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先生说他爱你》第18章


孩儿终于变聪明了。可我又看到你为他难过,你为他无心工作,撇下一切去找他——为他带回了他的师兄。我简直气到肺都要炸掉,我觉得没有人会比你更傻了。”
“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程膺低头,把脸埋进毯子里,声音变得闷闷的,“我爱你。”
这是段我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的对话。
在短暂的震撼后,我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该如何做才能礼貌地、不加伤害地拒绝并安抚这个错付真心的男人。但显然,程膺在这方面比我要利落得多。
程膺再抬起头时,那种道不明的落寞已经散了七七八八。
“我不止一次武断他绝不如我这般爱你,但爱情哪有靠一根筋能走到底的?我执着了这么多年,耗到这一天,也许爱早已经消磨光了,余下的全是不甘心。”程膺耸了耸肩,“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思来想去,能确定的,还是希望你过得好。”程膺说到这句时,才把一直别开的目光重新投了过来,“我已经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时,远没有和他在一起时快乐。”
“他未必就对你不好。”
程膺抱着毯子,缓缓站了起来,他声音很轻:“或者说,爱这种东西,从来也没法比较。”
彼时,我还听不懂他话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只记得他最后询问我是否原谅他时,才想起我们最初的话题。
我郑重地朝程膺点点头,应了。
第40章 
2017/09/18 雨夜(1)
拍摄结束,整个剧组又重回了市里。今晚主创们还有顿杀青宴,应付完那个才算真正搞定了这份工作。
饭桌上,导演直说这部戏把我和程膺累瘦了一圈,菜一筷子一筷子夹,酒也一杯一杯劝。我因为自知酒品太差,倒也没有贪杯,程膺像是没什么顾忌,谁敬都给面子,喝到最后,木愣愣又安安静静坐着,也不疯癫癫地闹谁。
我若有这样好的酒品,大概也不会介意自己喝醉。
等这顿饭吃完,已是夜里十点左右了。
程膺因为接下来的工作排得太紧,凌晨就要坐飞机走,于是出了饭店后,又挨个和主创们握手拥抱。程膺这样八面玲珑一个人,在剧组里很吃得开,大家也都热情地同他作别。
我以为在经历过那次道歉后,程膺再接触我会感到尴尬,便站到人群的最边缘,只等他最后来跟我握一握手。
一盏盏路灯在街道两旁发着光,亮着,却不够亮。我听见程膺爽朗的笑,还有人与人之间相互攀谈的声音,隐约看见他的动作,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边仍是三三两两侃大山,程膺停在我眼前,我才发现其他人确乎离我们有些远了。
程膺张开手作势要拥抱我,满脸酡红,眼睛很亮,像能看到底,他问:“可以吗?”
作为同事,我没道理拒绝;但作为程膺曾经的暗恋对象,我不该答应。
“作个别而已。”程膺没恼,反而笑着对我说。
很容易听出的一语双关。
程膺抱上来,是极礼貌的那种动作,我觉得他在颤抖,两人分开的那一刻,程膺的嘴唇蹭过我的耳畔。
兴许是方才的颤抖太让人觉得无奈,这一次,我忍住了将他掼倒在地的冲动。
程膺的左手正要借着动作往我衣兜里塞什么东西,我伸手拦下了。
是一枝红玫瑰。
我和喝醉了的程膺对视,他有点被抓包的尴尬,我难得地朝他笑笑:“别了,留给未来那个人。”
程膺的尴尬在片刻后消散,换上那副随意的笑脸:“收下吧,刚从花篮里随手拔的——我未来那位,起码得按捆算。”
程膺手上略一用力,细细的花枝就溜进了我上衣口袋,独留娇艳的花朵垂在外面。
我刚要拿出来,手就被程膺按住。
“求你了池修哲,一枝花而已,别什么都拂我的面儿。”
程膺喝多了,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兴许是情绪有些激动,音调都上扬了些。我垂了垂眼,觉得不必要跟个醉鬼计较,又任由那花搁在衣兜里。
程膺望着我,忽的低声开口:“未来三年是我事业的上升期……我也没办法发展任何一段感情。”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扬起抹英气十足的笑,有几分强撑起来的洒脱,“所以这里还能为你留三年——如果他欺负你,就来找我吧。”
我看他笑得快要哭出来,心头终究浮起几丝不忍。
