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实录》第59章


‘李欣的手机’。她之前那个手机,应该是挂网上卖了吧?”
我恍然大悟,跟他道了谢,和周庸出了商场。
出了门,我给李欣打电话,问她之前用的手机是否出售了,她回答说:“挂网上卖了。”
我知道盗刷的人是谁了。李欣的钱,是被买她旧手机的人刷走了。那部手机的设备名与她现在用的相同,曾经也一直登录着她的账号,所以支付平台官方会认为是自主消费而非盗刷。而那个买李欣手机的人,可能就是跟踪她的人。他在黑客交易网站上买了李欣的资料,然后跟着她,找机会让她扫码,给她手机下了“木马”。
找到李欣和田静,我让李欣联系那个买她旧手机的买家,和他说不还钱就要报警立案。半个小时后,那个买家打电话过来,说愿意在三天之内把钱打回来,希望别报警。我告诉他可以不报警,但必须当面交易,从头到尾交代清楚事情的经过。
两天后的上午,我们在一家咖啡店见了面。10:30,一个黑瘦的男子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打电话,听见李欣的电话响了,便向我们走过来。
他走到我们面前,我站起身,他有些害怕地向后退了半步。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别紧张,只要你还钱并且说实话,我们还是很温和的。”
他将信将疑。他说自己买了李欣的手机后,发现支付宝App没退登,账户里还有很多钱,但他没有支付密码,或收取验证码的手机。他想了一个办法,根据李欣留下的电话,在网上购买了李欣的个人信息。
我问他花了多少钱。他说:“八百五十元一套。只要提供一项准确的个人信息,如姓名、手机号码或身份证号,就能查询包括开房记录、列车记录、航班记录、网吧记录、出境记录、入境记录、犯罪记录、住房记录、租房记录、银行记录、驾驶证记录等十一个项目在内的材料,行话叫‘身份证大轨迹’。”
12月25日,他又花了二百元定位了李欣的位置。在定位位置附近,有个李欣经常买东西的商场。他在商场门口,通过李欣的身份证照片,对比到了真人,并跟着她上了地铁,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木马”病毒,让她扫码。
周庸很吃惊:“你不是便利店玩跟踪的那个人?”他疑惑:“什么便利店?”
我拍拍周庸,说行了,他一进来我就知道他不是便利店跟踪李欣的那个人,身形完全对不上。
周庸说:“便利店那人到底是谁啊?是不是那修手机的小哥啊?”
我说:“不是,赵腾达更壮实一些。等下这哥们儿还完钱,去李欣租房子的中介那儿看看。”
盗刷的买家转完账给李欣后,李欣直接转了六万元给我:“徐浪,你的辛苦钱。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晚上请你们和田静吃饭。”
客气两句后,我问清她租房的中介公司,直接和周庸开车过去。到了她家小区的楼下,我发现警察正在从那家房产公司往外带人。我们忙停下车,往那边冲。旁边几个大妈正在看热闹,我问大妈怎么回事。大妈说听说这家公司的中介售卖公民信息,所以被带走调查了。
看着一个个中介被带上警车,周庸说:“徐哥,这咱还查什么?”
我让他给鞠优打个电话——这事有点不对。
周庸电话鞠优,问她知不知道这家中介被抓的事,她说:“知道,我们收到不署名的线报,这事和最近专抢独居妇女的连环案有关,涉及刑事案件了,你和徐浪别瞎掺和。”
挂了电话,周庸说:“徐哥,警方说不许咱们瞎掺和。”
我说:“先不管那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赵腾达,他不是说就给李欣换了一下屏,没检查软件吗?那他怎么知道李欣两个手机的设备名都是‘李欣的手机’,他又怎么猜出李欣会把旧手机挂网上卖掉,这也太神了吧?”
周庸点点头:“所以,李欣手机里的另一个‘木马’,可能就是他放的。”
金属探测器
我和周庸开车又回了手机城,到了维修店,赵腾达看见我们又来了,笑着迎上来,但目光还是躲闪:“我就知道你们俩得回来。”
他把我们带到旁边一个小屋,关上门,拿出一个我熟悉的东西——金属探测器:“不介意吧,这玩意儿不来一遍说话没安全感。”
我举起双手,他在我和周庸身上扫了一圈,把手机、窃听器、录音笔、追踪仪都拿出来关掉:“哥们儿身上货挺足啊。”
我说:“还行,你知道我是谁?”
