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男人的来信》第38章

念及荆泠是南方人的缘故，章回搜集了很多做年糕的方法，但他试验了几回总怕味道不太正宗，于是他赶在荆泠这几天没有联系他可能在给他准备密谋生日惊喜的时间里飞了一趟荆泠的老家。
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南方城市，和北方凛冽的干冷不同的是，南方有一只深入骨髓的湿冷，章回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不太能适应。
他对这个城市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怀，但是每当他一想到，他的小精灵曾经在这里长大，度过前十八年岁月，他对这片水土充满了不一样的感情。
他有些感同身受荆泠以前的时候有过的那些心情了，去喜欢的人来时或是去过的地方，一想到可能和他走过同一条街道，呼吸过同一个地方的空气，听过同一个地方的语言，仿佛就能离那个人更近一些了。
但是他终究还是比荆泠幸运，他的他心中怀着的是单方面的苦涩的暗恋，而他心中是对爱人的牵肠挂肚和满满情意。
章回派人查过荆泠小时候生活过的街巷，又打听了那附近年糕做的最正宗的馆子，他想同一片水土做出来的食物，大概会有似曾相识的味道。
最后打听出来了是一个不太大的店铺，在一条有些偏僻的巷子。
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下了些薄雪，打在章回的肩头和头发。
店铺已经关门了，章回有些遗憾，如果等到明天的话也不是不可，但是那样的话，离回去的时间就会晚了一些。
他旁边经过的人忽然停了下来，看他停在小店门口有些怅然的样子，便开口问他：“先生，你是想要买年糕吗？”
耳边忽然想起了荆泠撒娇时或是委屈时才会带有一丝丝的熟悉的乡音，吴侬软语。
他看向那位路人，是一位阿婆，他说：“是的，阿姨我能和你打听一下这家明早几点开店吗？”
听他的口音，阿婆笑问：“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
章回礼貌地笑着颔首：“我是B城人，我爱人是H市人。”
阿婆了然，然后问道：“那你是特意来此地吗？”
章回说：“是的，我想学会地道的做法，在冬至那天做给他。”这样就能知道更多一点他的事，如他暗恋他的所有时间里一样。
阿婆疑惑：“为什么不直接买回去呢，再说人家都是独家的手艺怎么会外传呢？”
章回思考了一下：“不，我还是想学会，在日后的每一个冬至都做给他吃，至于独家的话，我想总有办法的。”
阿姨忽然笑得很开心，她用她布满皱纹的手轻柔地拍掉章回的肩膀上的单薄的雪，她跟章回说：“你跟我来小伙子，我来教你。”
章回很惊喜，并不是因为没有想到眼前的阿婆是小店的主人，而是他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容易就会让她同意教他。
阿婆没带他走出太远，拐了一个弯进了巷子后的第三家就是她家。
是典型的有些古朴的南方的房子，阿婆回头和他讲：“进来吧。”
章回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没事儿，反正我也得准备明天的，顺手可以教教你。”
阿婆看起来很温柔，并不像被打扰的样子，反而就像是和家人讲话一样的妥帖。
阿婆从原料的准备到制作的过程，一点点耐心地教，章回一点点认真地学，当章回意识到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章回很不意思地看着身旁始终微笑看着他的长者，他愧疚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都已经这么晚了，您一定很累了吧。”
阿婆坐在椅子上摇头：“不，我不累，看到你的样子我很开心。”
章回看着他，有些疑惑。
阿婆忽然看向左边的墙上，挂了一张被裱起来的黑白照片，是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大概是她的爱人年轻时的样子。
“您是想起了你的丈夫？”章回试探地问道。
阿婆眼睛中隐约有泪光，她从怀中取出手帕，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然后缓缓道来。
