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凶》第233章


我大叫一声不好!拼命地摇晃船梆,以为这样做了,就可以延缓纸船坠落的速度。没想到的是,那两眼烁烁放光的怪物竟猛地扬起了头来,从水面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嘴,就朝纸船极扑过来!
加之船体也在下落,一上一下的两个物体,更加快了它们相遇的速度。
人到了这般境遇,也说不出害怕还是绝望。一阵阵血腥与腐臭之气扑面而来,说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地嗅到,说时迟那时快,那巨大的,如同火车头大小的头颅已然近在眼前!
一瞬间,似乎这个黑暗世界静止了,我仿佛有足够的时间仔细一观,这或许是神灵对我的恩惠,在即将奔向死亡的那一刻,留给了我最后一丝的宁静。
我看清了,心中也明白了,近在咫尺的,这个袭击我的巨兽,正是那个所谓的鼋精。而水面浮起那圆形的孤岛,便是鼋精的身体。
与头颅连接的脖腔通体洁白,其上布满鳞片,随着身体的起伏,鳞片烁烁放光,就如同通体遍布着无数双眼睛。
巨鼋的眼睛大如铜盆,突出眼眶之外,依旧放射着阴冷惨白的光芒。除去双目,整个头颅酷似鳄鱼。
但嘴巴略短,其上鳞甲包裹,鳃上无数根形似蛆虫的触须阵阵浮动,血盆大口之中,横生倒长的獠牙犹如藤钩荆矛,张合之际腐气冲天,看得令人肝胆俱裂。
当此情形,不得不令人感到末日临头般的绝望,除了心念如灰阵阵茫然无助之外,不知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且说此刻的巨鼋左右一抖,朝上扬了扬下颌,本以为它对我这一条小船没什么兴趣,正欲离开,没想到那巨鼋却一个俯冲自上而下钻入黑水,速度之快只能看见眼前白光一闪。水面短暂的平静过后,那巨鼋竟再次伸出了头颅。我已然料到危险就在须臾,于是朝下望了一眼,只看了一眼,简直令我心神皆碎。
那巨鼋的一张巨口张得竟比刚才大了一倍,森白的獠牙后面是黑洞洞的如同地狱的入口,没有任何生灵可以逃脱这来自地狱里的召唤,就这样,我连人带船就被巨鼋一口吞没了。与此同时,红船上那一点残红的光亮也戛然而止。
黑暗是固体的,黑得无法形容,如同置身于用墨汁冻成的冰块之中。
我还有一丝气息尚存,但心中明白,过不了多久,我的灵魂就会淹没于这片黑暗里面。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看见的一团团黑雾般的云,那是一个个冤死在湖底的灵魂,或许很快,我就将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徘徊在暗无天日的空虚里。
黑暗中似有无数不停移动着的水浪,小船就在那无数的山峰山谷般的水浪之间飘来荡去,丝毫没有自主行动的能力,一座山迎面而来,船体顺着上坡的山势冲了一半路程,跟着就顺坡倒滑下去。
接着,身后又有一座山峰向前冲来,两座山峰相撞,却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撞击声,而是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山峰,小船则又被高高地抛到了峰顶。然后船身倾斜,顺着巨大的山脊向下滑落。很快巨峰又分解为两座,一座向后飘去,另一座则推着小船继续深入。
小船在无数的山峰间穿行,就像巨人手中的玩具,被无情地抛来抛去。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鬼门,船下是漂浮亡灵的幽冥水域,不是非凡之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出这里,看来我失败了。
不奢望能从这里走出去,只是想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维持多久?
