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为花妖(碎竹叶)》第339章

蓝雨见到林玉衍满脸震惊的模样，又在心中暗叹，这世间果然没有什么矢志不渝的爱，她当年的选择果然没有错，她害得他们家那么凄惨，他知道真相之后不可能原谅她，虽然早已料道，可是真的确定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感到一片黯然。
“这是为什么？”林玉衍觉得非常痛心。“我舅舅还有他的岳父一家有多少人因为这件事丧命，我的几个表弟还有表妹年纪还那么小就……他们都还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重新提起之后，蓝雨才发觉这些记忆真的是遥远了，遥远到她几乎都忘记原因了，甚至连辜负了红柳姐姐的那人也就是林玉衍的舅舅叫什么名字她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当初他的母亲要对她赶尽杀绝，然后就是红柳的姐姐那件事，不过到底是哪方面的原因更要要点，她已经不记得了。
“我不想要拜你推卸责任，当初我年轻气盛，受不得半点委屈，你娘她……联合你舅妈想要恩将仇报对我赶尽杀绝，我想这你是知道的。然后你舅舅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人妖恋情，对方是一只狐狸精，后来被你舅舅杀了，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了那狐狸精的妹妹，然后就答应帮她报仇……这种不动用违反人间律法的复仇方式我还用过很多次，害过不少我认为十恶赦的人。”
蓝雨其实可以换另一种说法，让自己少担点责任，比如红柳姐姐的事详细重点解说，渲染得悲愤一点，这样林玉衍或许就没有那么怨恨。
可她突然想到当年她不过听凭红柳的一面之词，加上先入为主的认为林家一家没有一个好人相反红柳给她的第一印象就非常之好，就认定红柳说的就是真相，如今推己及人再想想红柳的姐姐真就那么无辜么？当然凭林玉衍的母亲以及舅妈的一些做法，这家人手上无辜的人命绝对少，她没有觉得做错什么，至于林玉衍的表弟表妹，那是这个时代的律法造成的悲剧，也不是她的错。
林玉衍温和的眼睛充满了悲伤，他想起了舅舅家几个才会蹒跚走路的孩子，他们是那么玉雪可爱，总是围着他奶声奶气叫哥哥，还有他奶娘的孙子，他们家那些无辜的一些人。他发出的声音很是痛苦：“就算我娘和我舅妈做错了什么，可你毕竟没有受到伤害，为什么要采取那样激烈的手段？非要置我们全家于死地不可，还有那只狐狸精，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大可以找他一个人算账，以你们的能力这是轻而易举的，为什么要害得他满门抄斩甚至灭族？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害死了多少人。”
蓝雨双拳紧握，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当年的事，之后松开了双手，凄然一笑，道：“林少爷，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当年你的母亲发出悬赏告示要通缉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么？恐惧、委屈，你母亲要找官兵将我抓起来，我没有飞天遁地的本领，真要被追捕，那么我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被抓，一个就是拼死抵抗，跟追捕我的官差拼个你死我活。”
顿了一顿之后，蓝雨幽幽道：“也许你可以说，我有的是机会在知道你母亲打算之时远走高飞，可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我做的不过是收集证据揭发罪恶，这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该做的。事实上你母亲和舅舅的确做了一些抄家灭族的事，而且判刑的不是我。“
“可是我舅舅说很多罪名都是被捏造的，他们罪不至此。”林玉衍大声质问起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公平
蓝雨突然觉得当初的感情成了一个笑话，原来世上果然没有什么天长地久，人的感情尤其如此，当你认为对方对不起你的时候，当初的爱恋就会化成怨恨。
“我没有伪造任何罪证。”蓝雨盯着林玉衍的眼睛，慢慢道：“我在人间生活一直严格要求自己不触犯人间法律，不然我就直接用妖术杀人了，何必还收集什么证据再辗转托人告状那么麻类。”
“那你何必还对我那么好，三番两次救我。”林玉衍只觉得全身都被痛苦充斥着，只想大声呐喊。
蓝雨轻声道：“因为我觉得你是无辜的，所以当初给你送信让你逃过一劫，然而……爱上你，却是在多年后重遇的时候，你说那么多年来一直喜欢我，那一刻我被深深感动了，一别多年，中间我遇到了很多不幸的事，我觉得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或许人在绝望的时候更容易被打动，总是喜欢抓住每一份温暖，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林玉衍一脸茫然，不知怎么面对这个自己深爱了多年的女子。
