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鬼事3大宗师》第392章


是一点都不觉得突兀,仿佛这一身寿衣,就是天生长在他们身上似的。
一个刚才没有参与打笳乐的老太太,死死的盯着我看。我被看得发毛,这个老太太应该有八十多岁了,但是身上穿着大红的呢子上衣,裤子是军绿色的肥大军裤。
“这个是秦大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郑刚站在了我身后。
我想跟秦大妈打招呼,可是喉咙仿佛堵住了,无法说出声音来。
“这个是吴幺爹。”郑刚指着吹唢呐的那个老头,老头身上湿淋淋的,我斜眼看去,我看见了吴幺爹身后的船舷边,挂着一个僵硬的胳膊。
只有在长江溺毙的尸体,胳膊才是这种姿势。
我的牙齿在开始不争气的相互碰撞。
打平鼓的是王母狗子,郑刚继续给我介绍。王母狗子眯着眼睛看着我,嘴角裂开,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敲钹的一定是向豁子,吹另一个唢呐的一定是朱三憨子,我都记起来了。
这些人都是我笔下的任务。不对,这些人都是《黑暗传》里出现过的阴差。
这些人都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有一种想跳入江水中的冲动,可是我看了一下船边的江水,江水里黑色的江水在翻滚,我似乎看见江水下有无数的人体……
我很想问郑刚,他们把我叫过来干嘛。可是郑刚已经走到了这些人的中间,一起冷冷的看着我。
我茫然的看着这艘船,发现这艘船竟然是一个长方形的样子,方方正正的,一头宽,一头窄,这不就是一个棺材吗。
里面年纪最长的朱三憨子,对着其他人说:“我们来吧。”
来什么?做什么?
我心里焦虑到了极点,他们把我叫过来干嘛,这些本应该出现在小说里的人物,为什么都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但是这个梦境也太真实,太漫长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我茫然的看着江面,然后又看着江岸,于是看到了让我彻骨心寒的场景,无数残缺不全的人,茫然从江水中冒出来,低着头,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走上岸,成群结队,无边无际的队伍在行走。
七月半,阴关开。
这是我自己写的东西,是的,这是我的小说。可是真的出现在了我眼睛里。
我面前的这些人,全部走到了我的对面,然后全部把身体转过去,背对着我。他们在我面前站立成了一个半圆的圈子。
这时候,站在最左边的郑刚把身体转过来,面对着我。然后张开嘴巴,嘴巴张开了很久,我才听见了一个声音,只有三个字,放佛是从远处的江心传来一样的遥远。
“徐云风——”
我听到了这三个字,傻了。
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办,但是我非常的明确我该怎么做。
我无法控制的自己的身体,虚弱的回答:“我在。”
我不是徐云风,我是徐玉峰,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爽快的回答呢。
站在郑刚身边的吴幺爹,把身体转过来了,对着我喊:“回来吧。”
仍旧是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回答。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我——回来了。”
“徐云风——”这次是李小福。
“我在。”
“你回来吧。”李小禄对着我张开了嘴巴,我甚至能闻他嘴巴里的腐臭。
“我、我回来了……”
接下来是秦大妈,然后是朱三憨子,然后是王母狗子……
我都一一的作答了。
我以为结束了,可是没有。
他们是阴差无疑了,就是我描写的阴差。
现在他们同时把身体转向了江心这边的船舷,一起撕心裂肺的喊起来:“徐云风——”
他们在做什么,我已经非常的清楚了。
他们在喊魂!