他说:“本来不知道。那天你们来了之后,我就顺着李欣查她的朋友圈,然后在她朋友田静的朋友圈里,发现了你们是谁。你们故事写得还挺好看的,我昨晚看了一夜。”
我点点头:“李欣手机里有两个‘木马’,除了偷她钱的那个,另一个是你放的。能说说你还做什么了吗?”
他不看我的脸:“今天的话我只在这个房间里说一遍。我喜欢李欣,第一次上门给她修手机的时候就喜欢,但你知道‘社恐’里有这样一种情况吗——没法正常和女性交流,我就是这样。”
赵腾达无法和李欣交流,但他又想走入她的世界。于是他开始窥窃她的生活和隐私。从上小学开始,李欣在网上发过的所有东西,都没逃过赵腾达的眼。
渐渐地,赵腾达不满意只是窥窃李欣的过去,他想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她。于是,他趁着上门换屏幕,在她的手机里下了“木马”软件。这个“木马”能同步收集并传送数据到赵腾达的手机里,包括聊天记录,但这还是不能令他满意。他入侵了李欣从家到公司的路上每一个能照到她的摄像头,包括便利店那个,并将这些连接到网上,随时观看。
12月25日,赵腾达通过摄像头发现,李欣被人跟踪了。他赶到李欣家的小区,装作在小区溜达的路人,让李欣身后的跟踪者无从下手。之后的几天,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直到他通过一个洗衣店的监控摄像头,发现跟踪李欣的人进了旁边的中介公司。
第二天他入侵了中介公司的系统,侵入所有员工的电脑,发现有很多人在售卖客户信息。通过一些聊天记录,他发现,其中有一个人,可能是最近专门入室抢劫独居妇女的人。
我点点头:“所以盗刷那人,你也早发现了,是你故意引导我们去的。”
他说是。
周庸:“我就问一件事啊,你到底跟不跟李欣表白啊?”
他说:“我也不知道,顺其自然吧。”
从手机城出来,我和周庸在车边抽烟。
周庸:“徐哥,你平时不用手机交钱,卡也不怎么用,只用现金,是不是就怕这种信息泄露,被人追踪什么的啊?”
我说是。
23
别乱买减肥药,它可能来自别人的肠道
微信朋友圈最大的用途,是塑造自己的形象。我妈发到朋友圈的,是各种爆款文——《柠檬的八种功效》《今天刚发生的,不看别后悔》……说实话,我已经屏蔽我妈朋友圈一年多了。
我的助手周庸,喜欢车和运动。朋友圈里分享的内容,都是车和他健身、打球的照片。他转载的文章也都和这些有关,比如:《警惕健身房杀手,燕市又一健身教练死于他手》——讲的是卧推需注意安全,燕市一个健身教练卧推时没弄好,把自己砸死了。
他们俩发这些,完全符合我对他们的认知。但如果反过来,周庸分享爆款文,我妈发车和健身内容,就会让我觉得那不是本人发的。
2016年年底,田静就面临着这种困惑:她一个同事的朋友圈,变得很奇怪。
2017年1月18日,我接到田静的电话,约我到她刚开的工作室见面。这个工作室专门从事资料采集、制作、研究以及买卖的工作。田静租了三间办公室,打通后大概两百多平方米,我扫了一眼办公区,一共十多个人。
她把我带进会议室,关上门,给我扔了瓶酸奶:“没有咖啡和果汁,喝这个吧。”
我说:“行,静姐给啥就喝啥。今天找我干吗,要请吃饭?”
她说晚上还有活儿赶,不一起吃饭了,找我来是想查一件事——她们公司好像丢了一个人。
我说什么叫好像,丢就丢,没丢就没丢。
田静抬起手,示意我听她说完,我点点头,拧开酸奶喝了一口。
两个月前,田静的工作室招了一个女孩,叫杨娇,负责采编。她刚来燕市,还没租房子,公司的另一个姑娘就把自己的次卧租给了她,两个人分摊房费。
一周前,杨娇发了条朋友圈,说自己特别心烦,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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