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蛋》第53章


遥远天际传来一道滚滚闷雷声,声音极小顾云没有听见,淳和却是听得清楚,她心一惊不敢在往下言,我了个半天嗫喏道:“那栗子一点都不好吃……”
“……”顾云望着她明净的双眸,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他理解她因为生长在世外对凡人没有多少感情,可他却无法无视那么多条性命在眼前消失:“阿淳,我求你好不好?只要一场雨,暂解百姓干渴,我再想其他法子,绝不会再强求你做不开心的事。”
淳和身子一震,顾云他宠她疼她却从来没有说过一个求字。顾云看似平易近人,骨子里如丰容所说仍是清高自持。她唇咬出了血,血烫着她的舌尖,她歪着头眼睛眨一眨轻声问:“一定要下雨么?”
顾云缓缓点头。
“好,我答应你。”淳和把头靠在顾云的膝上,她握紧顾云的手仿佛是给自己下定决心,她想说:顾云下完雨后我们就回琼云,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那道雷声响起在她心上,她将脑袋往顾云怀里藏了藏,说出口的是:“顾云,老子这次亏大本了,以后可要对老子好点啊!”
顾云沉默着,他的心陡然生了一股浓浓的不安,他几乎想要说:不用下什么雨了,我们立刻回琼云去。可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他安慰着淳和或者说安慰着自己:“就这一次,一次而已。”他捧起她的脸,在她温良的面颊上落上一个湿润而温暖的吻:“结束了,我们就回琼云,再不理这凡间事。”
许久,淳和答了个睡意朦胧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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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州的旱灾从春末绵延至今,近有小半年的光景,上一场雨还是在二月二龙抬头。隔了半年,绛州城终于迎来一场真正的瓢泼大雨,被雷电撕裂的天空看起来狰狞而阴森。但被雨水冲洗的绛州城充满着重生的欣喜,活下来的人们纷纷从屋里拿出所有能拿出的锅碗瓢盆,生怕这场之后再无天降甘霖。
然而,这场雨下了整整三日,充沛的雨水填满了河塘湖泊,枯黄的草从下伸出茵茵绿意,所有的灾难、痛苦、血腥仿佛都被这场大雨冲得干干净净。被狂喜冲晕了头的人们忘记了不久前突然倒塌的天水山,忘记了惨死的余捕头,忘记了农庄几十条性命的惨案。
连着裴倾这种心死如灰的人都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个笑容,只有顾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怔然了。
淳和不见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地消失了。顾云花了一天一夜将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个变,她懒又认生,陌生的地方去都不愿去,绛州里她出没的地方屈指可数。可哪里都找不到她,他留下的如意印也失去了联系,茫茫人世间好像再无那个贪财懒惰爱撒娇的小蛟龙了。
他还记得那日她勾着他的手说“顾云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
何止一点、两点,在他明白自己心意的那日他就决定,要倾尽所有的对她好。
淳和消失的第三日,绛州的雨停了,八月的天,天上却飘起了鹅毛大雪,大雪纷纷扬扬将绛州的天和地笼盖成了一片无垠的银白。炎夏落雪已是怪事,而空中的雪花比寻常雪花大上两三倍,皎洁得甚至泛着浅浅银光。
“这雪花片儿也太大了吧?”背着包袱的紫真吃惊地接住一片。
夏少臣抄手仰头望着密密麻麻的雪景:“有么?”他一笑:“你不觉得它像什么吗?”
顾云站在茫茫无际的夜雪中,雪花落满了他的发、肩,他的眼仿若落满霜雪的寂然。
阿淳,你在何处?
次日,夏少臣亦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更新了~~~~~~~~~这章我可期待很久了呢!
☆、第50章【伍拾】
大雪飘了一天一夜;极目处天地素缟。翌日黄昏;厚重的云层里终于拨开一条缝,晕开深深浅浅的一缕霞光。
这场雪从绛州蔓延到东极,甚至惊动了东海龙王;遂遣了水令使来琼云询问究竟。
顾云从回来后谁也没未见;径自把自己关在了偏峰曾经给淳和住的厢房里;丰容去敲了几回门;屋里静得好似没个人在。丰容匪夷所思;前两日还传信来说是灭了旱魃又封印了梼杌;怎的回来就闭起关来了?还是紫真一五一十将绛州发生的事与丰容说了大概,丰容没怔过神,东海水令使后脚到了,龙王使者自然不得怠慢。
东海水令使听罢丰容叙述;连连摇头直叹气:“胡闹!真是胡闹!”
