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77号诡店》第89章

顾小白苦不堪言，他不想看一堆折子，他想回金水流啊！
而顾不白通过黑灯传信进来，让他稍安勿躁。
当前最要紧的事自然还是骷髅人的事，顾小白和熹王亲自去了天牢，审讯他们。
熹王和顾小白在天牢里审讯骷髅人们的同时，顾不白和古熹也找上了沈媒婆。
册封大典上突变发生时，沈媒婆并没有在现场。
不过熹王也派了人跟在沈媒婆身边，顾不白和古熹在她准备跑路前，找上了她。
沈媒婆自然也听说了大典上的事，她愤恨地砸了家里所有的东西，然后收拾出一个包裹，准备离开。
她没走掉。
因为她看到了顾不白和古熹。
沈媒婆见到他们，没有了先前要为他们说媒时的那种亲切含笑，而是神色冰冷，一脸恨不得宰杀他们的模样。
而这个神情，却令古熹怔愣住了。
她……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这种表情。
顾不白皮笑肉不笑地道：“沈媒婆，去哪呢？”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再隐藏的。沈媒婆动了动手指，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前走，极其警惕。看起来打算强行突围。
古熹看着越走越近的沈媒婆，脑子里一片混乱。
好像有无数缤纷的记忆片段从她脑海深处冒出，一瞬间揪住了她的神经，她觉得头疼得快要炸了。
然而“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这种表情”的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
来到金水流之前的人生，她都在小南村度过，她都是和自己的姑姑生活在一起的。
她看到小时候村子里别人欺负自己，姑姑会护住自己，上前教训那人。
她看到自己走路走着不小心摔了一跤，姑姑会立即跑上来拉起她，好声好语地哄着。
她看到家里穷，但是姑姑会省吃俭用给自己买肉吃，会给自己买新衣穿。
她看到无数这样子的画面，都是姑姑待她好的画面。
但是她也看到了那样一副画面，让她陡然间明白了为何对于沈媒婆的这个冰冷表情会有熟悉之感。
那是她三四岁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条野狗，野狗或许饿了，想吃她手上的饼，就紧盯着她不放，好像随时就要冲上来咬她。她吓得连哭都不敢哭。
刚好这时候，她姑姑开了门，从家里走出来，见到了这一幕。接着她便看到自己的姑姑抄起一根木棍，大步凛然地冲向野狗。
古大美与野狗厮杀了起来。
这是古熹小时候的印象。或许是当时太过害怕，以至于这段记忆一直被她埋藏在了脑海深处。
她记得，那会儿自己姑姑的神情，就和现在沈媒婆的神情如出一辙。
冰冷、无情，没有一丝温度。
“姑姑……”
古熹突然轻声叫了起来。
沈媒婆前进的脚步倏地一顿。
“姑姑……”
两行眼泪顺着古熹的脸颊流了下来。
顾不白惊愕地看了古熹一眼，又看向沈媒婆。
他们都猜古大美脱下古大美那层人皮后，定会再披上另一层人皮，但是没想到……
“姑姑，你确定吗？”顾不白问道。
古熹好似没听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姑姑”，逐渐哽咽。
她问：“姑姑，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是骷髅人……
既然你是骷髅人，为什么又要抚养我……
你为什么要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
她又问：“你还是我的姑姑吗……”
沈媒婆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冰冷的神情却是出现了变化，就像是冰冻的河面破裂了一般。
古熹越哭越安静，到最后只是沉默地流着泪。
而此时，京兆府的人也来了。他们奉命来抓捕沈媒婆归案。
沈媒婆没有反抗，就这么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古熹这会儿才像脱力了一般，坐到了地上。
沈媒婆果然就是古大美。
据熹王说，她老老实实地把一切都交代了出来，然而交代完了之后，她就一个字都不再说了，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古熹想要见她，她却表示不见。在被处死之前，她谁也不见了。
古熹沉默了好几天，听熹王和顾不白说正事时，也是一言不发。
