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商人(湘西)》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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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最近一系列的“背运买卖”,使我们准备暂停手头的生意,出去旅行一段时间,一来放松一下,二来缓缓运道。但事不遂人愿,在旅行之前,我们又遇到了一宗异常诡异的物品交易,巧合的是这宗物品也属于神像类物品,是一尊佛首。
佛首在古董市场属于比较特殊的一类交易,因为相关物品的来源有两种渠道:一是匠人专门制作的佛首,这类物品属于真正的手工艺品,供人珍藏;还有一种是从庙里偷出来的佛首。
世界上就是有如此疯狂的小偷,为了钱什么缺德事都敢做,甚至是盗窃佛像的首级。
K市曾经发生过一起震惊西南省的案件:十年前某著名寺庙发生了一起盗窃案,三名小偷趁夜进入罗汉堂盗窃十八罗汉的佛首,结果在锯到第四具佛首时三人毫无缘由地当场死亡。
死亡原因据公开说法是失足摔落引发的颅脑损伤。
问题在于,三名小偷就是再傻也不可能一起爬上佛像身体,而且雕像高度只有两米多,这种高度能摔死人已经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同时摔死三个人。所以社会上对这件事的传言很多,甚至到了离谱的程度。
按正常的想法,出了这种事之后,相关的偷盗事件应该大大减少,甚至杜绝了。事实上,偷盗佛首的行为不但没有结束,反而越来越多,因为佛首在港台、东南亚地区属于热销品,只要是真品,就不愁卖。于是,那些不信报应的窃贼们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态,便大肆偷盗佛首,然后高价卖出。那一段时间,K市古玩圈佛首交易达到了巅峰。后来公安机关针对越来越严重的佛首盗窃现象,展开了一轮严打风暴,重判了几名“行业精英”后,相关的偷盗行为才渐渐平息下来。
虽然距离上次的严打风暴已经过去了多年,但在K市买卖佛首仍然是有很大风险的。如果卖家手上持有的佛首是偷盗来的,买家知情不报,案发后,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制裁。
我们做的这单子生意一开始是中间人找到爷爷,爷爷这种老江湖当然不会为了一件古董而身涉险境,所以婉言谢绝了。但中间人极其执着地几次登门拜访,并拍着胸脯承诺绝对不是偷来的赃物。
那个中间人的几次拜访,正巧我都在家无所事事,他虽然没有说动爷爷,却把我的心说动了。于是背着爷爷,我把这次交易告诉了马长珏,他立刻让我暗中联系了这名古董中介,准备交易。
马长珏本身就是香港人,自然知道这物件的行情,更知道只要价格适中就不愁卖,所以马长珏当然感兴趣。很快,我们三人和卖方两人见了面。
中间人名叫易汗青,年纪只有三十岁出头,却是这行里的老油条了。他从入行直到今天没买过任何一件物品,就是靠两头拉线赚中间费,如今也有上百万的身价了。他“成功”的诀窍在于并不是简单地带人买、带人卖,而是糅合了营销的理念于每一笔交易中,他懂得炒作一件物品的价值,在交易开始前先把东西弄热,以此提升交易价值,所以很多人主动寻求与他合作。
这次他带来的卖家一看就是经过易汗青“包装”过的。他名叫李河龙,虽然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装,但暗褐色的皮肤,充满乡土气息的五官长相,很明显地告诉每一个与他照面的人,此人是个地道的农民。
当然,我的意思并非说农民不该进入这行,因为我们家就是农民出身,同样是靠古董赚钱发的家,农民中自然也有很多像我爷爷这样脑子活络的人。可问题在于,易汗青包装他的痕迹实在太浓厚,让我们从内心觉得反感,总觉得他安排的就是一场局,我们来这儿就是被他坑的。
李河龙不但是个农民,而且看样子也不像见过世面,坐在椅子上紧张得就像是小媳妇,一说话脸就红。后来喝了几杯酒,整个人的状态才松弛下来。
“李大哥,酒也喝得差不多,该让我们开开眼了。”马长珏搓着手笑道。
李河龙从身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黑色的旧式帆布包,打开后,将一个泥巴制成的神像头摆放在桌面上,我们顿时就泄了气。这哪能算佛首?充其量也就是哪个村子里荒废了的山神像,被他当个宝贝给弄了来。按理说这种档次的物品,易汗青这种老江湖不该走眼,难道李河龙走了后门?我不禁暗中觉得奇怪。
然而,李河龙随即便从包里取出一柄榔头,对准泥质的神像头敲了下去,“哗啦”一声,泥质的硬壳四分五裂,露出其中金灿灿的佛首。
从色泽、重量上,我立刻就判断出这是一颗纯金打造的佛首,貌不惊人的李河龙一出手就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这个农民居然身怀重宝。
人性就是如此贪婪!如果说鎏金佛首在交易时还会让人有所顾忌,生怕触及法律,那么一颗纯金的佛首就足以让人铤而走险。所以本来想好的诸如“一定不能违法、物品必须干净”这类场面话,顿时被抛到了脑后,三人六双眼烁烁放光死死盯着这尊异宝。
论价值,我们可能从没见过比这更值钱的东西。所以一旦入手对我们的事业而言能更上一层台阶。
只听马长珏毫不犹豫地问道:“你准备多少钱出手?”