我恍惚觉得自己亏欠他——但实际并不是这样的,就像我从未觉得林彧初亏欠过我一样。
这世上若真有还不完的债,那必定是情债。
我把那枝带着水珠与幽香的玫瑰从衣兜中取了出来,捏在手里,举到了程膺面前。
“花很漂亮,我收下了,就当是离别礼物,”我的眼神掠过花朵,专注地望向程膺,认真道,“没有人能欺负我,同样的,你别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你。”
“花可以随便送,心记得好好收着。要相信总有个一辈子只遇一次就让你觉得前头的日子没白活的人在等你——我已经等到了,你再等等,不着急。”
在明黄色的光下,程膺垂着眼睛,他紧抿着嘴唇,仿佛还想对我扯一个笑,到底是扯不动了,一颗脑袋看着也昏昏沉沉,却在片刻之后,明明白白向我点了个头。
这道别也终于划上了句号。
第41章 
2017/09/18 雨夜(2)
远处传来声闷雷,打断了说说笑笑着的人群。
唐颖跟我一块来的,兴许是看过天气预报,还从包里取了把伞出来。
一众人这才有动身回酒店的意思。酒店离吃饭的地方不远,大家前后脚走着,还未等走到,雨就落了下来,啪嗒啪嗒砸在伞面上。
在这样纷乱的夜里,雨声也平白让人觉得聒噪。
这下连路灯也帮不了我太多,雨幕中,万事万物都开始模糊起来,我索性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紧跟着身旁的唐颖。
唐颖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能踩出一点响,我就在雨声里仔细辨别着这响声,一步一步跟着她。待到终于回了酒店房间时,心中的烦闷彻底垒起座小山高,好像小虫爬过皮肤时,那种细微的、令人心头一跳的不适,不算多强烈,但也抵不过它如浪潮般一波波前赴后继。
房间门关上,我换下身上的衣服,没有半分睡意,就缩在窗边的藤椅上发呆。
窗外只有连成线的越来越细密的雨,再远些就是黑沉沉的天幕,更远的便是仿若处于另一个世界的红红绿绿的霓虹灯。
这城市是有繁华存在的,只是这一刻,与繁华无关的这一边,实在有些冷清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上一次见他与下一次见他之间的所有时间与所有角落里,都能生出无尽的寂寞,甚至可以在这寂寞中自得其乐。
墙上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我压抑着想要联络林彧初的冲动,指尖却烦躁不堪地轻敲着桌面。手背有时会不小心蹭到窗玻璃,冰凉凉的,我便将手缩回来几分。
这一出神便是许久,直到熟悉的铃声将我重拽回现实。
夜已深了,我被这通电话吓一跳,赶忙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隔了好几秒,才开口问:“修哲呀,今天杀青宴吗?”
我记得我先前同他提起过,不过他又问,我便又答:“是今天。”
“你在忙吗?”他的声音软软的,每个尾音都扬起来。
我的四肢百骸都开始回温,手指抠着藤编矮桌上的缝隙,组织着语言:“杀青宴十点就结束了,我现在在酒店房间发呆,睡不着,外面在下雨。你怎么还没休息?”
林彧初说:“我也睡不着。”
林彧初又安静一会儿,开口问道:“你吃了没有啊?”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我们刚刚才聊完杀青宴,为什么会紧接着问这样的问题。
“杀青宴上已经吃过了。”
大概自己也反应过来问的问题太怪,林彧初后知后觉地“哦哦”了几声,语气轻松地重复了两遍“那就好”。
我这才咂摸出那份俏皮与轻松有些用力过猛。
林彧初又问:“你那边冷不冷呀?”
我望了一眼手机界面,确认现在是国内九月中旬。
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我深吸一口气,放软了声音,哄道:“小朋友,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做噩梦了吗?跟我说说好不好?”
那边彻底安静了下来,一语不发,只剩下愈发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我的心都要揪起来,难得舍弃了常用的称谓,换了更腻歪人的,同他哀求似的撒娇:“……宝宝,宝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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