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他的错”,然后不耐烦地催促他,“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叫他过来。”
楼逸之去敲了敲卧室门,试探地说:“小远,景然来了,他想见你。”
出乎他意料的是,楚远立刻就打开了门。楚远迎面撞上站在门口的楼逸之,瞬间就低下了头,他睫毛轻颤,掩住了眼中所有汹涌的情绪,低声道:“走吧,去商量一下该怎么做。”然后他绕过楼逸之,径直往客厅走去。
楼逸之困惑盯着他的背影。楚远看上去已经想通了,一改先前消颓绝望的状态,但楼逸之去莫名觉得楚远目前的心态……有些危险。
楼逸之有些不安,赶紧跟上了楚远的脚步。几人在客厅碰面。
张景然一见到楚远,表情就变得分外骇人,他阴沉沉地盯着楚远,即便看到了楼逸之带着恳求意味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刺了他一句:“哟,小楚,你可真幸运啊,明明照片上有俩人呢,偏偏就楼逸之一个人倒霉。”
楚远的身体微不可见地一抖,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捏成了拳。他嘴角轻抿着,低垂着眉眼,没人看得清他的神色,只显得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任张景然冷嘲热讽。
楼逸之无奈地叫了他一声:“景然,谈正事儿吧,别说些有的没的。”他走上前拍拍楚远的肩膀,柔声道:“别放在心上,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沈重也在一边打圆场,“小楚,来这边坐。大家都坐下吧,事态紧急,得尽快想出解决办法。”
张景然依旧面色不善地盯着楚远,冷哼一声道:“让楚远想办法解决啊,他还联系不上自己亲爹吗?楚远,我告诉你,无论你是威逼还是利诱,让秦钊立刻把自己的爪子收回去,不准他妈的再碰这件事了!”
秦钊现在只放了楼逸之一个人的料,绝对不能让他把楚远也爆出来。楼逸之是个同性恋这事儿已经足够爆炸性了,要是大家知道他的恋爱对象是正当红的小鲜肉楚远,那简直就要翻天了。他们必须要阻止秦钊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楚远双手交叠撑着下颌,垂着头哑声道:“我联系不上他。真的……我真的联系不上他,我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他没有接。我……”
楼逸之捏了下他的肩膀,声音带着沉稳的力量,“别慌,慢慢说。”
楚远依旧没有抬头看他,但他深呼吸几次,再开口时明显冷静了许多,“楼先生应该已经对秦钊以及他的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放出那张照片,明显是想通过伤害前辈来报复楼先生,也有可能是想借此跟楼先生谈条件。”
“操,他要真想谈条件就不应该做这么绝!”张景然深深吸了口烟,“现在照片都满世界乱传了,眼看逸之的事业都要完了,他还拿什么跟楼敬川谈条件?楼敬川不搞死他才怪。”
“也许……秦钊还可以让事情更糟。”沈重沉声道,“在目前这个情况下,浑水摸鱼做一些事是很简单的,比如恶意放出一些假料来抹黑逸之。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呢,只要稍微推动舆论,估计什么离谱的事他们都会信的。”
张景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个还算好说,我们锐锋娱乐的公关也不是吃素的,基本上可以控制住。现在主要是秦钊那边……”
正说着,楚远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手机屏幕,来电人正是他们正在谈论的秦钊。
“操!快接!”
“开免提!”
楚远迅速接起电话,克制不住地低吼了一句:“秦钊,你他妈做了什么?!”
楼逸之赶紧给他顺了顺毛,示意他千万要冷静。毕竟他们还需要和秦钊谈一谈,吵起来对他们没有好处。
过了一会儿,秦钊饱含怒火的声音传出来,“你这是对父亲说话时应该有的态度吗?”
楚远嗤笑一声,却没再继续顶撞他。他在苦苦忍耐自己的怒意。
秦钊冷哼一声,又说:“你慌什么吗?我不是把你的脸遮住了吗?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你立刻跟楼逸之断了,我就什么都不追究。”
“你以为……你以为我是在为自己担心吗?”楚远咬着牙,仿佛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我他妈宁愿你曝光的是我!”
