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_长洱》第397章


穷,那点钱对我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了,我高兴的不行,钱宝说东我不敢往西。我以为我会就这么过一辈子,最好的情况就是能拥有一家自己的小游戏厅,并且取个媳妇,直到有一天……”
卢旭说到这里,他对面的女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的黑发在灯光下闪着莹润光泽,卢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这么絮叨和墨迹,简直没意思透了,也就忽然不想再说下去。
正当他准备起身地时候,女人用酒盅砸了砸桌面,拖长调子叫住他:“继续,我不喜欢听故事,听到一半。”
卢旭在桌边站定。
他一直忘不了那天,虽然那和他之后犯过的事相比真没什么大不了,但毕竟所有的第一次,都让人记忆犹新。
那是周末,像往常一样,他得比平时更早起去给表弟看场子。不过吃早饭的时候,钱宝推门进来,还给他买了个香喷喷的牛肉卷。他虽然推拒了下,可他真的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更没脑子去想一个简单的卷饼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就在他狼吞虎咽又故作矜持啃卷饼的时候,他听到钱宝吩咐他进可以不用去小游戏厅看场子。
他吞咽牛肉的动作慢了半拍。
钱宝说:“今天有台新机器到,走私货,哥你去帮我提一下,我给你50块钱。”
直到今天,他都能很清晰回忆起钱宝说话时的每一丝表情和语气变化,不过这都是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后来他当然是去了码头,那倒也确实是台新到的老虎机,但老虎机里还藏了点别的东西。
后来的事情,就是一片模糊的人生噩梦,并且延续至今。
警察来了,破开老虎机,在里面发现一袋袋彩色包装的小药丸,这东西他很熟,之前钱宝就经常让他去送货。不过直到他接受审讯时,他才知道这玩意原来真的不是亲亲薄荷糖,而是摇头丸。
他当然也尝试过供出钱宝,但那时他才知道,钱宝一直以来都是以他的名义在和对方联系,甚至连接收赃款的账户,都是偷偷用他的名义在办,更何况送货人也是他,人证物证俱在,随意攀咬警方是不会信的。
从他出事那天起,他就没见过钱宝,他妈倒是来警察局看过他,还想靠和警察睡觉来救他,丢人的可以。
这当时是他那时候的想法,羞耻、懊丧、痛苦、愤恨,这些无比强烈的情绪完全改变一个17岁的男孩。
他被学校开除,去坐了牢。
牢里的前辈帮他分析过,钱宝大概是收到风声,所以才派他去提货,说得不好听点,他就是被钱宝送上警方钓竿上的鱼。
不过这种事情,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再然后的事情,就是出狱、入狱再出狱再入狱,中间他妈也染上性病死了,他和监狱里认识的前辈混了很多年,一步步从阴沟里努力往上爬,黑暗世界毕竟也是等级森严的地方。
他最后做了个鸡头,手下手不少姑娘,他经常殴打那些女孩男孩,做和钱宝之前对他做的事情差不多的勾当。
但是,他再没有见过钱宝,甚至钱宝被捕入狱的事情他也完全不知情。
如果不是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直播视频,他根本无法把他那个总是笑呵呵使坏的表弟,同电视上黑胖阴郁的中年人联系起来。
而现在,风水轮流转,他手上甚至有宝贵的一票可以把钱宝弄死。
卢旭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怎地,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觉得这事儿应该一点也不难,多少人一辈子都等不来这么快意恩仇的机会。而他至今没有投票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得沐浴更衣,虔诚地把钱宝送上断头台,毕竟电视里都这么演。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背后传来一记低沉而乏味的声音。
“哦……”他的女老板从椅子上站起,身形晃悠地往楼梯边走,边走边说,“出门左转三百米就是个广场投票点,去吧。”
第286章 好好
再好看的电视看超过12个小时都会变得无聊,再看下去就会让人有暴躁倾向。
可自己要求的电视,再痛苦都得看完。
沈恋很不愉快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林辰坐在他对面,一直保持和衣浅眠的姿势,根本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
“林顾问,这是疲劳审讯,违反联合国人权公约。”她终于忍不住抗议道。
林辰半睁开眼,漆黑而困倦的眼眸凝望着她,说话来的话却非常无赖:“沈恋小姐,您要知道,我大半个月前差点败血症挂掉,为了救你还注射了对神经系统很不好的药物,导致抑郁等级很高,还有成瘾症状,就算这样,我现在还拖着病体在这里陪你,说话哄你,你应该感激才对。”
“那我去死啊,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沈恋没好气地说。
林辰闭上眼,却很清醒地说:“在结果出来之前,你是不舍得死。”
沈恋也不知道时候林辰跟她说话变得这么随意,不过林辰本人的表现除了行动迟缓外,倒是看不出半点抑郁症状,她盯着林辰看了一会儿,问:“你很难过吗,来跟我聊聊,让我高兴一下?
