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撵摩托酸菠萝》第17章


林三思和林后行就是相声社现在的台柱子,全学校就没有这两个人不知道的八卦。
哲学系的风流老师薛文献的生命轨迹完全和自己的名字背道而驰,在严谨治学和埋身文献的哲学院一众老师里保持特立独行,冲着浪荡摇滚忧伤冻龄青年的目标在浪荡大路上撒欢般狂奔。
他喜欢在校园里边走边弹奏民谣吉他或者尤克里里,蓝色冷帽军绿夹克和圆头靴营造出一种阅尽沧桑的朗阔潇洒。
女生都喜欢他,在路灯下看见一条颓唐的粗线人影就心生向往。
“啊——”伯鱼两条眉毛十分滑稽地上下错开排成两条波浪,发了个变调的感叹。
他的大学生活总是这么丰富多彩。
渐渐到了大多数同学正常下课时间,食堂里吵闹起来,桌椅板凳拉开又放回去的声音连成一片。卫论在嘈杂的食堂里撑着下巴等伯鱼吃完他那碗小馄饨,自己的目光错开去,不自觉就哼了一首他最近在琢磨的曲子。
这个礼拜六卫论约好了要去录他的demo。
伯鱼学习唢呐不过是家长闲来无事觉得小孩子要学点什么的想法使然,伯鱼本身对于音乐并没有多大的敏感度和热情。至少他自己认为是万万比不上卫论那种每分每秒都沉浸在词曲里的状态。
但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对音符的熟悉把他迟钝的耳朵修饰得敏感,卫论断断续续哼出来的曲子竟然给他听出一种抓耳而舒适的透亮感来。
伯鱼不会表达,他没学过系统鉴赏,但是他能用狠和亮来形容这一段旋律,他甚至不怀疑在卫论哼完一遍过后他自己就能记住并且完整重复。
这十几秒的曲子让鲜肉鸡汤小馄饨变成了肥皂和淀粉的混合物,灵魂全无。
“这是你的新歌吗?”伯鱼抬起脸来,两颊吃得通红,语气里满是兴奋。
被亮晶晶的眼睛望得脸热,卫论颇不自在:“对啊,是我最近想的副歌旋律。”
伯鱼坦率的:“我很喜欢这个!这个好棒啊!”
卫论说不出话来。
毕竟脸皮薄的人。遇到夸奖,说不出话来,有违hiphop精神。
伯鱼又补充一句:“能不能再哼一遍。”
卫论没有斩钉截铁地拒绝,而是生硬地转开了话题:“有什么好问的。你又不知道我喜欢做哪种类型的音乐。我给你推荐的歌你都听完了吗。”
“啊。”伯鱼被他狡猾地转移走了注意力。
“……没。”伯鱼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老实承认,“我感觉我还是听不来吧,我尊重这种形式,也尝试了。不过我不太听得来。”
卫论哼了一声。眼看着就要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地发起火,还耐着最后一点性子要盘问他:“那你听了多少。”
伯鱼眼珠转动,不确定的:“我还记得Wu…Tang;Nas;Eminem,2pac这些,还有一些我说不好名字的。。。嗯,歌手。”
“这个礼拜看了街头涂鸦和街舞的科普。”伯鱼把自己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就差没掰着手指头了“我觉得hiphop这种风格和态度我很喜欢,但是我。。。。。。”伯鱼惭愧地,垂下脑袋。
对于伯鱼来说,这个工程量已经不少了。
他对手机有种奇怪的排斥,像个农村大爷玩不好智能机似的,在闲暇时间他并不喜欢一直看着手机。自从认识卫论以来他已经算是做了很不得了的努力,经常性挂着耳机放着歌睡着,又被吵醒。
他福至心灵突然之间得寸进尺,赶在卫论斥责他前开口说道:“可我听了几个人之后还是最想听听你唱的。”
卫论被一记直球打得头晕了,也没计较伯鱼没有好好听他的推荐的事,咳了一声说道:“。。。。。。晚上再说。”
他便不再追究伯鱼的半途而废。至此卫论也没能发展一个可以和自己聊关于这方面诸多事项的挚友,却没有为此而感到不快。
他一再抹除他和伯鱼之间横亘的那条线,自己手里握着粉笔,踌躇要不要画上一道。
13。
六月的天气是管不好排泄机能又疯狂喝水的婴儿。
伯鱼正在宿舍里睡下午觉,正好他今天下午没有课,拿了本《纯粹理性批判》,躺在床上在困倦里和康德对话,他们相互听不懂,但是伯鱼尽量绷住自己的上眼皮不让困倦打扰到他和伟人的眼神交流。
雨下得世界都起了雾气,整栋宿舍楼都在抖动似的,伯鱼不用看朋友圈就知道现在整个学校的人都在哀嚎他们学校变成了海洋大学。