“林少爷，我突然发觉这么多年，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爱上对方，我们爱的只是自己心中编造的一个梦幻，如今梦幻破灭，你还是回去好好做一个好丈夫，好儿子，不要再想过去的事了，没有未来的人才会沉迷于过去。”
蓝雨说完轻轻打了个呼哨，招呼红柳和小金，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玉衍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密林中，张口想要唤住她，结果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待梁老汉找来的时候，只见到林玉衍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他急忙问道：“林公子，怎么样？她拒绝了么？”
林玉衍不吭声。
梁老汉便认为他是被蓝雨拒绝的话语打击了，安慰道：“林公子，你也别气馁，若是那么容易劝说蓝姑娘，我也不会找你的，慢慢来，这事也的确是为难她了。”
林玉衍慢慢将目光放在梁老汉脸上，眼神冰冷如刀，道：“前辈说的我一个字都没有提，我们不过是说了一些过去的事……然后算是翻脸了吧，她最后说了一句，我们根本没有爱上对方，我们爱的只是自己心中编造的一个梦幻。”
“这，这怎么会呢？蓝姑娘当年为了你连性命都不要，这是何等的深情？”梁老汉说着脸色就渐渐严峻起来。“林公子，该不会是你说了什么让她失望的事，嫌弃她是只妖？“
听了梁老汉的话，林玉衍心中憋着的一股闷气找到了发泄点，生平第一次，他大声吼道：“前辈是不是怪我，你觉得最让蓝姑娘失望的是什么？难道不是来这一遭，用感情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现在我告诉，我不是傻瓜，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按你的意思说，我只是想要见她一面。可如今我后悔见这一面，而她估计对人类对我也失望到了极点，你的算盘落空了。“
梁老汉看到林玉衍狂怒的模样，忙解释道：“林公子，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看到了天下如今的样子……”
林玉衍冷笑道：“人和妖是势不两立的，人类就算死绝了，跟妖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帮人类，若是太平盛世，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之士，能允许我们在一起么？现在说的好听，她对我情深一片令人感动，要是真深情到不管不顾死活要厮守一起，你们没有意见么？”
梁老汉被林玉衍的连声质问，逼得说不出来，林玉衍说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利箭击中他的心脏。
出了森林，将林玉衍送上回去的马车之后，梁老汉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在梁老汉决定放弃，再不来打搅蓝雨的时候，蓝雨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梁老汉没有天真到认为蓝雨在他三番两次劝说都没有结果，却在此时回心转意。
此时正是清晨，朦朦的雾气中，蓝雨单薄的身影显得很虚无，只一双眼睛显得分外明亮。
蓝雨平静的问道：“梁老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事，可是苍天可见，我从无害人之心，如今我想问一问，在你的眼中，我这样一个妖是不是该天诛地灭？”
梁老汉长叹一声，道：“蓝姑娘，其实你心里清楚，我从来没有认为你该死，做错事的又何止你一个？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做的就是正确的，就算再正确的事也可能导致意想不到的后果，就拿你跟林公子家族的纠葛来说，你收集证据揭发罪恶哪怕是别有居心，只要那些罪证是真实的就不能说是错。
任何一个局外人都不会说是你错，而林公子作为最终的受害者不能释怀也是人之常情。“
梁老汉顿了一顿，看了蓝雨平静的脸庞，又道：“我们也算是相识多年了，很多时候在你面前我感到很愧疚，我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我做的某些你来说可能是恩将仇报，但我却是不得已的，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处在我的立场上看着身边的亲人饱受病痛折磨而不设法相救么？”
蓝雨面容微变，怔了一怔后道：“但我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逼迫别人。”
“什么是强人所难？”梁老汉反问，“我不知道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就人类的世界而言，每个人都有需要人帮助救助的时候，你不能说求人救助就是强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