古董买卖很讲究方式方法,像马长珏这样问价等于告诉对方:我很心急要你的东西,不管开多少价我都要。
在古董交易中,无论你多么迫切地需要卖家手上的物品,至少问价时的状态一定要“矜持”,这就叫欲拒还迎,欲擒故纵。马长珏是这行里的老手,当然懂得这些基本的规则。他之所以会如此爽快,就是因为他想得很明白,这种等级的物品,即便我们三人掏空口袋都不可能买得起,所以只要他出的价格在我们所有存款的数额内,我们就算赚到了,否则按照实际价值,我们不可能有能力将东西纳入囊中。
装聪明和真聪明的区别在于,前者无时无刻都在装,而后者不该装时绝对不装。
听了这话,易汗青呵呵笑道:“马老板果然识货,这边李大哥也是爽快人。谈价的事他全权托付给我,所以我也报个实诚价,一步到位,你别还我也不加了:一个佛首我要价八十万,李大哥手里一共有四个,所以总价三百二十万。”
听了这个数,我估计马长珏都能高兴疯掉,因为一个佛首就是无价宝,何况四个一起才卖三百二十万,这几乎相当于是白捡。反正马长珏的主要买家是在港台地区,K市管理再严对他影响也不大。
所以马长珏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道:“没问题,咱们什么时候交易?”
“明天吧,主要是怕人心不诚,要早知道马老板如此爽快,我们今天就把东西都带在身上了。”
“也别等了,就今天吧,带我们去看东西,咱们一手交钱,一手拿货。”马如龙趁热打铁。
“好,痛快。”他一拍手,起身带着我们去了存放剩余佛首的地方。那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屋子里面还有三个像农民的中年人,估计是“保安”了。
李河龙对其中一人道:“二树,把东西拿出来呗。”
那人就从沙发后抬出一个硕大的皮箱,打开后里面还有三颗用报纸包裹的佛首,扒开废纸后,同样是用泥巴做的假面,挨个用锤子敲开后便露出金灿灿的佛首,两个稍小,一个稍大。
虽然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八个人,但声音静得只有喘息声,每个人脸上都被镀了一层金光,看着就像铜人一般,四个农民表情极其紧张,双眼死死盯着我们,似乎担心我们随时会抢了他们的宝贝夺路而逃。易汗青倒是比较镇定,笑眯眯地抽着烟。
屋子里的气氛就像是两帮黑帮分子在进行毒品交易,我毫无来由地忽然觉得紧张起来。马长珏的双眼是“钉”在佛首之上,就再也挪不开了,他拿出电脑道:“大笔现金交易只能通过网上银行过户了,不过我看几位老乡……”
“没问题,我有账号。”易汗青掐了烟,也起身取来一台电脑,打开后稳稳地坐在马长珏面前,说道,“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仔细检查过每一颗佛首后,马长珏将三百二十万打入了易汗青指定的账户,对方确认无误,我们便将佛首包裹起来,放入箱子里带走了。
一路之中,马长珏都很兴奋,他搂着我翻来覆去地说:“兄弟,咱们发财了,发大财了。”
马长珏高兴的不仅仅是因为赚到钱,最重要的是这种等级的古物能完全提升他在这行里的名望、地位,而且他付出的也不算多。
“小马哥,这些东西都是你的资金,和我基本没啥关系,所以就别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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