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杀我》第60章


钟簌面色绯红,他握紧拳头,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但这也只能是梦了,他将心沉了下去,扶着门框晃悠悠地折回屋内。
忽然,身后响起吱嘎一声,院子里的门被人推开了。
钟簌呆在原地,不敢回头,怕回头瞧见的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你醒啦?中午喝鱼汤可好?”清鉴提着竹篮,泰然自若地走到他身边。
钟簌垂首不语。
清鉴挽起他的胳膊,关切道:“怎么了?”
钟簌注视着她,眼神幽深,“你不是走了吗?”
清鉴咧了咧嘴,“我是走了啊,我到山下捉了条鱼,可肥了。”说着,她把手中的竹篮高高举起。
钟簌静默了片刻,扒开她的手指,淡淡道:“你何必要回来。”
清鉴脸上瞬间变了颜色,她扬起眉毛,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敢情你把我睡了,就想不了了之啊!”
钟簌含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清鉴斩钉截铁道:“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钟簌说不出话来。
清鉴将嘴抿成一条线,斜了他一眼。
钟簌不敢看她,“你走吧。”
清鉴丢下篮子,踏出了门槛,她冷冷道:“你无非就是怕我跟你一块去死,不用怕,我先你一步,反正这命也早该绝了。”
钟簌吓得立马攥住了她的腕子,“你疯了!”
清鉴绷紧下颚,“只许你擅自主张,就不许我一意孤行?”她扭过头,“你这么大的恩,要我怎么报?你是想让我永远怀着愧疚活下去吗?你什么都帮我决定好了,让我假死,让我重生,让我离开,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钟簌梗着脖子。
清鉴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你替我去死。”
钟簌定定地望着她,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清鉴,“放开!”
钟簌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想放了,留下来给我做汤喝吧。”
清鉴哼了一声,“滚蛋。”
钟簌把头颅埋在她的脖颈,轻轻笑道:“不滚。”
房门忽的被关严实了。
当天夜里,清鉴炖了一大锅鱼汤,简单地喝了几口后,她兴致缺缺地放下勺子,瞥了眼满面春风的钟簌,气不打一处来。
“好喝吗?”她问。
钟簌忙不迭迟地“嗯”了一声。
“好喝个屁。”清鉴凉凉道:“你尝得出味道吗?”
钟簌眼中带笑,“心情好自然吃什么都是好的。”
清鉴面无表情,耳根发红。
钟簌在她嘴边轻啄了下,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个木盒子递给她。
清鉴接过,莫名其妙道:“什么东西?”
“打开来看看。”
清鉴听言,掀开了盖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个皮影人,那皮影人身侧安安静静地躺着个白狼玉雕,再下边就是一件红嫁衣了。
“这些你都还留着啊?”清鉴怔忡了半晌,缓缓摸过箱子里的所有东西。
钟簌凝睇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道:“清鉴,我们成亲吧。”
清鉴微微眯起了眼,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好。”
她将脑袋搭在他的肩头上,开怀道:“我们把波罗和你那小护卫一块接到山里来吧。”
钟簌用面颊蹭了蹭她的发丝,“嗯。”
惊鸿一瞥,半生浮梦,如今终于梦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
第79章 番外
姜珩眼睁睁地看着长定宫大火,眼睁睁看着秋家登上皇位,心中悲痛欲绝,却无能无力。
他是在回城的路上被秋少骅给捉住的。
那时他尚不知秋家已发起了兵变,只是焦急地望着远处的熊熊烈火,惊恐万分,“骠骑将军,宫里发生了何事?”
秋少骅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嗤笑道:“皇上昏庸无道,人们早已苦不堪言,如今秋家得了天意,势要替黎明百姓主持公道。”
话音一落,禁卫军蜂拥而上,想将姜珩扣押在地,姜珩双目赤红,死命扛着,就是不肯跪,他瞪着秋少骅,咆哮道:“公道?什么公道!你们这是在谋反!”