如果我是一个从来没有写过小说,没有看过这三本书的人,我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可能也会被吓尿吧。即便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我毕竟是在这个环境下长大,从小听说过灵异的故事无数。即便是内心里从来不相信,但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不害怕肯定是在吹牛皮。
更何况,我写了这几个故事,并且故事里的人物都出现了。
我无端的想起来了斯蒂芬金写的一个小说——《黑暗的另一半》,说的就是灵异小说作家,自己笔下的连环杀手复活了,并且要杀掉作者自己。
我现在也懵逼了,我根据莫名其妙的三本书上夹杂的笔记,虚构出来的小说里的人物,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并且他们做的事情,就是我认为最可怕的桥段。
我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击溃。我被这种恐怖的场景感染了,我相信他们做的事情——喊魂!至少在现在,是绝对客观真实的存在。
我看着江面,江面上什么都没有。
“各位,”我鼓起了勇气,对着这些走阴的阴差问:“我知道徐云风是谁,你们真的是要把他给喊回来吗?”
这些异人听我说了这句话,终于不在凄惨的喊着徐云风的名字了,而是转过身,又重新把我看着。
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带你回去。”郑刚面无表情的对我说。
“完啦?”我甚至觉得这个过程结束的非常无稽。
“结束了。”郑刚向我点头。李小禄和李小福也对我示意。
花船被他们划到了江边,我跳入江水,走到了岸上。而这些阴差都继续站在船上,没有下来的意思。我向这些人摆摆手。他们也都木然的把手举起来,慢慢的摇晃。
江面上起雾了,花船回到了江心,隐没在浓雾里。
我在七月半的夜晚,经历了这么一个恐怖的事情,心情当然好不到那里去。当我走到了沿江大道上,我想打一个出租车回家的时候,我发现我迷路了。
街道不再是我平日里记忆中的模样,变得非常的陌生。
路上别说出租车,连一辆普通的车辆都没有经过。
我茫然的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前方的头顶发出了沉闷的钟声,这是电力大厦的大钟在报时。我慢慢的数着钟声,果然听见了十一声钟鸣。
我的心神立即被惊醒,电力大厦的钟声是不可能在夜晚敲响十一下的,除了一种场合——在我写的小说里。
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四周的环境在我的眼前瞬间展现。
一条长长的队伍在沿江大道上拖曳行走,每个人都没有面孔,身体僵硬,双腿看不到移动,都在木然的前行。
而我,就在这个长长的队伍之中,我是其中的一员。我身体的前后左右,都是把头低垂的人,他们都默不作声。
我被包围这个长长的队伍的中央。前后都看不到队伍的尽头,左边是黑暗的深渊,黑沉沉的看不到有多深。而右边却是滚滚的长江。
我低头看着脚下,脚踏之处,是凹凸不平的岩石。队伍行走的虽然缓慢,两边还是不断的有人跌落,这些跌落的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就悄然的消失在深渊里,或者被长江的江水吞噬。
我只能顺着队伍慢慢的行走,我内心里极端的害怕。可是也只能随波逐流。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队伍前方,有一个人安静的站立,队伍里所有的人都从她的身边掠过,我知道这个人在等我。我心里也明白这个人是谁。
终于,我走到了这个人的面前,站定之后,我对着这人说:“把我带出去。”
那人转过来,对着我慢慢的点头,我看见她泪流满面。是的这个人必定是我在二零零九年,在成都双流机场见过的那个女道士,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和名字,她就是小说里那个神秘的部门,研究所所长——方浊。
清静派,开山派,苗家的传人方浊。
“我知道了,”我对着方浊说,“你留给我的书,我都看了。”
“我知道。”方浊在鬼魂的洪流里轻声的对我说,“我一直在等你。”
“我不是徐云风。”我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对不起。”
“能不能帮帮我,”方浊在恳求,“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我不想进入到我笔下的世界里。”我对着这个可怜的女道士说,“我想这是一个梦吧,梦总是要醒的。”
“那么你能把这个梦做的长一点吗?”方浊的声音,让我无法拒绝。我看到身边所有人的人都把身体转向我,现在我看清楚了他们的面孔,他们每个人都长着一张蛇头的脸。我内心的震赫,让我无法动弹。
我慢慢的把手举起来,一点点的抬起,摸到了自己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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