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妖百魅(饭卡)》第57章


小舢板就这样脚踏实地的落在河底,江珧惊得目瞪
口呆,两边的河水好像被无形的力场阻挡住了,一滴也流不过来。
“别下去,泥巴很厚。”图南干下这样惊人的事,居然更在乎衣装是否整洁。河底没有什么僵尸,只有黑色的淤泥、几条蹦跳的泥鳅和一些螺蛳。梁厚力大惊人,拉动纤绳,连人带船直接拖到了对岸。
吴佳依然在抽噎,脱离危险,江珧才发现她的泪水落在地上化成了一颗颗形状不规则的小珍珠,连舢板里都存了不少。
“呃、呜呜、唔嗯……都来捡,别浪费了,能串手链呢……”人鱼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蹲在地上拾自己的泪水结晶,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滑稽感。
带子蹲下帮她,心中感慨鲛人泪的神奇。图南很不耐烦,想说混血产的珠子成色烂透了,可刚刚被江珧训斥了一顿,又不敢开口,最后还是拿出手帕帮她兜着。
“呜呜……当时还说帮我找男朋友,解决后顾之忧,呜呜呜……到现在也没消息呜呜呜……”吴佳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一哭起来没完没了,趁着闺蜜在场,拐弯抹角投诉老板。
“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啊?”带子大为震惊,抬眼看图南,那货抄手望天吹小调。
“因为现在鲛人很稀罕嘛,我想找个雄的给她配种,下几窝小仔,这样以后吃饭伺候什么都不愁……”话没说完,图南就被江珧摁住胖揍了一顿。
好容易哄得吴佳不哭了,又走了半个小时,传闻中的黑沼寨终于显露出了它的真实形状。远远看去一片竹制吊脚楼,但走近一瞧才发现有多简陋。屋子又小又矮,顶上用树皮和茅草搭建,所谓的窗户就是藤蔓缠着木条。户外晾晒着一些动物皮毛和风干的肉,为了防御猛兽,寨子外面围了一圈尖锐木桩,跟书中描写的原始社会似的。
江珧没想到中国竟然还有这么穷的地方,与这里相比,全国贫困乡嘎坝简直是国际大都会了。
天色已经近乎全黑,看来晚上要借宿在这里了。摄制组绕着树桩行走,找到了一个进出口。只见火星明灭,一个棕黑皮肤的苗族青年蹲在寨口抽旱烟。他敞开的蓝布小马甲里露出壮实的胸肌,精劲的腰上缠着一条刺绣宽腰带,宽裤脚下是一双赤脚,头上包着一块土布头巾,扯出两个类似牛角的尖尖。
青年瞟了一眼浑身青苔泥点子的摄制组,磕了磕手中的烟杆子,脸上似笑非笑,一对桀骜不驯的眉飞扬起来,似乎等在这里就为看他们这幅狼狈不堪的形象。
“阿都?!你、你怎么还……”这一声惊叫是从图南嘴里发出来的,他一只胳膊下意识就把江珧圈在怀里后退一步。带子奇怪地仰头看着他严肃的侧脸,除了鬼窠事件那次,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家伙这么紧张的样子。图南的失态只维持了两三秒,很快就发现认错人,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居然长这么像,还以为又来一个……”
“怎么,他是妖魔吗?”江珧警惕看向苗族青年,发现那人也挑着眉上下打量她。
“不是,纯人类而已。”图南磨磨蹭蹭不肯松开圈着带子的胳膊,换上一副嫌弃的表情:“隔了这么久,这张脸还是让我很不爽。”
☆、第34章 蚩尤殿
第三十四章蚩尤殿
寨口抽旱烟的青年看来无意接触摄制组;磕了磕烟袋,赤脚踩灭火星就走开了。
因为在嘎坝乡听到的种种不良传闻,大家在来黑沼寨之前已经做好各种应对准备。不受欢迎、恶语相向、被迫露宿等等都考虑到了,但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众人一进入寨子,那些翻皮子、收草药、刚从梯田上下来的寨民先是惊讶,后热情地迎上来;试图用听不太懂的土语交流。
寨民老中青都有,均是人高马大黝黑结实;一看就知是一脉相传,土布裤褂包头巾;和门口的青年打扮差不多。江珧好奇地四处张望,发现没有年轻女性,也没有很年幼的孩童;年纪最小也是十四五的少年。