秋少骅跳下马,伸手拍了拍姜珩的头顶,轻蔑道:“是又如何?等大火把你们姜家的一切都烧干净了,天下易主,还有谁会记得你们。”
姜珩气血上涌,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秋少骅皮笑肉不笑,抽出长剑,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姜珩的腹部,而后手腕一转,剑向旁边划去。
姜珩痛哼一声,跪倒在地,血从身体里蓬勃而出,沿着裤管往下流,他瞪直了双眼,死死盯着秋少骅。
秋少骅踢了他一脚,转身上马,临走前,他吩咐禁卫军,“给我扔去喂狗。”
姜珩留着一口气,就是不肯死,他被禁卫军一路沿着街道拖行。疲惫地撑起眼皮,他最后看了眼那片大火下的长定宫。
城外有一乱坟地,遍地都是饿死鬼。
不要说狗吃不饱了,就连人都成了皮包骨。
姜珩被丢在一堆枯骨里,野狗成群守在附近,口水泛滥,虎视眈眈地瞧着他,就等着禁卫军一走,它们好上来将他分而食之。
禁卫军没闲心等姜珩真正咽气,天寒地冻,他又受了那么重的伤,铁定是活不成了,所以便放心大胆地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后,树后边冒出了个小姑娘,她用石子将恶狗砸开,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姜珩身侧。
姜珩呆呆愣愣地看着满脸泪痕的文茵。
这是定下婚约后,他同她第二次见面。
秋将军手握兵权,父皇为了稳住他的心,便想让他同秋家结亲。
他一向看不上文茵,觉得将来母仪天下的女子定要聪慧智敏,怎能是个懵懵懂懂的傻丫头。
但秋家只有两个女儿,大的那个性子泼辣,更入不了他的眼,于是犹豫再三,他只能勉勉强强选了这个。
傻丫头捂着他的肚子,泪眼婆娑道:“珩哥哥,你是不是很痛啊?”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文茵小胳膊小腿,费力地将他扶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害怕道:“珩哥哥,你不要死啊,我带你去找大夫。”
她一步三晃地架着他走出乱坟地。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其实并不傻,只是不谙世事罢了。他的担忧可以放下了,她再也不会是他的太子妃了。
快到城门口时,他没了力气,任由文茵怎么喊叫,他都醒不过来了,直直地倒在荒草地里。
文茵抽抽搭搭,拖着他的腋下,一点一点地城门口挪去。
后来,癞大仙出现了,他同文茵说:“我能救他。”
文茵不信,癞大仙从篓里拿了根药草,喂了路边一只奄奄一息的野狗,那狗瞬间就站了起来。
就这样,文茵松开了手。
姜珩被癞大仙丢到了板车上,运到了一个叫襄汾的小山村里。
癞大仙给他包伤,喂药,他没过几日便清醒了过来。
他醒了之后,留下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给癞大仙做答谢,除了那块黑玉。
在药馆里,他瞧见了个小瞎子,那瞎子端着碗药,摸摸索索地走进了后院,他愣了一愣,这小瞎子长得好像霍钰啊。
他没心思深究,继续往外走,折回了阜丘。
短短几日,阜丘已改名为蓟北,天下也易了主。
那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光秋家所有人。然而,凭他一己之力,不要说报仇了,他连宫门都进不去。心灰意冷之下,他又遇到了癞大仙。
他亲眼瞧见癞大仙变成了年轻男子的模样进了酒楼,而后又轻而易举地穿墙而出。
他惊惧过后,方想起自己曾听宫人说起过民间有一会术法的奇人——魑什。
于是他做了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拜癞大仙为师。
在他几次三番的祈求下,癞大仙收留了他,并告诉他不许用术法来复仇,他违心地答应了。
癞大仙给他改了个名字,叫陵游。
之后,他在山林间开始修习,这一修就是十年。
下山后,他毅然决然地入了宫。蛰伏十年,他崩溃地发现自己压根近不了秋家父子的身。
师父防他防得紧啊。
他恼羞成怒,想要拿文茵做这剑下第一魂。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他化作女子,袖中藏剑,向睡梦中的她刺去。
那剑落在她的额间,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师父何其厉害,早就算准了他的心,所以不在文茵身上设咒法。
文茵从梦中幽幽转醒,瞧着他,呢喃道:“你是仙女吗?”
她以为她在做梦。
这时的文茵已经出落成个少女了,娇俏可人,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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