据沈媒婆说，如果不是有高人在顾不白他们身后帮忙，他们骷髅人定不会败得如此惨烈。她说他们是计划在册封大典上杀了皇上，但不是暴露自己那样的傻乎乎杀法。
虽然宫内的太监骷髅人被发现了，但是他们长期下在皇上身上的毒已经发作，只要再下一次，皇上就会猝死。而猝死在大庭广众之下，众人只会当皇上身上的病突然爆发了，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毕竟这个毒，连太医都查不出。
但是结果是那太监和其他骷髅人，傻乎乎地改变了计划，暴露了自己。
对此，沈媒婆恨恨地说：“水大师已死，世上唯有顾扶摇手上还有那种秘药，能使我们发疯，失去理智。我本以为顾扶摇早就死在哪个荒郊野外了，没想到——”
没想到最后还是顾扶摇出手帮了顾不白他们，灭了骷髅门的余孽。正如几十年前，顾扶摇一行人剿灭了骷髅门一样。
而等皇上猝死后，顾小白会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永昭公主和小白的身份，果然就是高君子透露给皇上的。那高君子果然就是他们在鬼市遇到的黑袍之人，也是在南平山墓地里失去踪影之人。
“知道顾小白的身世有什么难？”沈媒婆嗤笑，“我们自有我们的消息渠道。可惜啊，我们本打算在顾小白继位后，就剥了他的皮呢。”
剥了顾小白的皮后，他们就会假扮他，而后接手这个大衍江山。
只是，为何不能是剥了皇上的皮，反而偏偏要那么麻烦，先让皇上认回小白，再是小白继位，最后是剥了小白的皮？
对此，沈媒婆不可思议地反问了一句：“皇上那么丑，我难道要披着他的皮？”
顾不白没想到骷髅人也有审美，摇了摇头，无话可说。只是他突然想到古大美，那古大美的长相，也并不多好看啊……
或许年轻时候长得还不错？
至此，事情已经差不多都解决了。
只不过对于古大美为何会收养古熹这个问题，沈媒婆没作回答。
不过在熹王和顾小白离开天牢前，沈媒婆说了一句——十八岁大劫就要到了啊……
顾小白心里一动，心说，难道当初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给姑姑算命的时候，除了十八岁大劫，还算出了别的东西？
他这个想法算是突发奇想，并没有什么根据。但是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顾不白时，顾不白竟也有点赞同。
他没有告诉古熹，就偷偷地跟顾小白透露了一句：“姑姑有富贵之相，这个富贵，是顶级富贵的那种。”
顶级？
顾小白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什么。
皇上自从在册封大典上晕了之后，身体越来越不好，眼看就要不行了。他有意识的时候就喊着让水仙赶紧给他研制出长生不老药，再不研制出来就砍了他全家。不过他大部分时间是没意识的。
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让赶紧准备后事。
朝中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不好了，要驾崩了。于是，无论是后事，还是新皇的登基仪式，都开始抓紧准备了。
皇后本来对于由顾小白这个半路冒出来的所谓大皇子继承皇位是很反对的，她甚至是怀疑顾小白的身份，担心皇上被骗了。但是长公主和熹王这次竟然站在同一战线，支持顾小白。
顾小白不知道长公主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想知道，反正他是做好了打算，继承皇位就继承皇位。
不过他知道，当初皇上决定册封太子前，曾找熹王和长公主密谈过多次。他想，大约是皇上对长公主说了什么。
在冬天到来，第一场冬雪降临的时候，皇上难得地精神好了些，同样催促着水仙要长生不老药，然而就在这声声催促中，他陡然停止了说话，慢慢地垂下了脑袋和手。
皇上驾崩了。
普天哀悼。
皇上的后事处理完之后，顾小白继了位。
朝中迎来了新皇，然而新皇是个不懂政务的新手，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人交。皇上虽然沉迷长生不老药，但也没有昏庸至极，知晓这一点，便在生前下了一道圣旨，让熹王辅佐新皇五年，这五年内熹王不得娶妻生子。
而顾小白实在是不想当这个皇帝，每日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头都大了，通通交给了熹王。
然而熹王实在是个严厉的老师，该顾小白看的、批的，就不会让他偷懒半分。
当皇上的那半年，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