我有负于周善人的一片期望,趁着气息还在,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同志们——赵嘹亮、毛勇敢、还有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何群……但愿他们都身处人间。
好了,我也累了,真得太累了,要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了,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地等待死亡吧,不!不能叫死亡,死亡是一种解脱,一种安逸,一种能量的释放。
人死后是最美的。虽说脸色难看一点,但平静,绝对的平静,就像被风吹落的一片叶子掉在泥土地上。而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在这幽暗、冰冷、孤独的环境中,与世隔绝的长漂,而最令我胆寒的是,这与世隔绝的长漂却是没有尽头的。
真得累了,太累了,虽然黑暗中失去了闭上眼睛的比较,但我还是紧紧地闭上了,身体也随之重重倒在船上,……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
……
小船又不知漂浮了多久,我的食指突然抽动了一下,似乎早已飘远的灵魂一下子回归了身体,我的头朝一侧歪了歪,有这么一刻,我好像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阵歌声。
歌声?怎么会有歌声?歌声忽远忽近,那真的是歌声吗?
没有任何音乐的伴奏,更像是粗糙干涩的独白,那独白又似跟随着某些曲调。我没了力气睁开眼睛,我想,即便睁开也是徒劳的。只是静静听着,听着,不多时,那歌声逐渐清晰起来。
那好似是一首无比熟悉的童谣,只要是中国人,似乎没有不会唱的。歌声婉转,并不是因为唱歌的人唱的好,而是由于曲子和歌词本身太过优美了: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
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红光乍现
难道又是幻觉?
在这熟悉而曼妙的歌声里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那声音越来越靠近我,虽然没有放开嗓子唱,但歌曲的每一个字都令我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那不是个优美的童声,而是沙哑的男人声音,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听起来或多或少有些恕?br />
我从船上坐起身来,因为那歌声近得就在身边,我甚至感觉到耳边的汗毛都被唱歌人嘴里呼出的气流吹倒了。
我费力地睁开双眼,四处张望,可在那固体般的黑暗中,却难辨一物,我把视线定在了一个地方,也只是一种本能,暗暗觉得那里应该有个什么人正坐在我对面,因为我早就觉察出有对不知是善意还是恶意的眼睛,正在悄悄地看着我的脸。
“谁?!——”我发出了一声低吼。
这是我进入鬼门之后第一次发出的声音,声波传到自己耳朵里都倍感惊悚。
我没奢望隐藏在黑暗里的人能答复,我喊出的那句话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安抚自己,可没料到的是,黑暗中那个人却回答了我:
“是——我。”声音依旧嘶哑,显然就是唱歌的人。
“你又是谁?”我依旧问着同样苍白无力的问题,而精神就像绷断的鱼线,再也紧张不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那声音异常的平静,他沉默了好半天,似乎觉得这样的回答有些晦涩难懂,于是进一步解释说,“你最希望我是谁,那我就是谁。”
这种回答在光天化日之下叫做矫情,或许还会引来旁观着的笑声,可此情此景,却透着十二分的不可思议。
“你想干什么?”我还能怎么问。
“我……其实我不知道。”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或者他真的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放弃了,脑子里也没什么问题可问了,即便问了,换回的答案估计也是没头没脑的。我心念一动,很想一睹对面这个人的面目,可怎样才能实现能,那得需要一丝光亮。
可就在此刻,忽然“突”的一声微响,身后红光乍现,我转头一看,纸人手里的灯笼竟然恰到好处的亮了起来。
此刻心中喜忧参半,真不知对面的是个什么?我转过头来,定睛看去,只这一看之下,险些没有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那张脸对我来说无比熟悉,他身穿墨绿色的制服,制服原本的绿色,已被暗红的火光映成了黑色,他的脸更白了。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也用同样的眼神盯着我,我张合了几下嘴巴,还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何群!怎么是你?!”
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仿佛多了一丝狐疑,然后询问般地问我说:“你说我叫何群?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我抬起双手抱住头,心里好像明白了何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确切地说,他根本不是何群,而又是我脑中物化出来的一个人物。
由于何群这个人一直像粒沙子一样突兀的浮游在我的记忆深处,所以我在意识里一直都摆脱不了他的身影。刚才身处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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