林辰摇了摇头,还把脸靠向另一边,露出白皙脆弱的颈部线条,拒绝看她。
“那你是不是,其实对投票结果很没信心啊。”她向前靠了靠,好气地问。
“同样的问题你反复纠结那么多遍,没信心的是你才对。”林辰到这里,以一种沈恋都能感知到的强大自制力坐直身子、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卷宗,唰地扔在桌上,“你既然这么想说话,那我们聊聊你当年遭受猥亵的事情。”
这次话题的转折没有任何铺垫,以至于沈恋需要花点功夫才能把脑子转过来,正视桌面上那份东西。
那是份老旧卷宗,封面红色方框的右下角签着主办警官的名字——边远。
“陈建国、边远、还有那位救了你老流浪汉,你想先聊谁?”
沈恋知道他们一定把她的过往翻了干干净净,但这种事情被林辰陡然提起,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是真不怕惹我不高兴。”
林辰坐直身体,指了指电视说:“毕竟,那是我最大的底气。”
重复播放的节目里又开始采访罪犯家属。
杀人犯孙真的母亲在接受采访,这位妇女明明看上去应该是中年人,但是两鬓斑白,苍老可怜,她对着镜头不停告诉记者,她的儿子真的是喝多了酒,失手把人捅死。
法官已经判了无期徒刑,无期徒刑的意思就是罪不至死。而且他儿子服刑期间一直很听话,马上就可以获得减刑机会,女人跪在电视前,涕泪横流,求所有人给他儿子一个机会。
当然,这位中年妇女在叙述中止口不提孙真多次暴力伤害罪的历史,在他口中,孙真只是个一时犯错的小男孩。
沈恋回过神,又看着桌面上的卷宗,隐约能感到林辰要说什么。
“你满意于现在的你吗?”他问她,不过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他继续道,“总的来说呢,你搞了这么多事,帮助你的同伴们发出自己的声音,现在看来干的还不错,但既然反社会人格者都极度自私,我想问问,抛开集体来说,你满意于现在的自己吗,骄傲、自豪觉得现在马上去死都绝不后悔?”
被林辰清冷的目光死死盯住,沈恋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她倒也很想找什么话来反驳,但这瞬间,她大脑莫名其妙一片空白。
她咽了口口水,破天荒想让林辰继续下去,让她不用思考这个问题。
但林辰这么尖刻的人,很显然懂得把握一切时机。
所以他大概花了五分钟那么长的时间留给她思考,长到背后的节目已经开始采访孙真案受害者家属。
“我,很满意。”她强行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林辰点了点头:“那如果,你想象一下,当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陈建国没有猥亵你,老流浪汉也没有死,你作为一个人格与他人有异的女孩,磕磕碰碰成长起来,你会如何评价那样的你呢?”
沈恋眯起眼,冷冷地看着林辰。
林辰在他即将开口前打断他:“你第一反应是觉得非常幸运对吗?”他顿了顿,说,“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如果那个夜晚什么都没有发生,真是再好不过,对么?”
“但它已经发生。”沈恋舔了舔嘴唇。
林辰点头:“所以你终于承认,这件事改变了你的人生?”他靠回椅背,郑重地说道,“就像溺爱儿子的孙真母亲一样,认为她儿子醉酒捅死人的瞬间才决定接下来的所有事情。”
“当然不是。”沈恋看着林辰居高临下的面容,“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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