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鬼一花(月黑)》第65章


这叶子甚至带着一种关内早春的气息。
那片叶子飞过来,订穿了那名巡逻兵的手背,迫使他手一松,手里的斩马刀掉了下来,用用另一只手握着这只鲜血淋漓的手哇哇大叫。
其他的人也被这突然出现的现象惊住了,连忙去找那叶子飞来的方向。
其实不用他们去寻找,在黄沙被风卷起铺盖满天的时候,那道淡青色的,淡得就像是一丝抹不开的忧愁一样的身影,就出现在花鸢身后不远的地方。
那人满头苍色,却又偏偏生的极为俊美,正低头垂目,双手合十,食指的指尖抵着自己眉心,神情庄重,令人不舍移开目光。
但若是看得仔细,却会发现他的嘴唇轻动,嘴里有隐隐的声音。
花鸢没有去看他,以她的功力,又顺着风势,能够很清楚的听到那人念念有词的是念一段《地藏经》。
沈青愁有过目不忘之能,一篇《地藏经》共两万一千五百六十七字,他只看了一遍就能全部记下。
《地藏经》是超度用的。
人死了才能超度。
但现在还没有人死。
没有人死,念经又有什么用呢?
除非——
西夷的巡逻兵不会因为沈青愁皮相俊美就会对他礼让,纷纷指着他呼喝咒骂,向他冲了去。
在他们眼里,花鸢是个女人,而沈青愁是个男人,男人当然比女人更有威胁。
这时,沈青愁缓缓睁眼,仿若一叹,摊开了自己合十的手掌,他的手掌竟然是绿色的。
绿,是因为他的掌心里,有很多片叶子。
每一片都像是一片生命。
绿色是生命的颜色,能够带来生机,也能带走它。
叶子飞了出来,一片一片,从沈青愁的手中飞出,穿透了那几名巡逻兵,带着鲜血落到了地上。
《地藏经》都念过了,总不能浪费掉吧。
尸体散落四周,花鸢侧了侧头,对身后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又什么会在这里?”沈青愁步步上前,反问。
花鸢想了想,明白了。
“是秦子澈吗?”花鸢的问句包含了肯定的意味。
秦子澈既然能找到她,自然也就能找到沈青愁。
“需要我提醒你,你可能被他利用了吗?”沈青愁没有否认,他和花鸢不同,就像良心这个东西只会越来越少,不会突然变多了一样。
他来此不是为了赎罪,而是因为秦子澈通知他花鸢要做的事情,这件事,她无法独立完成,因为他知道,她比她自己以为的要软弱得多。
沈青愁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与她并立。在他们面前的是西夷人的营地,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有一队骑兵带着武器正往这边赶来。
“重要吗?”花鸢望着面前的景象,道:“……我常常在想,也许像我们这样的人出现在世上是有原因的……也许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也许结束掉这一切真的是我的宿命。”
沈青愁闻言,一笑,叹道:“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居然开始相信命运。“
“如果你不信,那你为什么而来?”
