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灵魂》第10章


哮喘发作了。
啪嗒。在落地的冲击力下,豆腐发出摔破的响声。白色袋子溢出来的水让地面颜色变了。春巳动弹不了,直立在那儿肩膀大幅度地上下晃动着。呼哧呼哧的声音如同贼风般从喉咙发了出来。
男孩远去的背影还在眼里,但却已经没有了颜色。
完了…完了、我真的完了——
这段时间慢慢在减少的大发作。春巳终于站不住了,蹲了下来。地面上是湿的,但也顾不上了。像是要从身体里面涌起的惊涛骇浪中逃离一般,将身体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春巳开始在衬衫胸口的口袋中摸索。出门的时候,为以防万一,母亲让带了呼吸器,应该在里面。掏过的口袋软塌塌的。没有。弄掉了。手心中只有自己不自然上下波动的单薄身体的感触。
胸口好闷。喘不过气来。
好难受。好难受——
“你、怎…么了?”
听到一个声音。抬起脸来,看到本以为走掉了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
俯视着蹲着的自己。
“啊、唏…”
发不出声音来。只有风的声音不断从春巳发炎了的支气管中呼出来。平时粉红色的嘴唇也失血变成了紫色。
“唏、呜…”
春巳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拼命地抓住真部运动短裤的裤脚,。
好难受。好难受。
救救我——说不出话来,春巳仰着的面颊上,眼泪从眼角缓缓滑了出来。真部只是看着春巳。救救我,救救我。胸部大幅度地上下起伏了好几起,每吸一口气衬衫下面的肋骨间便可怕地陷了下去。
春巳拼命地捶着上衣口袋周围。呼吸器可能掉落在后面,春巳想往那边指,身体却怎么都转动不了。
也许会死。也许会就这样死掉。
春巳紧紧拧住运动短裤的手被甩掉了。真部有些粗暴地摇了摇腿,挣开了春巳抓住不放的手。
“呀、咿…”
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看着真部走开,春巳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眼泪掉了下来。没一会儿真部便回来了,但那段时间特别难受,让春巳感觉格外漫长。
“看,是这个吧”
真部递过来的是白色的呼吸器。春巳接过来熟练地喷出药剂,把嘴凑过去吸了进去。
缓缓地吸了两次。那是速效的支气管扩张药剂。呼吸顺畅起来,春巳的嘴巴金鱼般地一张一合着,反应过来时发现有手在抚摸着自己的后背。
温度有些高的手掌。徐徐地擦着春巳瘦骨嶙峋的小小背部。
那手有些烫,甚至带有汗,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舒服。
呼吸基本正常了,但春巳却一时半会儿迈不出步,抱膝坐在河堤上。
“…你手在抖”
坐在旁边的真部凝视着春巳抱住膝盖的手。平时没什么表情也没孩子气的男孩,此时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吧?”
“没事”
吸完药后有时候会产生副作用让手颤抖一会儿。
“这样啊。那就好”
两人就这么并坐在一起盯着河面看了会儿。这对春巳来说是个打击。发作就别说了,还让真部看到了自己哭的样子,感觉十分泄气。
春巳忽地朝侧边看去,发现真部也看着自己,又慌忙把目光转回了前方。
脸上好烫。
河面上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虽然没有鱼在里面跳,春巳却一直盯着上面。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自己一直以来诋毁和嘲讽着的男孩就在自己旁边坐着。
“喂,柔道好玩儿吗?
“什么?”
“你要是我家的孩子就好了”
“…为什么?”
男孩疑惑地问道。
“有像你这样长得又高又喜欢练习的有忍耐力的儿子,我家的死老头子肯定会很高兴的”
要在平时,这样的话是打死都不会说出口的。
春巳知道,父亲特别照顾真部。父亲不是那种会当面说这种话的人,不过以前,不知道是哪边的道场主的一个大叔来家做客,父亲一副很自豪的样子夸耀着真部,说自己这里有个非常有发展前途的孩子。
要是这孩子是自己儿子,不是更值得骄傲。
春巳紧紧握住膝头上颤抖着的手。
突然,头发在风中飘动的头被敲了一下。
“你也有你的优点啊”
“我的优点?”
