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满为患》第27章

邵迟只想要一个解释，他没想到林湘会听到他和邵军的谈话，再说能瞒到什么时候呢，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况且是他的错吗？为什么邵军要怪他呢，嗤笑一声，却看到邵庭蕴手忙脚乱地奔了过来。
“怎么样了？啊？”邵庭蕴一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急躁与不安。
邵迟安慰着邵庭蕴，和他解释说人已经醒了。
邵庭蕴松了口气，整个人一下子像被人卸掉了骨头一般，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他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的，从大学过后就没跑这么快过，憋了一口气一直不停地跑，现在整个人又累又难受，干咳着，喉咙里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心里想着还好，还好。
看到那个累得半死，头发被汗打湿胡乱贴在头上的邵庭蕴，邵迟蹲下，想伸手帮他顺气，然而在靠近他的刹那，动作停止了，他不敢碰他，他甚至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只能沉默着陪在他旁边。
休息完的邵庭蕴扶着旁边的椅子站了起来，他想去看看林湘，却同样被她拒绝了。
“我不会再见你们邵家的任何一个人，你们让我恶心，你走吧，我没有你这个儿子。”门半开着，林湘的话从里面传来。
小护士尴尬地看着邵庭蕴，请他谅解，说病人的情绪不稳定，不宜见人。
邵庭蕴乖乖点头，压下委屈答应，“是啦，那我母亲请你们好好照顾了，我等她好点再来。”说完垂着头，一步一步地走着，很慢很慢，像是等着谁会叫住他一样，一直到离开医院，也没有谁让他停下。
真相的揭露代表着现实与残酷，再怎么粉饰太平，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邵庭蕴约了纪平笙见面，多亏他的好心提点，才有了今天这一出，可是怪他吗？不能怪他，他只是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了邵迟。那能怪邵迟吗？同样也怪不了他，因为他也是受害者。那还能怪谁呢？邵庭蕴突然觉得好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许久没有出现过的负面情绪再度出现，甚至有些自暴自弃，要是能随便点多好，就这么算了吧，不管了。
“我很高兴你今天约我见面，小蕴，最近过得怎样，是不是很滋润啊，不像我，见不到你都难受死了。”纪平笙调笑着，以指尖挑起邵庭蕴的下巴，眼神却很凌厉。还没有找他算账呢，人就自己送上门了，背着他和别人卿卿我我的，既然招惹了他还敢去找其他人，活腻了不成。
邵庭蕴嫌弃地推开了纪平笙的手，“我过得怎样不用你管，只求纪爷您醒醒好，能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那可不行啊。”纪平笙不顾邵庭蕴的挣扎搂住了他，亲切地在他耳边呢喃，“我可舍不得放开你。”
“你到底要怎样？”邵庭蕴问他，他不明白，只是和他玩玩而已，你伤我一回，我耍你一次，纪平笙也不是那种把感情当回事的人，再说他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来找他麻烦。
“怎么样？”纪平笙歪着头似乎在思考，只见他勾起嘴角，邪笑着，“我爱你爱的要死，当然是想你也爱我啦，就像以前一样。”
邵庭蕴望着他，只觉好笑，爱？纪平笙知道什么是爱吗？他以为这样就是爱了？“那你还是去死好了，要我爱你，不可能了，以前那个爱你的邵庭蕴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是不会爱你的。”
纪平笙笑着搂住邵庭蕴，像是在安抚发脾气的小朋友一样，手指捏着他的肩，“别整天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哦，对了，我听说林湘住院了，怎么样，好点没？我认识几个顶尖的心内科医生，请他们帮忙看看？”
邵庭蕴听不出他是真关心还是在威胁自己多一点，肩膀被他捏得发疼，邵庭蕴勉强笑着，“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是那句话，不劳您操心。”说完就要离开，他今天来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告诉纪平笙他们没可能，至于纪平笙怎么想与他无关，只希望他不要再有什么小动作。
纪平笙倒没有拦他，知道邵庭蕴是不高兴了，不过没办法，是你先让我不高兴的啊，小蕴，你想离开我没那么容易。
阿野一直守在外面，看到邵庭蕴出来，十分关心，于是叫住了他：“邵先生……”
