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1-3部完》3部完-第202章


终点——挂甲屯。再往前,就不再有任何现代化的交通工具,需要步行。
按照地图上所标,我们下车的地方离夹沟屯六十多里山路,一共要翻过三座巨大的山梁,因为没有公路,所以只能步行,一般人要走上两天左右。我们在挂甲屯惟一的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天色刚亮,三人背上行李,动身前往夹沟屯,也就是原来的崔家屯。
上山之前,我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果然正如祖父记录中所载,这里山势异常陡峭,但风景秀丽,山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而这条小道,很可能就是六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祖父骑着摩托车带着崔二胯子曾经走过的路。
山路异常难走,好在我和高阳平日里都不乏锻炼,在北京的时候,我们每周末都会去爬香山,我的纪录是二十四分五十一秒,高阳比我还厉害,二十三分四十秒。赵颖虽然是女孩子,但我们两个人都比不了,不到二十二分钟。不过这里没有上下山的台阶,再加上我们都背着沉重的行李,所以走得比平日爬山要慢,估计一小时最多只能走上四五里山路。中午的时候,我们翻过了第一座山梁,吃罢午饭,稍事休息,我们继续赶路,当天晚上,我们翻过了第二道山梁。找了一处比较背风的地方,将帐篷支上,再点上一堆篝火。
这次我们出来,因为知道要露宿,所以行装中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应俱全,赵颖给我们做了一顿晚饭。劳累了一天,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真是异常受用。吃罢晚饭,我们将篝火拨亮,围坐在火边闲聊起来。这片群山应该就是当年抗日英雄杨靖宇殉难的地方。于是我们从杨靖宇聊到抗联,从抗联聊到崔二胯子,从崔二胯子聊到祖父,最后又不自觉地聊到了我们这次出行的目的,寻找崔二胯子的后人。
说到这里,赵颖突然道:“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我一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我一愣,问道:“你是指什么?”赵颖道:“我隐隐约约地觉得,我们这次寻访会有不顺。”我抬头看了看高阳,高阳也在注视着赵颖。只听赵颖继续说道:“又或者是,即便顺利找到了崔二胯子的后人,也不一定有机会进入皇陵。”
高阳接口道:“你的意思是崔二胯子的后人已将第二入口堵上?”赵颖使劲地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说道:“不错,当年崔二胯子所交给后人的事情,应该是有两件,第一,将皇太极的尸骨重新安葬。第二,就是堵上洞口!”我点了点头道:“很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确实就麻烦了。”
赵颖继续说道:“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崔二胯子的后人根本没有将洞口堵住,因为这个第二洞口根本不可能堵得上,又或者,洞口设计得异常隐秘,根本不需要去堵。”我叹了口气,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我们的运气了。”谈到了这里,我们的心情都有点沉重,于是没有再继续往下聊什么。看看天色已晚,况且我们又爬了整整一天山,于是熄了篝火,钻进帐篷早早休息。
高阳借来的帐篷睡袋都是专业野外生存所用,又舒服又保暖。这一觉睡得甚是解乏,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昨天的劳累一扫而空,吃罢早饭,我们一鼓作气,下午两点半钟,翻过第三座山梁,经过了将近两天的辛苦跋涉,终于来到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在祖父的记录中,可能出自对崔二胯子的怀念,用了大量笔墨描写崔家屯的景致,但是出于篇幅的考虑,在前文中我并没有过多叙述。按照祖父记载,村口应该是一处断崖,中间架有一座独木小桥,但这时我们看到的,已经是一座崭新的木桥,虽然不算太宽,但是并排走两个人没有太大问题。我知道,我们辛苦找寻的答案就在眼前了。强自压制住心头的激动,我们三人在桥边稍事休息,吃了午餐,收拾好行李,下午三点整,我们进入了崔家屯。
村子几乎和祖父记载的崔家屯一模一样,村口一株巨大的槐树,枝叶繁茂,树下一盘古旧的石磨,一条笔直的土路伸向前方,路两边稀稀落落十几处土坯民房。安详、静谧。走在干净整齐的村头土路上,我们三人都仿佛被梦魇住了一般,我们这一生中从未来过此处,但是此情此景,又是如此之熟悉。
我闭上眼睛,伸手触摸大路两边的墙壁,这时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只要绕过前面那一处土房,再拐两道弯,敲开前面那一处简陋的农家小院,我们就可以马上看到崔二胯子那魁梧的身躯,听到他那爽朗的笑声。在这一刻,六十多年的历史突然停滞,时间和空间被高度浓缩,那种强烈的回到昨日的时空转换之感突然一下使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良久,我强定心情,睁开眼睛,用沙哑的嗓音对身后的高阳和赵颖说道:“我们终于找到了,就在这里!”两人听了我这句话,也是深深地点了点头。我拉过两个人的手,心情异常激动,大声说道:“走,我们去找崔爷!”