“其实，我们家年糕做的最好吃的不是我，而是我的丈夫。”
她陷入了回忆当中，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他样子生的好，我的母亲并不太看好他，总觉得太好看的人轻浮，对感情不会长远。但是当时我也算任性，非要和他在一起还怀了孩子，怀孕的时候也吃不下东西，就馋这一口东西。”
她指了指锅中的年糕，章回点头表示了然。
于是她继续说道：“他就没日没夜的去求我们那时候做的最好的老师傅，那个老师傅脾气不好，人还小气，但最后还是被他磨得不行才答应教给他，我劝过他不要那样求别人，可是他说：‘要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章回有些动容，这种感情让他产生了一些共鸣。
“所以小伙子，当你出现的时候，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我已故的丈夫的那份心意，很高兴能遇见你。”
“谢谢你，我的爱人吃到后一定会如你一般幸福和开心的。”章回道。
临走之前，阿婆跟他讲：“在一起的时候就要用力一些，因为你不知道你爱的人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你，还有，要爱得勇敢一些。”
章回认真地点头，然后说：“谢谢，真的谢谢，我会永远记得的。”
章回将准备好的红包压在了院子里窗台上的花盆底下，希望她醒来后会看见，这也是他唯一能表达他心意的方式了。
花盆中的枯枝上仅有的一个花苞，隐约有了要开花的痕迹。
……
冬至那天很早的时候章回家的门就被敲响，章回猜到是谁，打开门来果然是抱着很多东西风尘仆仆而来的荆泠。
章回揉了揉他被风吹乱的头发：“这么早啊。”
荆泠将手中的东西都放到了地下，双手环上章回的脖子，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带着寒气的亲吻，章回扶着他的腰回吻，唇分时荆泠的嘴唇也有了温度。
荆泠看着章回的眼睛认真说：“生日快乐，这是我陪你过得第一个生日，我希望以后你所有的生日我都在你的身边。”
章回亲吻他认真又带着些羞涩的眼睛，深情地说：“之后的所有岁岁平安，诸事顺遂，永远幸福，有你才会实现。”
章回没想到荆泠想要给他包饺子，荆泠也没有想到章回要给他做年糕，当知道对方的心意后两人相视一笑，内心都充满了从未感受过的幸福。
章回问他：“你这么多天没联系我就是在学包饺子啊。”
荆泠的鼻子上蹭上了点面粉，他傻笑：“还好是学会了，好难啊。”
章回将他鼻子上的面粉擦掉，然后也开始做年糕，屋子里很温暖，紧紧贴在一起的心更温暖。
他没有告诉荆泠他是怎么学会的，就像荆泠也没有和他讲他付出了什么，他们只需知道，彼此的心中都有对方的存在。
荆泠很多年没有吃过年糕了，他尝第一口，似曾相识得让他震惊，仿佛吃到了小时候的味道，他有些不敢置信，以为是因为是章回做的所以不自觉地加了情人滤镜，但是当他将一小碗都吃光后，他眼眶都红了。
章回也将荆泠包的饺子也都吃了了，他看着荆泠红了的眼眶，有些担忧：“怎么了宝贝儿，不好吃就不要吃了。”
荆泠摇头，然后看着他表情很动容：“不，好吃，太好吃了，好吃到我想哭。”
章回看他满足的样子也很满足：“喜欢就好，以后都做给你吃。”
饭后荆泠也没有闲下来，他将来时带来的背包打开，打开之后是很多很多的照片，都和章回有关。
然后他有些羞涩地看着章回：“我能跟你谈个生意吗？”
章回有些好奇，他笑着点头。
然后荆泠继续说：“我帮你把这些照片贴在你家的墙上，作为搬过来和你一起住的交换，行吗？”
章回抱起他，在空中转了个圈：“不行也得行，谁叫我们心意相通。”
荆泠有点懵，然后就被章回抱上楼去，看到眼前景象，荆泠彻底愣住了。
章回已经将床对面的那片墙改造成照片墙了，而他的照片已经占据了半面墙。
荆泠看着他说不出话，那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摄于何年何月的照片，就那么被珍视而妥帖地也挂在了一个人的家里和一个人的心上。
还是在床前，睡前醒来都是他。
他瞬间泪目，然后头埋在章回的胸膛，缓缓张口：“我把我带来的也挂上，就当那些年的章回和那些年的荆泠在一起了。”
章回再一次心疼他的傻气，也感慨命运弄人，他们之间明明早已相遇，却白白错失了那么多的好年华，归根到底还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