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渊的爱》第223章


“不可能的。是误诊,肯定是误诊!”他的手簌簌发抖,语无伦次道,“定恺,咱们再去找别的医生,这个检查不能算数!我们去别的地方……”
霍定恺紧紧搂着他,他一声不出,只是紧紧搂着。
所以,这是真的了?江寒失神地想。
下一秒,他突然放声痛哭。
力气好像一下子抽空,江寒几乎站不住,他软软滑倒在地板上,但霍定恺仍旧紧紧抱着他,像是永远都不肯撒手那样抱着。
那晚,江寒一直哭,他像个孩子一样,怎么都止不住眼泪。他哭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霍定恺大声嚎啕。
一直哭到嗓子也哑了,哭得累了,他还是忍不住抽噎,还喃喃着说:“咱们去国外,去国外治……一定有别的办法,定恺,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天亮了咱们就出发……”
霍定恺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贴着江寒湿漉漉的脸,轻轻吻着他。
关于霍定恺的病情,容庭给了两条路,要么,即刻住院,马上进行一切挽救手段,他会立即给出整套的治疗方案;要么,放任不管,直至最终支撑不住,再去住院。
霍定恺选择了后者。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他就回了盛铖,一出电梯,林秘书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虽然照常化妆,但她的眼睛红肿着,声音也是嘶哑的,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霍定恺问:“他们都到了么?”
林秘书点点头:“都来了。”
霍定恺往会议室走,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回头瞧了瞧林秘书。
“这些年,多谢你了。”他微笑着,轻声说。
林秘书一低头,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已知寿命不多,霍定恺不想浪费时间,他即刻将盛铖有关人员召集起来,确定接下来的对策。那天与会者很多人都红着眼睛,有人讲到一半就哽咽着讲不下去了。但霍定恺却笑笑说,眼下重要的不是他的死活,而是盛铖的前途。他们唯一的任务,是确保盛铖本身不会踏上和他一样的命运。
那一整个月,霍定恺都在盛铖忙碌,会议之后,又找单个的人交谈,包括相关人员例如姚致敏他们,闻讯也匆匆赶过来。但霍定恺极少谈自己的病情,他只谈公事,那种态度,就仿佛他即将去休一个漫长的假期,而且很有可能再也不能回来。因此其余人得为他这个“长假”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很多人都受到沉重的打击,他们都是跟从霍定恺数十年的,一朝得知这种消息,几乎无法承受。但是没人自乱阵脚,从霍定恺打头起,人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良好运作,并且为即将出现的剧变做最积极的准备。
江寒也不例外,他仍旧来上班,虽然眼睛肿得像桃子。
很多霍定恺交代的事情,都得他亲自去处理传达,在别人面前,他还能镇定的把手头的事情做完,但他毕竟比不过郝林那些坚强的中年人,有的时候,依然会克制不住。中午在28楼用餐,吃到一半,他忽然低头哭起来。
整个餐厅的气氛,如同丧礼。
没有人出声,甚至没人敢抬头去看他们。
只有霍定恺轻轻拍着他的肩,小声劝他:“好了,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呢……”
就这样忙了一个月,终于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
霍定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他和江寒说,接下来,他想去个地方。
霍定恺想去的是碧浓岛。
仍旧是那架私人飞机,上飞机时,江寒忽然想起很久前他在这架飞机上做的那个梦。在梦中,他获得了霍定恺的遗产,包括这架飞机。
……时隔十年,这噩梦竟然即将变成现实。
整个旅程都很安静,就像很多年前那样,江寒裹着毛毯,蜷缩在霍定恺的身边,他的手握在霍定恺的手里,偶尔,江寒会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说不定他仍旧在那个噩梦里,等会儿睁开眼睛醒过来,就会发现一切都好好的,他不会失去霍定恺。
来到岛上,厨子和仆人阿宝都还在,他们不可能知道霍定恺的情况,因此还是欢天喜地的迎接他们俩。
吃晚饭的时候,阿宝手舞足蹈地向霍定恺描述上次他出海遇险的事,他说起江寒跟着他们一同跳那种古怪的舞蹈,逗得霍定恺大笑。
江寒坐在一边,却茫然地想,要不要再求一求那个五水硫酸铜家的神仙呢?
