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度角》第24章


“你怎么了?”
一个问号不足以形容我内心的不解。
翟项英换好拖鞋,提着他的箱子站直了看着我。
“我家楼上忘关水龙头把我天花板全淹了,我能住你家吗?”
“……能。”
当晚,我又睡在了翟项英和飞鸣的中间。
我觉得,床有点小。
23
我家境不算很富裕,但也不穷。高中走读,大学上下铺,出门旅游统统酒店,从来没经历过睡大通铺这种惨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奔三、收入稳定、勉强算年轻有为的男性,要在自己家拥有睡大通铺的体验,而且我还是gay。
如果逼乎有“三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睡一张床是什么样的体验”这种问题,我立刻就去匿名投稿。
答案就写一句话:他妈的挤,挤他妈的。
上次一起睡,不知道是飞鸣家的床大,还是我实在累过头,也不觉得有那么挤。
这次睡在两个人中间,我真是挤到不知如何是好。
又挤,又不敢乱翻乱动,大家都在一张床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转个头都觉得能把别人吵醒。
太痛苦了。
越不能动我就越想动,闭着眼平躺在中间催眠自己是尸体都没用。最后我忍无可忍,也不管会不会把他们俩吵醒,坐起来直接从床尾爬下床,柜子里摸黑拿出条毯子去睡沙发。
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我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的在手旁边,吓了一跳。
睁眼一看,是个人坐在地上,趴在我旁边。我下意识以为是飞鸣又来黏人,在他头上推了两下,让他上床去睡。手一摸头发发现触感不太对,不是软乎乎的卷发,而是有点扎手的粗硬头发。
我才明白居然是翟项英半夜找来。
这个认知给我带来的冲击力有点强,要不是掐自己大腿挺疼的,我八成以为自己在做梦。
翟项英也被我推醒了,我看不太清他的脸,但是能感受到他抬头看我。
“你不睡床跑这里来做什么?”我低声问他。
“你也没睡。”翟项英的嗓子哑得厉害。
我无奈道:“……因为太挤了。”
“啪”一声,房间里的顶灯被打开了。
我和翟项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亮得睁不开眼。
飞鸣站在开关旁边,问我们两个:“你们在干嘛?深夜偷情啊?”
我:“没有。”
翟项英:“不关你事。”
因为第二天是周六,大家都没什么事,干脆三个人都没继续睡,随便找了部恐怖片出来放,一起并排坐在沙发上喝酒,啤酒罐子很快就七七八八倒了一茶几,红酒也开了,因为没人愿意去洗高脚杯,就直接倒在茶杯里让我们牛饮。
也没有下酒菜,就是干喝,我开始兴奋。
电影里主角正惊心动魄地逃亡,飞鸣抱着啤酒罐忽然吃吃笑起来。
我被他笑得发毛,扭头看他:“你忽然笑什么?吓人啊?”
“因为很好笑啊。”飞鸣笑了两声才勉强能说话,“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我们三个居然半夜在喝酒看恐怖片啊?”
……我想了想是挺好笑的。
我们三个之间的关系现在真的是一句话说不清,一段话可能都说不明白。
翟项英都很给面子地露出了笑来。
可能这就是了不起的自娱自乐精神吧!
