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恋]涛声依旧》第119章


张杨问:“想好去哪了么?”
“你决定呗。”韩耀用遥控器换台,答道。
“那我可得想想。”张杨笑道,说着也来了兴致,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张中国地图,是有一次出去吃饭,饭店门口搞促销赠送的。地图展开在两个人面前,张杨调整了舒服的位置,倚靠在枕头里,“咱俩一块儿看。”
韩耀翻出油性笔,觉得哪儿好就画个圈,张杨在那儿嘀嘀咕咕,讨论的成来劲儿了。
正儿八经的当成大事聊到后半夜,韩耀的烟还剩半根儿,地图上密密麻麻到处是圈,张杨终于挺不住困意,仰脸朝天打了个呵气,陷在床铺里迷瞪瞪的,随手扯灭了床头灯。
黑暗里,身旁有时明时灭闪烁的红色火光,好闻的烟草气息弥漫围绕,张杨恍惚想到——
其实,不去旅游,就这么躺着,两个人往一块堆儿一靠,也已经足够享受了。
90第八十九章
最终确定的第一条旅游路线是;西藏。
韩大老板认为;介于张杨想去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多;西藏那边儿海拔高容易缺氧,必须赶在体力充沛心情愉悦身体健康的阶段先去为妙,不然今天上班明天有事儿的;拖着拖着,万一等到身板老了再想去又去不成;这扯蛋不扯蛋吧。当时正好电视里不久前才报道过青藏铁路全线开通的新闻,张杨一看更是按捺不住,决定趁这个机会,去走一回“天路”,坐在火车里一路看藏区沿途的风景。
西藏曾经对人们而言既神秘又神圣,张杨对书籍和电视中讲述的藏区都不甚清楚;更别提真正的西藏。
直到张杨和韩耀面对面坐在火车里,途经进入青藏高原的门户之后,从窗口向外眺望,凡入眼之一切,张杨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天堂。
走过青海湖和金银滩时,一个与他们背对而坐的绺长发和络腮胡的男人对跟他对面的人说:“《在那遥远的地方》,连唱出来的任何一个字都何其遥远,而现在,那个遥远的地方离我们只这么近。粉红脸蛋的姑娘,白马,草原上的露天电影,已经全在我的眼里了。”
他说完,阖眼动情的唱起了那首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篷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车厢中众人目光皆转向他,他却旁若无人,兀自沉浸在他的世界中,唱到中间一段,他蓦地停了歌声,缓缓朗诵道:
“我愿流浪在草原,跟她去放羊。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
韩耀饶有兴趣的听了一会儿,从正回头看那人的张杨一侧错开视线,与男子对面的乘客挑了挑眉,以口型问:兄弟,你们往哪儿去?
“拉萨。”那人低声回答,无奈的笑着耸了耸肩,看了眼那男人,说:“我们不是一起的。”
“我独自上路。”男人听见他俩说话,转身看着韩耀,手臂随性的搭在椅背上,笑道:“去找我的爱人。我刚还说过……我愿跟她去放羊,我甚至愿意做她的羊。”
韩耀抽出一根烟递给他,那人接了夹在耳朵窝上,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人参烟皮,将里头最后一只抽出来给了韩耀,手指插…进发缕,从额头往脑后捋顺了一把,又望着窗外的草,旁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张杨低笑,凑近韩耀压低声音道:“新新就喜欢这类人,乍一看特别不正常,说上几句话之后又让人确信他不是神经病。”
越往高海拔行进,沿途的植被越少,空气愈发稀薄。克鲁克湖和托素湖,青藏铁路恰好就从这两湖之间穿过,在那一带还有金阳映在湖面,湖水缤纷五彩的景致,野花牧草,岸边游走觅食的牛羊,鸟岛栖息的候鸟……盐湖白茫晶莹,一眼望不到边际;往后又有昆仑山六月雪,雄峻延绵;一旦出了昆仑山脉到达荒漠草原的无人区,只有遍野荒凉。
野生动物通道附近,张杨没见着藏羚羊的影儿,有些遗憾,不过这不妨碍他接着很快就睡了过去,在火车上况且况且总共需要两天才到地方,即使车厢舒适也着实够累人的。他和韩耀轮流看管包,隔着玻璃看不要钱的风景,两天之后在拉萨下车,第一件事儿就是随便找一家甜茶馆,冲进去稀哩呼噜一人干掉了两碗藏面,饱足后喝着甜茶,溜溜达达去药店买氧气袋,找到旅店睡一觉。
翌日早晨他们俩做好准备出去游玩,窗外隐约传来庆典声,韩耀顺着窗户往外望,道路上成群结队的老少男女。
下楼时,韩耀蹲在门口逗弄别家的小黑狗,张杨随口问了前台小妹一句,“今天外面人不少啊。”
小妹的脸红扑扑,笑着说:“今天人最多!你们去转经路上,更多!今天是萨嘎达瓦节,第一天。”
张杨点头,问:“可不是……你不去转经祈福?”