绕过前面的土房,向右又走了十几米,然后再向左,路的尽头是一处简陋的农家小院。我们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激动,缓缓来到小院门前。三人在门前站定,互相看了看,赵颖对我说道:“你来敲门?”我点点头,伸起右手,沉吟良久,才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三下。
等了好久,屋里面才传出一声洪亮中透着嘶哑的声音,问道:“谁呀?”门闩打开,一个铁打一般的汉子站在了我们面前。我身材已经是不低,一米七八的身高,但这人比我还要高了近半个头,而且身材魁伟,只是眼里布满血丝,略显疲惫。
赵颖简单说明了来意,那人听罢一愣,连忙把我们让进屋里。屋中几件简单的家具,左手一盘巨大的土炕,一个女人跪在炕前,满脸焦虑,正将一条毛巾放在炕上一个看来刚满周岁的小孩的额头上,小孩满脸通红,昏睡在炕上。
我们三人看到这光景,互相对视了一眼,赵颖快步走到炕前,蹲下身来伸手向小孩的额头摸去,刚一碰到小孩的额头,赵颖像触了电一般,手腾地一下子缩回,回过头来,一脸焦虑地对我们说道:“像是急性肺炎!”我一愣,看了看那个男人,问道:“怎么不赶快送医院?”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山下的医院太远,而且俺们也没有钱。”赵颖站起身来,看了看我和高阳,道:“事不宜迟,要赶紧送医院!否则……”赵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了她的意思。我问道:“怎么去?”赵颖道:“原路下山,再找车去县城!”赵颖说完,低头和女人商量,女人看了看男人,显得没有主意的样子,赵颖对那人道:“相信我们!再不送就来不及了!” 
之后整整一昼夜,我们轮流背着小孩,没有任何的休息,平时两天才能走完的山路,我们只用了一昼夜就走到山下。小孩的高烧一直没退,不停地咳嗽,吐出的痰都呈铁锈色。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路用湿毛巾替他冰着额头。
好不容易到了挂甲屯,我们几人都是疲累欲死,但没有耽搁,立刻包了一辆面包车直奔靖宇县。没想到县医院也是束手无策。我们只好再打车出发。六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白山市人民医院。
经过三天的紧急护理,孩子终于脱离危险期,此时已是十月八日的早上,我们虽然已经数日没有好好休息,但每个人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我们才和崔二胯子的后人详细聊起此行的目的,也才知道我们见到的这个男人名叫高闯。不过这次捐献希望小学之后,村民已经纷纷改回了原姓,我们现在应该叫他“崔闯”了。
崔闯显然并不知道他祖父的事迹,甚至不知道崔二胯子这个外号。按照他的叙述,他的祖父英年早逝,父亲是遗腹子,而父亲也在他还没有出世之时,在一次出外打猎后失踪,再也没有回来,祖母也在接连丧夫丧子之后不久忧郁而死。
我们都微微有些失望,所幸崔闯告诉我们,他们的村子一向记有族谱,他依稀记得他的祖父还有一位兄弟,名叫崔洪江,但是没有留下后代,而他的祖父排行老二,大名叫作崔洪海。看来不错,崔闯一定是崔二胯子的后代。
确认了这一点,沮丧之情稍减,崔闯听说我是他祖父好友的后代,也忙向我问起他祖父崔二胯子当年的事迹。于是我从崔二胯子兄弟如何上山打游击抗击日军,后如何被日军击败,如何东山再起,为筹集粮草,到北陵盗墓结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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