耳机勤勤恳恳地为他传送一首卫论的歌。
这是上次找卫论要过之后卫论发过来的链接,按照卫论的说法,他一共出了两首歌,第三首已经录了demo,还在反复斟酌期间。
卫论的语速非常惊人,跟着有种呼吸都被褫夺的窒息感,同时又能保证吐字的清晰,实属不易。除去个别时间段内卫论的语速过快导致伯鱼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之外,其他时间根本不需要看歌词。
从第一次见面听到卫论说话开始,伯鱼就知道自己最欣赏的那种独特的声音和声音里的沛然之气,他在字里行间带着节奏慢慢品尝每一个饱满爆破出来的音符,那股向上的强劲的气流把整首歌顶起来,撑满,顶到天上去了。
伯鱼认为除了播音腔之外,应该为卫论单独加一种叫轰炸机腔。
对于发音吐字方式的过分迷恋让伯鱼没能仔细品咂歌词的巧妙,他的大脑里管着快感的神经在极速升温,他竟然在反复多次地聆听中寻摸到一种残忍的冷静,一种清醒的愤怒,一种啼血的隐忍。
伯鱼都不知道怎么欣赏才好,只能反复听,来回听,然后不知道怎么开口夸赞。
说不出精准夸赞的话来,可能是一种超乎语言能力的欣赏了。
伯鱼只能给卫论发了一个胖熊拥抱的表情。
卫论回了一个:?
伯鱼不再理睬他,在雨声里抱着康德继续欣赏卫论的歌。
卫论这首歌他真的很喜欢,像是一首完整的可以当做商业歌曲的那种作品。和他会听的一些流行歌手没有什么区别,是很成熟的东西了。
伯鱼怎么欣赏都不够。
这首曲子的封面是简笔画,歪歪扭扭的一只大眼睛蜻蜓。随性又写意。
歌的名字是《赫尔赫斯》。
是学校出去不远的地方那家酒吧的名字
“于是他们用手指隔开花柳病
又到了夜晚随着潮骚放肆地游行
想起上次没喝完的罚酒令
追逐大海的眼睛 赫尔赫斯的星星
挥金的浪荡染着罂粟的风评
谁说年轻人一定要负重前行
稻梁祖辈的百年孤独他肯定举重若轻”
伯鱼不懂什么押韵漂亮,不懂卫论出歌之后有人说他是写诗的不适合写歌词,他就是听得舒服,这种听众体验他觉得就很好。卫论的气口开得捉摸不定,却让他的耳朵很舒服。中间节奏的变换他也很喜欢,这大概是什么flow的变化。总而言之就是卫论写的词曲他都很爱。
伯鱼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手机:这个主题是什么呀。
卫论:自己看!
这首歌下面有大概三百条评论,第一条不知道是卫论的好朋友还是谁,说这首歌是为了讽刺那些在学校里挥霍着爸妈的金钱整日无聊度日的男男女女。剩下没什么有营养的评论,大多都是什么“火钳刘明”、“666”、“我觉得不行”之类没意义的几个字。
这个档口一直躺在床上和伯鱼一样挺尸的胡桢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床板发出一声哀嚎。
“太无聊了!”胡桢对一直下雨的天气保持绝望心态。
胡桢紧接着想出了一个具有创意性的点子:“我要出门找好看的小姑娘免费拍照。”
同样挺尸床上的鸡哥嗤之以鼻:“请问你的小姑娘是梦里的吗。”
胡桢一面在手机上广发免费雨天摄影通知,一面反驳鸡哥:“请老鸡闭嘴,下雨拍汉服姐姐也是很美的。”
过了几分钟胡桢洋洋得意:“有人约拍了。”
伯鱼在床帘里想象胡桢像一只骄傲的气球一样飞出了寝室。
他人过着热闹快乐的生活让他突然觉得自己躺在床上看康德十分不是滋味起来,他突然就想去找卫论了。
卫论上午要去实验室,据说是因为临时踢走一个队员所以卫论要对那个人留下来的数据进行新的检查和改正。
大雨滂沱里,教学楼灰蒙蒙的,像一片土丘,像是盖着厚眼皮的眼睛。
伯鱼在静谧的床帘里,空调开着抽湿模式,躺在软和的薄被里昏昏沉沉,耳廓里是依稀的雨声,脑子里是卫论的歌声。他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世界都为之困倦。
再醒来雨声渐收,卫论发信息让他下来吃饭。
鸡哥和伯鱼睡得时间同样长,被他蹑手蹑脚下床的声音吵醒,探头出来看他。
“出去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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