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黎明中》第21章


文休景想去抓闻辰易的手,却被陈既明拦了道,摁着手肘往后一掰,满意地听到对方高亢痛呼后大步走了。
闻辰易太小心了,对这种人,光动嘴皮子是不行的。
走到完全看不到文休景的地方,陈既明才放慢了脚步,停下来看闻辰易。黯淡的灯光下,闻辰易的表情看起来清冷极了,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出来。
陈既明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了扯,直到看到他一双眼睛有了神采才放手。
闻辰易瞪他:“陈既明你对人类的脖子以上部分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不是蹭头就是捏脸,我又不是橡皮泥。”
陈既明听罢更大力地揉他的脑袋:“哥是怕你伤心啊,瞧你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同性恋怎么了,有错吗?”
“嘶,痛啊!”闻辰易抓开他捣乱的手,“你别把我拍得跟你一样蠢。”
“你不好奇那个人?”闻辰易问。
“你的私事,想说就说,不说拉倒,我没那么多好奇心。”
闻辰易心想当初沈然的案子你可不是这样的,却依然把这句话视为褒义,感到一些慰藉。
走在前头,闻辰易想了想又回头:“你真不歧视同性恋?”
“嗨。”陈既明笑了,小声说,“偷偷告诉你,梁初也是。你看我和他又是同事又是冤家不也没打起来吗,我真不在乎这个。”
闻辰易想了好一会儿梁初是谁,方才“嗯”了一声:“那就好,谢了。”
闻辰易的嘴角有些上扬,陈既明发现了他微微翘起的尾巴,双手插兜云淡风轻地走在闻辰易身旁,狡黠地说:“心情好啊?”
“嗯?”
“叫声哥来听听。”
闻辰易斜他一眼。
“不管你叫不叫,反正我是认准你这个小朋友了。”
这人吃错药了,闻辰易往左边挪了几步,很想装作不认识他。
此时天色渐晚,两人已经走到了湖边,突然远处水面上一处灯光亮起,继而一盏一盏汇聚成斑斓的灯海,一处焰火升起,湖上巨大的模型同时呈现,一眼望去,星光铺洒的幕布上慢慢划来锦鲤和花簇,开心的年画娃娃在桃源深处嬉戏。静谧的湖边热闹起来,万家灯火是新年的点缀。
震耳的声响里,陈既明靠近说:“新年快乐。”
闻辰易抬起头,眼眸中缀满了星辰,像穹顶之上的奇异琉璃。
“新年快乐。”
闻辰易突然觉得,曾经自己觉得比天大的苦难现在看来已经非常容易解决,不过因为那时的自己还很弱小。生命是一个又一个悲伤的漩涡,每个人都在跌跌撞撞前行,为了不再一次跌入漩涡,我们需要成为强大的人,或者与强大的人一起,保护自己的命运。
或许,可以跟他说说周医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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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上
闻辰易给陈既明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人接。忙线,忙线,然后是关机。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
闻辰易埋头继续工作,上诉书的落款竟然敲了好几个陈既明,一阵烦躁赶紧删掉。
“闻律师,我先走了。”杨文茵背起了公文包。
“小杨等等。”闻辰易抬头,“你是去市局吗?”
“对的。”
闻辰易从左边的卷宗中抽出一份:“一起吧,我还有份材料没签字。”
杨文茵狐疑一会儿,按理说闻律师是不会忘记这种小事情的,却只答:“好啊,闻律师开车,我正好不用挤地铁了。”
两人来到市局。刚开年已经是公务繁忙,杨文茵好容易办完事闻辰易却说他还要去刑侦那边问点事情,她只有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地挤地铁回律所。
闻辰易绷着一根弦告诉自己是来办正事的,却在刑侦支队办公室门口徘徊了好几圈。
朝里望了望,人员寥寥。
青天白日的不上班都干什么去了,只瞟了一眼就闷闷收回视线。
“哟,闻律师。”后方走来一人,看着眼熟,那人说,“找……陈既明?”
闻辰易还没想起他是谁就被戳穿了心思,坚决否认道:“不是。”
来人是梁初,依旧一番丰腴俊美好风采,用过来人的目光投向他,自顾自悠悠回答:“陈既明不在,嗯,最近都不在。”
“他案子很忙吧。”
“忙什么,他最近可清闲了。”闻辰易不解,梁初继续说,“住院呢。”
闻辰易皱起眉头:“他怎么了?”
