里，眼窝发青，胡渣满面，像个长期吸毒的瘾君子。
“你准备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乔寄没有动。他并不是没有听到殷南的话，他只是不想回答。
殷南似乎有些火大，一手抓着他的衣服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不就是落选了？今年拿不到就明年，明年拿不到就再明年，有什么大不了的。”
乔寄忍不住笑了：“我妈也这样说。”
殷南看着他，想发作又发作不起来，最后只能将他丢回去：“其实就算林漠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你喜欢的是林眷，又不是他哥，不承认就不承认呗。”
乔寄摇了摇头，将自己埋进沙发里。
“你不明白。”
他其实并不是一定要得到林漠的承认。
也许最开始确实就只是这么单纯的目的，可到后来，已经不一样了。
他喜欢上的，是这个世上最独一无二的人。那个人拥有让所有人为之倾倒的天赋，比谁都要了不起。
他想要变得更好。
他想要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做出成绩，他想要得到承认。
他想要有一天能与他并肩而立，想要足以自信地站在他身旁的资格。
他想要有一天，堂堂正正地成为那个人的男主角。他想要那个人用最专注的眼神看着他。
他曾经以为他可以做到。
却还是做不到。
这种打击，是殷南无法想象的。
“你放心，我不是要放弃，我只是……”乔寄闷声说着，“我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殷南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你最好说到做到。”
乔寄笑了笑，没有抬头看他。
殷南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那明天怎么办？星期三，你还去公园吗？”
***
乔寄当然还是去了。
他其实并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林眷，也不知道林漠是不是还会让他见林眷，但在理智做决定之前，他的心就先做出了选择。
外界的一切对林眷似乎根本没有意义，对他来说，乔寄来了，就意味着可以开始散步，仅此而已。
但齐清不一样，他看到乔寄时显得很意外：“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我也这么以为。”乔寄看着林眷，眼里有无法掩饰的温柔。“可是我怕他会哭。”
齐清还要说些什么，但林眷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乔寄身旁，一副准备开始散步的样子。
齐清忍不住笑了起来：“小眷是真的很喜欢你。”
“那就真是太好了。”乔寄眯眼笑了起来，一边去牵林眷，一边逗他，“小眷喜欢我吗？”
林眷低着头往前走，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乔寄看了齐清一眼，见他没有要跟上的意思，便独自追了上去。
“小眷喜欢我吗？”
林眷还是没有回答，乔寄垂了垂眼，也没有再说下去。他就这样牵着林眷，沿着公园小道一路走去，走着走着就坚持不下去了。
他停了下来，被牵着的林眷也就只能停下。
青年似乎有点不满，拉了拉他的手，还想继续往前。
可下一刻，乔寄就从后面抱住了他。
“啊……”林眷叫了一声，没有挣扎。
乔寄紧紧地抱着身前的人，他感觉到青年似乎想要扭过头来，于是飞快地将脸埋在了林眷肩窝里。
“不要看我……”他不想让林眷看见，自己这种如败家之犬的模样。
青年乖巧地停下了动作，这样温顺的举动却反而让乔寄更加难受。
“我没拿到星辉奖，对不起。”他小声说着，“明明答应了你哥哥，明明跟你许诺过，结果却没做到。很没用，对不对？”
他不知道林眷能不能听懂，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跟他说。
他希望这个人能跟他说，没关系。他希望这个人能跟他说，不是的，你已经尽力了。可他知道这个人什么都不会说。
但明明知道，却还是会因为那无声的沉默生出无尽的恐惧。
那种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抛弃的感觉让他慌乱无比。
于是他下意识地将人抱得更紧一点。
怀里的人安静得如同没有灵魂的人偶，乔寄觉得心底的那种慌乱更分明了。
“你会讨厌我吗？你……喜欢我吗？”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却始终没有得到。
乔寄垂下了眼：“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想，这个人根本不知道。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吗？
可是现在，却似乎已经失去了资格。乔寄不敢把话问出来。
林眷没有回答。
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林眷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乔寄紧紧地抱着他，却第一次发现自己跟这个人的距离是如此地遥远。
他的心情似乎永远都不会传递到这个人心里，所有美好的记忆似乎都只是他的臆想，都只是虚幻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