飞鸣越笑越停不下来,差点把手里的酒给洒了,我被他影响着也开始笑,翟项英憋了一会儿,骂句脏话之后跟着笑起来。
明明电视里都是恶心人的怪兽,我们三个却笑得仿佛失去理智。
“不行了,别笑了……操。”我实在是笑到肚子疼,把倒在我怀里的飞鸣扒拉出去,让他适可而止。
飞鸣脸涨得通红,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平静下来。
翟项英在一边咳嗽。
“有病啊我们。”我心里想着就说出来了。
“病得不轻。”翟项英说。
“太严重了!”飞鸣拍茶几。
“这都是你俩的错。”我甩锅道。
“这个锅我不背,”飞鸣说,“毕竟不是我非来第三者插足的。”
翟项英冷笑一声:“到底谁是第三者。”
“我是,我是!”我被酒精和刚才停不下来的笑弄得脑子发热,兴奋地举着手主动接锅。
“你不是。”
“你才不是。”
飞鸣和翟项英异口同声地否定我。
我觉得有点委屈。
“我怎么不是了?我可是为了拆散你们当一个成功的第三者才千里迢迢来雨城的。”
“已经结束了。”翟项英说。
“就是啊!”飞鸣也跟着解释,“而且我也没跟他搞对象啊。”
“他喜欢你啊。”我抱了个抱枕,从沙发上滑到地上,感觉自己眼睛有点湿。
飞鸣跟着我蹭到地上,两条长胳膊搂住我,脸颊贴到我肩头上来。
“但是他更舍不得你啊。”
电视机里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翟项英把它给关了。
我从黑色的屏幕里看到我和飞鸣的倒影,感觉这个姿势有些娘炮过度,但也不想挣扎,偏头把脑袋靠在他头上蹭了蹭。
翟项英可能看不下去我们这个过分姐妹情深的画面,也不能忍受自己被当着面分析心路历程。
他拉着我的小臂想把我拽起来,可以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抵不过我和飞鸣合在一起的重量。
他干脆也挨着我坐在地上。
这会儿外面天都有些要蒙蒙亮了。
我用胳膊肘捣捣翟项英:“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飞鸣把下巴放在我膝盖上,瞪着眼睛也看翟项英。
“不喜欢。”翟项英迅速回答。
飞鸣大喊:“不可能!我不信!”
我也跟着喊:“不可能!我不信!”
翟项英偏着头瞥我们两个,酒精、睡衣、乱糟糟的头发让他变得更鲜活,他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一点点吧。”
飞鸣立刻心满意足地给自己鼓掌。
“看我多懂他。”我也鼓掌,翟项英终于承认了,我就知道我没看错。我忍不住傻笑,胸口又发沉,坠着秤砣似的往下去。
翟项英突然伸手抓着我的脸,强迫我看向他。
我躲躲闪闪不愿意看他的眼睛。
飞鸣从后面贴到我耳朵旁边,声音像有魔力一样蛊惑我:“你看他啊。”
我和翟项英对视。
“但我最在乎的永远是你,我希望你快乐。”翟项英说,“如果这样算喜欢的话,我喜欢你,姜余。”
我喜欢你,姜余。
姗姗来迟的六个字。
如梦似幻。
天旋地转。
我眼前一黑。
晕了。
半昏半醒间我听到飞鸣和翟项英的对话。
“怎么样你能离开他?”
“哇,这话说的,你要给我开支票吗?我已经和小余绝赞热恋中了,你不要想赶我走哦。”
“你一定要一直和我对着干?”
“谁要和你对着干了?刚刚不还说喜欢我吗?怎么之前没有见你这么坦诚。”
“……你我应该心知肚明,我们给不了彼此想要的。”
“翟项英,你要感谢姜余,如果不是他,你也不过就是普通有趣的级别而已。除了看你生气会心情很好,以及你技术确实很不错以外,我从你那没什么想得到的。”
“你以为如果不是因为姜余我还会多看你一眼?我警告你最后一遍,离姜余远点。”
“这么凶做什么?有本事你让姜余赶我走啊?”
“你等着。”
我身体一轻,似乎有人把我抱了起来,放进柔软的被子里。
我彻底陷入黑暗中。
24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
这已经很痛苦了,被门铃吵醒更痛苦。
我藏在被子里等了十分钟居然没有人去开门,而门铃还在响。
我只好起床面对现实,趿拉着拖鞋去看是谁此刻来烦人。
齐潭的脸出现在对讲的屏幕画面上。
我在心里把飞鸣杀了一万遍,给齐潭开了门。
齐潭问我要不要和他出去坐一会儿。
我说干嘛啊。
他说飞鸣买了张床,可能会很吵,不如一起出门喝杯茶。
我探头出去看了看走廊上的大汉们和那张床。 
“等我十分钟。”
齐潭和大汉们都被我关在了门外。
十分钟后我洗完脸刷完牙随便抓了抓头发,顾忌着最后一点点形象翻出来个口罩带上,和齐潭一起去了楼下的咖啡厅。
外面寒风凛冽,对着我脑门子一刮,头更疼了。
到了咖啡厅坐下,我蔫蔫点了杯养生茶,趴在桌子上觉得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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