邵庭蕴是有气，但不会发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尤其这人还是老实可爱的阿野，于是停下来，“怎么啦？”边说边揉胳膊，老混蛋，力气这么大，要掐死他不成。
阿野看到邵庭蕴的动作，担心纪爷是不是对邵先生动手了，毕竟纪爷这几天心情不好，“您没事吧？”
“啊？”邵庭蕴笑了一下，这傻大个关心他呢，心里多了些暖意，于是脸上的笑也多了点真心，“不碍事。”
阿野点头，还想说什么，只是嘴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再加上被邵庭蕴一直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张挠了挠头，急得脸都红了，但是因为皮肤黑，不大看得出来。最后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您别难过。”
邵庭蕴不笑了，他看着阿野的眼睛一眨不眨，“你哪里看出我难过了。”
阿野不知道怎么说，从第一次见邵庭蕴，到与他的几天相处，再到今天，虽然邵庭蕴总是在笑，但他感觉邵庭蕴并不是真的高兴，但这只是感觉，问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阿野指了指邵庭蕴的眼睛，意思是从邵庭蕴眼睛里看出来的，然后又学着邵庭蕴之前的动作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这无声的安慰让邵庭蕴心情复杂，向来能言善辩的他，在阿野的动作下成了哑巴，抿了一下唇，邵庭蕴踮起脚尖，拉下阿野的头，两人越靠越近，邵庭蕴轻轻在阿野嘴角印下一吻，“谢谢你，傻大个。”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来回报阿野的关心。
六十二
这之后，邵军陆续到医院找过林湘很多次，但都被她拒绝了，林湘的态度很坚定，不论如何都是要离婚的，邵军不答应，她就走法律途径，强制离婚。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没必要撕破脸闹太僵，好聚好散，也不必和我多说什么了，再说你要真有话和我说的话，早就说了不是。”
邵庭蕴知道了父母要离婚的消息后，只想着终于还是到这一步了，没有爱情的两个人绑在一起那么久，分开是注定的，邵军这么多年的苦苦挣扎、费尽心思，到最后成了一场空，他唯一担心的是林湘的身体，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她怎么样，但到底还是担心的，可惜林湘依然不愿意见他，每次邵庭蕴到了病房门口，都只能隔着一扇门，停在门口。他从护士那里听说了林湘的病情，说情况并不好，要让他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
小时候那个不喜欢他，对他冷冰冰的妈妈，即使他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别的孩子聪明讨喜，为此对他不屑一顾的妈妈，会就这么离开他吗？
邵庭蕴不知道，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家里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静得有些可怕，邵庭蕴打开了电视机，随手挑了一个频道，他怕再这么安静下去，他又会听到那些声音，那些好久没有出现过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差劲？”
“你就不能再做得更好一点吗？”
“你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你生来是克我的吗？”
“没有你多好。”
“我不要你了。”
“玩弄你的感觉真好。”
“你居然喜欢男人？你真是我的耻辱。”
“不要出去给我丢人！”
“请你从我偶像身边离开，你个基佬不要影响我们哥哥的前途！”
“你想让他被人黑死吗？”
“你怎么不去死！”
越来越多的声音，各种各样，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宛如万箭穿心一般，邵庭蕴捂住耳朵，将自己蜷成一团，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闭嘴！那些说着话的人慢慢变成了一个人，站在了邵庭蕴的面前，“不要怕，跟我走，我帮帮你吧。”
邵庭蕴松开手站了起来，帮我？怎么帮？可以吗？
“可以啊。”那人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果刀，“用那个划一下就好了。”
邵庭蕴犹豫地看了水果刀一眼，他想说没用的，他以前试过的，但是嘈杂的声音吵得他头疼，没办法，他只能再试一试了，就在锋利冰冷的刀尖刺到皮肤上的那一刻，邵庭蕴被人制止了。
“邵庭蕴！”秦尚给父母扫完墓，才有空看到邵庭蕴给他发的短信，他在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