或许再求一求它,它就能让霍定恺痊愈。
这次来海岛,江寒哪儿都不去,只是寸步不离的陪着霍定恺,他陪着他看那些存放多年的闷片,只不过这一次,江寒已经非常了解这些作品,甚至能和霍定恺进行讨论。
霍定恺叹道:“这可真不好,小寒,你怎么也爱看这种东西了?当年是谁说的,这些都是神经病拍的?”
江寒垂下眼帘:“那时候我很傻嘛。”
霍定恺凑过去吻他,他的声音很低,却很温柔:“才不是。要是能让你再回去,那该多好,小寒,我想让你回到十年前……”
江寒努力笑了笑:“回到十年前能有什么好?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像个草履虫。”
“可是,却是那么可爱的一只草履虫。”霍定恺拥着他,喃喃的声音像陷入遐想,“多么愚蠢,我竟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如果能从头再来,小寒,我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也不会放你离开。”
江寒紧紧抱住他,本已干涸的眼泪,再度涌了出来,无声打湿了霍定恺的衬衣,还有过去那些闹哄哄,又是笑又是泪的相爱岁月。
晚上,俩人相拥在床上,他们把窗子开着,静静听着远处的海涛声。
“和我说说他吧。”江寒忽然说。
“谁?”
“容晨,他的事,你还有很多没和我说过,对么?和我说说吧,我想听。”
良久,他听见霍定恺发出苦涩的轻笑,他埋下头去,轻轻吻着江寒脖子后面的短发。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碧浓岛来?”他呢喃道,“就是因为他在这座岛上拒绝了我……”
那天晚上,霍定恺讲起了许久之前的事,他和容晨之间的事,那些事,他从未向江寒提及,他是怎么发觉自己爱上容晨的,是怎么带他到这儿,再次向他告白结果再次被他拒绝的,他又是怎么帮容晨追到了许珊,最后又是怎么帮他们冲破父母的阻挠而结合……
江寒一声不响的听着,他心里,已经一丁点儿怨恨和嫉妒都没有了,他只是很想听,想把这一切牢牢记在心里。
关于霍定恺的任何事情,哪怕最不起眼的细节,他都想知道,想从此存于心间,变成永远闪着光,并且温暖着他的宝藏。
天都要发白了,霍定恺才停下讲述,容晨的生生死死,整整四十年的人生波折,几乎每一步都有他的参与。
在仿佛叹息的海浪声中,霍定恺听见江寒的声音:“他和许珊很像,他们的性格是一模一样的,还有任涟涟……定恺,其实你和他一点都不像。”
霍定恺微笑起来,他埋下头,吻着江寒:“可不是。我和他不是同类。小寒,咱们俩才是真正相像的。”
也许是因为谈到容晨,仿佛被打开了一个缺口,霍定恺头一次向江寒谈起了他的过去,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部分,他从未向人提及,甚至亲密如容霁容庭都不知道的过去……
他谈起了他那因为产后抑郁、疑似用药过量而自尽的生母,说起她最后那一瞬,留在他幼稚的目光里的身影,像高处跌下的破碎的蝴蝶,还有她留下的那些影像资料,霍定恺不止一次试图在里面寻找母爱的痕迹,但都只是徒劳……
他谈起养父养母对他的疼爱,小时候和容霁容庭一起度过的那些愉快的时光,还有每次回家见生父之前的大哭,以及容霁在他被生父抱上车时,悄悄塞在他口袋里的巧克力糖。
他甚至谈起了乔,那个在他的生命里占据重要位置的男人,是乔告诉他,被宠爱被照顾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是乔砸碎了禁锢他人生的锁链,彻底改变了他,虽然,也是乔让他染上了毒瘾,性格变得放荡而冷酷。
“你爱他,”江寒悄声说,“至少,你爱过他。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霍定恺缓缓点头:“乔的离开,给了我很大的打击,可我以为那些痛苦都是容晨引起的。我以为我只爱过他——我爱过很多人,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他甚至还谈到了安久,谈到他当初被那孩子深深吸引,因为安久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强烈诱惑着他,可同时却又令他痛苦不安。
“你也爱着安久,可你不知道。”江寒颤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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