“当然是……”沈青愁看了花鸢一眼,道:“复仇。”
想要沈青愁不复仇,就像是要狼不吃肉一样。
“我要让李郁风后悔小看了我,后悔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反正……他不后悔就轮到我后悔了。”沈青愁又笑,道:“我跟他已结下生死之情,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裘夫人因他而死,比起被动,他当然愿意主动出击。当然前提是,不会因此和花鸢之间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这一年来,他和李郁风相安无事的原因,李郁风杀不了他,而他还在犹豫。
“既然你相信命运,为什么你不相信冥冥之中总有什么把我们推到一起,不管你怎么拒绝,最终,我们还是站在了这里。”沈青愁道。
对面他的问题,花鸢没有回答,那些西夷骑兵踏着沙尘,已经离的很近了,她道:“我们开始吧……”
她一扯,她的斗篷散开,飘扬在风中,顺着风势飞了出去。
斗篷之下,花鸢一身红衣战甲,袍角飞扬,风吹在她衣甲的沟壑间回荡出铮铮的杀伐之音,她站在那里,面对包围而至的西夷骑兵,一如当年从十里坡俯冲而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女杀神。
“……享受我们盛宴。”花鸢回头看了沈青愁一眼,那一双眼睛里充斥着血红的妖冶,暴起的青纹以视觉能察觉的速度开始变化,布满她的额头、颈项和手背。
即将到来的不是厮杀或者争斗,而是一场狂欢。
马背上的西夷士拉开弓箭,一箭黑星,向沈青愁飞射过来,沈青愁头一侧,那箭便飞了过去。待到他再回头,那西夷士兵分明看到,这人双眼充血,目光凶狠,面色青白如厉鬼,露出来的皮肤上青筋暴起,青纹布满额头。
那些西夷兵暗暗惊异,这两人模样怎么如此怪异可怖。
却见沈青愁突然露出笑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盛宴开始了。
……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姑娘,她在山洞里对一具被她害死的尸体哭泣,一边哭着,一边不断的道歉。
她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更恨那个逼她面对这些的少年。
当时的她一定不会想到,会有一天,她彻底的放纵自己的欲…望,不再有理智,血腥令她疯狂,杀伐不会让她痛苦反倒让她沉侵其中,心甘如怡。
沈青愁是对的,良心只会逐渐减少,不会徒然增加。
而这是花鸢十分想要努力掩饰,不惜将莫九捆绑在她身边的原因,莫九就是她的良心,现在没有了莫九,她没有了顾虑的理由。
沈青愁和花鸢在晌午过后,血洗了西夷营地,那些西夷人竟然不懂逃跑,也许在他们观念里,只有战死,没有逃跑。
这就像进了羊圈,杀死羊群那么容易。
寒风欲吹刃,胭脂满红衣。
当花鸢提着滴着鲜血的“千寒之刃”靠近被保护在最里面的王太子时,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红袍越发的艳丽了,就像女人最美丽的胭脂。
那是血液的光泽,当然流得是别人的血。
她目无表情的抬起剑,而身旁的沈青愁却意外的拦住了她。
只剩下这三个人了,最里面的那人从穿戴和其他人对他的保护上看,身份一定显赫。
“放他们走。”沈青愁道。
花鸢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
“我们的目标是阻止他们和李郁风结盟,你看看这个人,其他俩人在这种关头都不忘保护他,可见他在西夷的地位一定很重要。”
秦子澈只知道西夷将派人和李郁风签订盟约,却不知道究竟派得是谁,而西夷语沈青愁和花鸢都听不懂,因而无法分辨和逼问这人的身份,只有用猜测,于是沈青愁顿了顿又道:“从他的年纪和身手来说,一定不会是战功起家,如果他不是西夷王本人,那么就一定是哪位皇亲贵胄。”
“我听说西夷王没有这么年轻,那么这位就只可能是王太子或者某位亲王,如果杀了他,我担心会激怒西夷王对中原发兵。”
与其杀了这人,冒着激怒西夷王的危险,还不如放他们回去,让他们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传扬开,沈青愁相信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定会让他们恐惧。
沈青愁说了,于是花鸢让开。
沈青愁不愧被称之为惊才绝艳,他的推断几乎全中,这也就是为什么一直是他发号施令的原因,就算是花鸢也不能不承认,论聪明才智,她实在比不上他。
花鸢放王太子和两名护卫离开,当然,西夷人认为做逃兵是可耻的,可是那人是王太子。
王太子的命是十分珍贵的,尤其是看了眼前这两个魔鬼的手段之后,王太子的心理几乎崩溃,他吓坏了。
在两名护卫的生拉硬拽下,他终于还是逃脱了出去。
当他们从营地逃走之后,只剩下一个空营,一地尸体,还有一红一青两道身影。
“我真想看看李郁风看到这里的一切是什么表情。”沈青愁笑了起来,十分愉悦。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