“我妈妈老是说你要是她儿子就好了。老说你好可爱好可爱什么的…”
“…唔呣”
难道是在道场举行练习比赛时,真部的母亲看到了自己吗。基本上不管哪个母亲看到春巳都会说可爱。会夸自己是美少年。
这些话平时都听惯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却觉得很不好意思,越是不敢往侧面看了。
“对了,你可以上电视啊,我觉得你肯定适合那个”
真部很稀奇地抬高带有孩子气的声音说道。
是不是不过是在安慰自己春巳不知道,不过这个提议确实是真部当场想出来的。
——六年后,在街头被物色去当模特的春巳当时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真部的这句话。
“看我是不是帅得不行?”
春巳边朝镜子摆姿势,边对身后的男子说道。
马上就快零点了。真部因为做实验忙什么的很晚才回来,此时刚洗完澡正在冰箱里找东西。穿着短袖T恤和平角裤,算是比只在腰间围条毛巾强吧。
虽说是九月,但外面似乎还有夏虫在鸣叫,温度挺高。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夜晚,镜前的春巳发神经似的穿着灯芯绒上衣和苏格兰呢的长裤,都是白天才买的秋冬衣物。
深蓝色的上衣很衬春巳的脸。
“新买的?”
“是啊,工作又有段时间要休息了,比较闲就去买东西了”
节约这个词语,在春巳的字典中老是呆不到一天。工作结束后的回家途中那么沮丧,发誓着要节约的春巳早就没影儿了。有真部在,怎么着自己都饿不着,这个想法不仅让春巳把不安抛到九霄云外,甚至让他觉得不安这东西在他的生活中压根儿都没必要存在。
“相原,你用钱得算计着点啊。你完全没有存钱吧?”
真部嘴对着瓶口喝着从冰箱中拿出来的矿泉水,少有地责备起春巳来,不过春巳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放心上。
“没办法嘛,谁让它们都那么合适。要是不合适,我也不会乱买哦。穿什么都合身真让人头疼呢。不过要不这样我也做不了模特儿啊”
笑声大起。真部刚在桌旁坐下,春巳便一副久候多时的样子立马将杂志打开了。桌上堆的好像都是真部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春巳一点点地把它们给推了过去。电气工学什么的书,对于春巳来说只不过是障碍物罢了。还有什么《基于基础原理的工科系电磁学》,什么《应用数学复数函数论》之类的,完全不懂,又不能当饭吃。
春巳把那些书推到角落,从折着的那一页打开自己的时尚杂志。
“就是这个,好想要这个戒指。你觉得怎么样?和这套衣服很配吧?”
“是吗?我对这些不太了解”
每次都是这样,春巳一问起这种问题,真部的反应就很迟钝。
“和你说了也白说。这个牌子刚进入日本哦,出售的店还很少。唉,在存钱的当儿说不定就卖完了。妈的,等不及了,下个月的工资”
“相原,你可别借钱哦?”
“啊—知道啦”
春巳抱着胳膊趴在桌子上,下巴则搁在手臂上,呆呆地盯着杂志页面。“好想要呀”,如同孩子般地喃喃自语了好几次。不,不是如同,那样子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小孩子。
突然感觉自己沐浴着视线。转头一看,发现真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干吗啊?”
反正肯定又是些无聊的事情。春巳狠狠地瞪了过去,嘴巴也撅了起来,结果唇尖立马被抚摸了。吃惊都来不及,真部的手臂瞬间缠上了腰部。
“笨…笨蛋、别碰我的新衣服。会沾上同志细菌的”
“什么同志细菌啊…你大脑和小学生没两样啊”
“你能给我证明绝对没有同志细菌吗!啊?谁证明过了啊,在哪儿什么时候几点几分几秒啊!?”
男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一时失语。
“你啊,你的这种地方……怎么说呢,灵活倒是挺灵活的。证明不存在的东西肯定比证明存在的东西要难啊”
“哼”
春巳头偏向一边,但身体被抱住了,挣不开。
“仙介,都说了不要碰…”
“那你脱掉”
猛地一颤。注入耳边的声音带来的感觉窜到了腰间。一起住了四年半,真部发情没发情很快就能辨别。
“真是的,同志就是现实,一点没风情又不体贴。和动物没两样,和动物。这么说来工作那边也有个不懂进退的同志。仙介,说不定你们两个合得来哦?”
“工作那边…是哪儿?”
“什么哪儿哪儿的啊,是个摄影师。好像挺中意我的。说我比较高傲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啦,反正和你喜欢男人的口味挺像的。不错嘛,你还有个同志的同伴”
正儿八经的问话。真部平时就不太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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