梁初看他一副关心的样子,恶劣地比了个举枪的手势,轻轻吹一口气:“嘭——被打了个对穿。”
“……”
“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闻辰易:“我觉得你在侮辱我的智商,看你这么开心他应该没事。”
梁初笑笑悄声说,:“其实是三等功,团体和个人都有,我白捡一个当然开心。你看看你,一点关心的样子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谁一点关心的样子都没有。
“我记得三等功也挺严重的?”闻辰易佯装不经意问。
梁初瞅瞅他的神情,老神在在挥挥手:“去瞧瞧就知道了,军区医院二病楼1103,不用谢。”
说完便走了。闻辰易神色波澜不惊,八方不可动摇地想回家还是回律所,最后还是站在了十一楼的门口,手里还提了一筐水果……
真是。
把水果放在门口,闻辰易无比想撤退。却看见他的周遭摆满仪器,不知作何用途的管子左一根右一根藏在衣服里,也许是皮肉里。平日里威张严肃的陈既明,脸色苍白安静睡着,所有张扬紧绷的力量在这一刻平息下来,成为疲惫而哀伤的失去爪牙的兽。
闻辰易忽然迈不出脚步。
陪护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在门外远远的看着病床上的陈既明,竟然感到一种酸涩从心间一点一点蔓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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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下
闻辰易静悄悄走进病房,站在病床前。
不过才几天时间,这人瘦了一大圈。右肩连至锁骨和胸膛,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许是动过手术,仍能看见隐隐的红色埋在白色纱布里。监测仪器上下浮动数字,闻辰易看不懂上面的东西,只能大概感觉到他的生命体征是稳定的,不然也不会在普通病房。
也许因为疼痛,陈既明睡觉也微微皱着眉,坚毅的轮廓在浓浓的眉目中更加清晰,一看就是个固执倔强的人。
闻辰易来时在护士站问过了,别人说并没有与陈既明一同住进来的病号,就算有也肯定没有严重到住院的程度,闻辰易听了就冷哼一声。看来是这个人自己以身犯险,差点把命搭进去了——真英雄,白痴。
闻辰易坐在窗边的陪护椅上,对着窗外拂动的新芽发呆。他们好像总是能经历相似的事情,上次是陈既明找不到他,这次是他找不到陈既明。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要得每次见个面都要发生什么大事。
闻辰易的手指始终下意识捏紧,面上表情却平静得很,若是律所同事们坐在这里就知道,闻律师的平静其实分两种,一种是日常冰冷,一种是老子不爽。此刻明显是后一种。
陈既明醒来时陪护已经回了病房,那是一位硬朗矮小的中年男人,约莫四五十岁,脸上皱纹堆起了山丘,随时挂着笑容。
“陈警官,有人来看你啦。”
陈既明仍有些虚弱,慢慢转头才看见坐在窗边的闻辰易,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
“辰易、你怎么来了?”他本想说出欣喜的语气,却牵扯到胸腔在句尾弱了下去。
闻辰易准备的开场白顿了顿,复说:“别一惊一乍的,我路过,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
“等很久了吧?我刚刚不小心睡过去了。”陈既明笑起来,“你来我好高兴。”
“多休息。”闻辰易言简意赅地说。
陈既明笑着说好,他好像突然来了精神,神采也回来一些。
“怎么伤的?”
“事前情报有误,没料到他们多了两个人,挨了一枪。”陈既明无所谓道,“没事。”
“立了三等功?”
陈既明闭了一下眼默认,好像还挺开心?
“德行。”闻辰易示意他的伤口,“伤成这样还没事,真以为自己是钢筋水泥做的。”
“担心我?”陈既明颇有些惊讶,外加惊喜。
“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诶,”陈既明抬手要留他,一不留神牵扯到伤口,“嘶”的一声,“再坐会吧。”
陪护大叔见他刚来一会儿就要走,也挽留:“要不您再陪他聊会儿吧,病人都比较粘人,除了手术当天晚上这两天还没什么人来探望呢。”
闻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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