“我必须在这里。”小妹腼腆的笑了,说:“我和阿妈早上去寺前磕了等身长头,今天磕一个,相当十万个,诚心祈福祈愿就可以实现,诚心悔过,罪过可以消除,你们也去大昭寺么?”
张杨问:“大昭寺往哪边走?”
小妹走到门口指了一个方向。
整座圣城弥漫笼罩着桑烟香气,路上人影憧憧,走到八角街和林廓路上更是摩肩接踵,只是藏人的店铺和摊位全关了门,原本应该热闹的八角街变得零零落落,冷冷清清。路上的几乎所有人都左手或拨动佛珠,或摇动转经筒,臂弯夹带柏枝,嘴里喃喃念着真言佛咒,其中不乏转成赶来拉萨的藏民,身上背着食物和饮水,磕头转经在额头上留下灰印。
转经路上的经幡随晨风猎猎飘扬,韩耀张杨来前没制定过旅游计划,只是想来这地方亲眼看一看,随便什么时候去哪都好,于是信步跟随转经人潮一步步挪动,走到巴廓路上,道边有一溜人静静坐着,老人妇幼,形形色…色。
一些香客和家境殷实的人给他们发放施舍,很公平的,同一个人每次发给的施舍都一样,无论面前的人如何;接受施舍的人没有对好心人滔滔不绝的赞美,也不躬身言谢,只是平静的接受,无论布施者递到他们手中的钱是多还是少。
张杨静静看了一会儿,对韩耀说:“哥们儿,你等我呗,我回酒店破零钱。”
韩耀问:“不去大昭寺了?”
“我先……那什么,完了再去。”张杨有些不自在,“施舍”两个字他总觉得说不出口,他认为这不是尊重人的话。人活在世上,从来不分谁施舍了谁,每个人一定都接受过旁人的布施。但他仍想跟那些布施者一样,既然赶上了,自己的条件也允许,就应该去做这件事。
韩耀抬头看了看太阳,说:“行,你去吧,我在大昭寺等你。”
于是张杨着急忙慌回旅店跟小妹破了一塑料袋的老式五毛钱纸币,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眼界一人一人挨个发过去,最后一张纸币发完时,正午的日头上来了,张杨累得眼冒金星,蹲坐在马路边吸氧。低垂着头缓了一会儿力气,忽然看见有人往他脚边放了一瓶水,他忙抬头,面前已经没人了,不知道又是哪个正在布施,或者接受布施,又或转经祈福的人,看他难受,送给他解渴。
虽说脑袋还是晕乎,也使不上力气,但是张杨心里舒畅,高兴,他觉得布施给别人之后,他没失去,反而同样得到了。
大昭寺前,张杨小心翼翼的躲过跪地叩拜,转八廓的虔诚信徒们,四处乱望寻韩耀的身影,找了一圈没见到韩耀,倒是看见个熟人——火车上那个长发络腮胡的男人。
他就静静站在太阳底下,仰望大昭寺璀璨光华的金顶,双手握着一个拍立得。
张杨朝他走过去,那人察觉到了,含笑看向张杨。
张杨想起火车上的情形,也笑了起来,挪揄道:“你找到你爱人了没有?”
男人也用挪揄的语气答道:“现在还没,等我路过高原上的每一朵云彩之后吧。你呢?你找到你的爱人了没?”
张杨一愣,猛地心里突突了下,看那人脸上的表情,绝对是看出自己的韩耀其中的事了,张杨不由得十分尴尬,斜眼咳了声。
那人却丝毫不在意的,仿佛只是单纯打趣张杨的那个问句而已,抬手遥遥一指,道:“他在那儿。”
“……哪儿?”张杨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茫茫无际的人海,肩背和头颅此起彼伏。
男人示意他走近些,张杨于是走上前细看,还是没有;张杨迟疑的看了眼那人,再近一些,逐个扫视跪地的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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