在场的几人均是一惊,生怕楚远克制不住情绪而惹怒秦钊,把事情变得更糟。
然而秦钊那边静了一会儿后,却说:“你毕竟是我亲儿子。”
楚远本想回刺他,却被楼逸之用力按住了,于是便没有说话。
电话里传来乱哄哄的人声,有人在急切地跟秦钊报告着什么,秦钊匆忙撂下一句“立刻跟他分手”,随后便挂了电话。
客厅里一阵安静,好半天之后楼逸之才出声:“看样子他不会对小远不利,这就好。”
张景然愤然看着他,反问:“那你呢?”
沈重皱眉说:“不然就咬死了别承认吧。”
“我也这么想。”张景然说,“关键就是要想套说得过去的说辞。太生硬的理由容易起反效果。”
张景然开始认真地和沈重讨论怎样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楼逸之是同性恋这事一旦被坐实,他在国内就毫无前途可言了,积累了十几年的事业也将毁于一旦。他们在竭力避免最坏的结果产生。
“秦钊放出的照片上有大量马赛克,也许可以从这里做文章,就咬定这个照片是假的,怎么样?”沈重提议。
“万一他又放了原版照片怎么办?那样的话就真是被锤得死死的。”张景然忧虑道。
“我觉得秦钊不会放原版照片。”沈重看了眼楚远,“他还挺在乎小楚的。”
“还有,”沈重补充道,“我们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确保秦钊再也不会放出照片。我觉得……可以让楼先生帮帮忙。”
“嗯……”张景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我马上让人准备通稿。”说着他就要打电话。
在两人谈论的时候,事件的两个主人公却都沉默着。
直到这时,楼逸之才开口:“群众又不是傻子,他们不可能信的。”
张景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我知道!但是咱们现在必须嘴硬,只要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你就能继续拍戏了。”
“还有楚远,”张景然严肃地说,“你就先告诉秦钊你已经和逸之分手了吧,最近先别见面了,总之要稳住秦钊,知道吗?”
楚远疲惫地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张景然长出一口气,“那就先这样吧,我找人写通稿,之后这段时间你们就尽量低调一点,淡出大众视线吧。”
然而楼逸之却突然说道:“我不同意。”
张景然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怒火又开始在心里跳跃翻腾,他黑着脸,不善地说:“我们现在没有选择了,只能这样做,你不同意也得给我憋着!”
沈重倒是耐心地询问道:“逸之你有什么想法吗?”
楼逸之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目光悠远而沉静,他沉默了许久,突然微微偏头看了楚远一眼,露出一个很轻松的浅笑,说:“我承认吧。”
偌大的房间瞬间静得针落可闻,楚远猛地看向他,眼神复杂至极,里面汹涌着的情绪没人能看透。
过了很久,张景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他妈,说什么?”
沈重立刻按住张景然的手臂,生怕他一个冲动就上前揍人。
楼逸之耸耸肩,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承认吧。”
“承认什么?”
“承认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操!”张景然伸手就要去揪他的衣领,被沈重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一边挣扎着一边骂道,“楼逸之你就他妈是个傻B!我整晚没合眼,就为了帮你从这件事儿里脱身,结果你倒好,主动要往火坑里跳!”
张景然气得眼睛血红,“我他妈就不明白了,楚远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在国内十几年的演艺事业,说不要就不要了?!”
楼逸之叹了口气,“景然,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楼逸之徐徐道来,“首先,你要全盘否认照片真实性的做法绝对是弊大于利,大家都不是傻子,太过牵强的理由只会引起反效果。”
“顶多是被嘲一段时间罢了,总比前途被毁要好吧?”
楼逸之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你老说我的事业会完蛋,可我真不这么觉得。国内对同性恋的接受度确实低,我以后恐怕真的很难在这里发展。但是,我可以出国。”
张景然面色复杂,“出国发展……谈何容易啊?亚洲人能在国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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