“怎么都是男的?”她悄声问吴佳,后者指着一个吊脚楼说:“那边有个老婆婆。”然而还是不对,总共才发现两名女性,看起来还都是老得走不动的。十来个老少汉子围着摄制组,热切的眼神也集中在三位年轻美眉身上。
“让开让开!怎么回事?!”终于,一个类似首领的中年女性出现了,寨民们纷纷让开道路。她手里拄着硬滕拐杖,脖子上挂一串粗犷银饰,腰杆笔直,左脚却坡了,不知是外伤还是疾病所致。她的语言虽然也带着浓重的口音,好歹能分辨出在说什么。
图南笑盈盈地迎上去:“族长好,我们是北京ATV电视台的记者,从嘎坝乡过来想采访……”
“哪个廊场?北京?!领导们告诉你们情况啦?哎呀上面终于来人咯,我们盼的泪往肚里咽啊!哎哎,瞧这累的脏的,早说你们要来,我就派人去接了。”不知道是哪里出现误会,女族长一把抓住图南的手上下摇晃,拉着摄制组往最大的那座吊脚楼走,一边赞叹女孩们水灵美丽,一边自言自语什么狼多肉少不够分。
江珧她们莫名其妙被让进屋里最好的位置,这里果然没有通电,正中央的火塘里散发出暗红色的微光,两个双胞胎少年忙活着刷竹筒倒水酒,给客人端上几个草绿色的团子。
“没准备,真对不住,先吃两个蒿草粑粑压饥虫,我这就让崽儿们弄点好料捞饭去。”女族长一派豪爽,看起来在寨中的地位也很尊崇,挥挥手儿子们和几个成年汉子就跑出去了。这一番闹腾,整个黑沼寨的居民都围了过来,窗边门口站满人,又惊又喜地直往屋里瞅。
“我们寨总共57个人,52个汉,这些年老的慢慢没了,又没有新崽儿,实在撑不下去了。来,喝酒喝酒,我们穷,东西都是自己弄的,别嫌弃啊。”苗民的风俗就这样爽快,客人进门先敬酒,敬酒如敬茶,不喝就
是看不起主人。江珧还在晕乎,不知怎么想起那些下毒夺福的传闻,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竹筒举到唇边,突然发现里面的液体消失了。心有灵犀一点通,图南朝她眨眨眼,带子举杯,把空竹筒里的“酒”一仰而尽。
时不待人,她代表摄制组问了些准备好的问题。
“怎么过活?我们种点粮,散散碎碎开出点梯田,大块的也就两间屋,小的人躺不下。哎呀你们莫担心,吃得饱。到处都是竹鸡、沙鸭、兔子、野猪,管好管饱。”她似乎很怕江珧她们不喜欢,又特地展示了隔壁间里堆积的干燥草药,“几个月出去嘎坝换一次,想要啥子随便拿。”
吴佳眯着眼睛打量,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牙齿咯咯相击。原来上面竹梁上挂着一串串蜈蚣蝎子壁虎,还有展开钉住的蛇皮。
盛情难却,这天晚上,黑沼寨的居民为外面来的客人举办了盛大宴会。虽然闭塞穷困,但他们的生活资料还是很丰富的,肉类从野外捕获而来,大米做成竹筒饭,烤菌菇散发着奇特的清香。江珧看着这些人脸上单纯的快乐,真不知下毒夺福的说法从何而来。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才单纯。
出去“弄好料”的人回来了,经过几分钟的简单烹饪,一些极其惊悚的东西被端上来。炸蜂蛹、烤蜈蚣、蠕动的活竹虫,前三道菜就生生把人渗个半死,特色主食是血粑饭。看着碗里那坨半凝固的暗红色物体,很爷们的江珧也HOLD不住了,心心念念都是卓九尹的小餐桌。
或许杂食性小动物对虫子心有独钟,言言倒是吃的不亦乐乎,图南也一盘接一盘干掉泥鳅和螺丝。吴佳和江珧想到这些东西很可能是刚从冒绿泡的死水河里捞出来的,就一点胃口也没有。
“虽然我是个妖魔,但我是生长在美食之乡的妖魔,这些东西实在吃不消……”吴佳撺掇带子:“找点别的吃吧?就算方便面也比吃蜈蚣强啊。”
江珧有同感,两人悄悄溜出去打算弄点正常的食物。询问后,她们俩来到寨子里唯一一家业余经营的小卖铺中。孤零零的一个货架上稀稀疏疏摆着商品:几包蒙尘的饼干,压地皱巴巴的饮料,最低档的散装火腿肠,两双回力牌布鞋,几个空纸板箱,还有半盒铁钉。
江珧拿下一包饼干吹了吹土,发现是一块八一包的青岛钙奶饼干,而且已经过期两年了。那个兼职店长的猎户热情极了,什么也不要,让她们随便拿。
这个小卖铺让两个城里长大的姑娘觉得心酸又内疚,灰溜溜回到宴席,找能吃的东西垫肚。其实接受了这些虫子作为食物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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