丰容不知其意,拱手请教:“斩妖除魔乃是行善积德之事,
“你们斩妖除魔是没有错,但错就错在你们杀的那个旱魃不是寻常人哪!”水令使捧起茶润了润喉,细细与丰容道:“其实你们的碧虚道长在前两日来过一趟东海请我们龙王为绛州降雨,可我们龙王哪有那个胆儿。绛州不雨是天帝亲自下的戒令,这其中缘由本不便与外人道来……”水令使老神在在卖了个关子。
丰容陪了笑脸,奉承两句,水令使这才往下说来:“先前绛州州牧裴倾杀的那只旱魃不是旁人,正是天帝的亲骨肉,九重天堂堂正正的帝女!这帝女说来也倒霉的很,不过是来凡间里走个过场,历个劫,好升上仙位。偏偏节外生枝遇上了逃出来的梼杌,硬是叫梼杌毁去一身仙骨由人入魔。可她就是个魔,那也是天帝的掌上明珠啊,天帝还来不及心疼就被裴倾一刀给捅得灰飞烟灭,魂渣都不生。”
丰容越听容色越是肃穆,水令使朝他眨眨眼:“你说,天帝能不龙庭震怒么?即时就给裴倾治下的绛州发落了‘三年不雨’的惩戒,四海之内水泊湖海一律不得施雨相救。天帝的金口玉言,谁敢违背,当初泾河龙王就因擅自改了降雨的时辰点数触犯了天条,被推上了斩龙台。”水令使者用一种可惜的口吻道:“不过一条尚未登仙化龙的蛟龙也敢公然违抗天命,强行给绛州行雨。你想那天帝正在气头上,找不到人泄气,她自个儿不是送上门去的么?唉,好歹也有五千年的修为了。”
丰容正色道:“令使大人,所谓不知者无罪。淳和身为妖族,不知天命也在情理之中。”
“道长你莫说笑了。”水令使哈哈大笑:“你们不知情有可原,那条蛟龙离登仙为龙就差一步,怎么可能不知晓?”该说的话说完了,水令使搁下茶盏告辞:“如此一来,我也清楚了落雪缘故,也好回去禀告龙王,不敢久留。”
丰容揣着满腹沉甸甸的心思,起身相送:“劳烦水令使亲自跑这一趟,就是不知淳和她……”
“那条蛟龙?你们也不用去找啦,本使若没猜错,这场雪怕就是她上了剐龙台所落。剐龙台上一万零八刀,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一万零八刀,门外“不经意”路过的紫真茫然看着密云尚未散完的高高天穹。他不敢想象,如果顾云知道了那一朵朵雪花皆是由淳和身上片片龙鳞所化,会是个什么反应。现在的师父已经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若是……
送客出门的丰容折回来见到偷听的紫真毫不惊奇,淡淡道:“听到了,就该知道怎么做。你师父为找淳和已穷极心神术力,此刻再刺激他,有走火入魔之险。等过段时日再说吧。”
“是……”紫真低头,丰容重重叹下一口气,拂尘一扫步入玉清殿。
“为了个妖女寻死觅活,这种人真是琼云未来掌教?”玉睿自偏殿执卷走入,眼中有几分痛快。
丰容拈了上柱香,轻轻扇灭,插入香炉轻声道:“师兄,碧虚师兄不在你何必做出幸灾乐祸的样子来。”他冥神祷祝完,用拂尘扫去香案落下的浮灰:“都快上百年的师兄弟了,我还不知道师兄你是个面冷心热的吗。淳和那丫头是妖是人又如何,她对碧虚师兄是真心实意的就好。我们道门又不是佛门,须死守清规戒律。我与紫真所言并非夸大其词,碧虚师兄很少那么看重一个人,淳和出了事,于他而言不啻于你失去阿言的锥心之痛。”
没外人在场,丰容懒于再端什么高道的端方姿态,拂尘随意斜插在背后,并手盘腿在蒲团坐下打起坐来:“师兄好心,就不要去打扰碧虚师兄了。”
丰容甚少将话说得如此直白,玉睿脸上阴霾霾的,哼了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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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云山上风雪经年不化,紫真头一次觉得这些银装素裹刺眼的很。每看一眼,他就会想起那夜无根无尽的大雪,那些雪花是硬生生地用刀从那条蛟龙身上剐下来的,紫真不寒而栗。
那条蛟龙那样娇气怕苦,闯了再大的祸师父打都舍不得打一下,要是让师父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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