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藏玄机之旧梦遗踪》第56章


“没有,就是看这个本子,我妈说这就像阎王爷的催命账,让我爸身体都不行了。还真是说对了,我爸兴许就死在这上面了。”“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也猜出了些什么。”古洛想。不过这个女人只说对了一半,这本催命账不光是催郑重义的命,而且也催杀了其他人的命。
晚上在招待所,古洛反复阅读着这本催命账。这里面记述的就是那件案子的各个细节,包括这家人的家庭情况,每个人的性格、经历。对高丽华的记述虽然不多,但古洛却第一次得知这个神秘的女人不是兴隆县人,她是临水县人。幼年时,高丽华父亲就死了,母亲带着她改嫁来到兴隆县。“也是个苦命的人。”古洛想。但除了苦命外,这个调查并没有说明什么。此外,就是案发时的情况,包括这一家人吃的饭菜和死亡时的状态。文字很质朴,但还是让历经沧桑的古洛不寒而栗。接着就是案件的侦破过程,这段记述让古洛和胡亮都感动不已。这真是个敬业的警察,几十年来,他始终没有放弃这个案子,虽然连续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没有任何微小的发现,更不用说进展了,但他还是在思索,在寻找着蛛丝马迹。
古洛将笔记本放在桌子上,点上一支烟,开始了他那著名的思考。胡亮也在思索着。他在心里暗暗和古洛较着劲儿。虽然每次结果都让他伤心不已,但每次他都充满了胜利的希冀。可这次,他认为战胜对手的把握不大,因为他在这个小本子里实在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一个乡村警察的记录……倒像部警匪小说的题目。”他无可奈何地带着幽默想着。
不过,这次胡亮不用为自尊心伤脑筋了,因为古洛也仿佛掉进了五里雾中。这些详尽但简单的记录就像交通图一样,各个线索交错着,每件事都有联系,似乎都能通向终点,但却没有终点,这是张没有出路的迷宫图。古洛在地上走着,觉得自己能把这瓷砖地踩出脚印来,于是,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那上面的白炽灯像是在嘲笑这个目空一切的神探一样,比往日似乎更亮,也更刺眼了。古洛闭上了眼睛,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是那么真切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是怎么杀的呢?中毒不假,也许是那个女人干的,虽然郑重义没有高丽华的把柄,不,不是把柄,是对她怀疑的论据。确实无论是谁,都会怀疑这个女人的,何况多疑就是警察的性格。”不过,古洛也清楚地知道,郑重义就是在证据上被卡住了,就像自己现在一样,可以想象出郑重义为寻找证据苦苦思索的那些白天或不眠之夜。“关键在高丽华这个女人也一起吃的饭,但就她没死,也许是逃过一劫,也许是她精心策划的谋杀成功了,这包括把她排除在嫌疑犯之外。也许,像她说的那样,是水的原因,毕竟她曾经中过毒,这没有任何疑点,她差点儿死了,谁敢拿自己的生命赌博呢?不过,只要豁出去……不,这样的猜测是没有焦点的观察,真正的线索或者证据会在这漫无边际的猜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鸟儿飞过天空。谜底就在她怎么没死上。”
这个问题折磨着古洛,他都要放弃好好睡一觉的想法了,但两个小时后,一个几乎不应该留在人们记忆中的细节让他茅塞顿开。“不,现在还不能肯定,只有去调查。明天又要出发了。”古洛想着,慢慢地进入梦乡,在那里他似乎看见了高丽华,一个姿色出众的女人。
又是一个阴郁的早晨。昨天的暴雨没有下下来,黑厚的云层和这个县城擦肩而过,但雨脚还没有完全离开,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县城老城墙上乌云聚集着,完全没有离开的样子,百货公司的白色墙壁已经变成了灰色,时不时刮起的冷风吹落树上的黄叶。一股难闻的味道越来越重,刺激着人的气管和肺部,古洛不由得咳嗽起来。“关上窗吧。”他对开车的胡亮说。“污染无处不在呀。”胡亮急忙关上了窗户,他也被这刺鼻的味道熏得睁不开眼睛。
车疾驰着离开了穆山县阴沉的老城墙和那能让人晕厥过去的空气,走上了国道。今天这里显得十分寂寥,甚至有些悲凉的情调。没有人,没有汽车,没有自行车,连违反交通规则的马车和拖拉机都没有。路边的树滴着雨水,沉重的枝头几乎要擦着地了。旁边的农田和土路湿透了,让人能感觉出那泥泞。一只瘸腿的驴,毛色很奇特,大体是黑的,但背上有白色条纹,头是褐色的,尾巴却是土黄色的。它见到车就跑了起来,一撅一撅的,歪着头,尾巴高高翘起。它猛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古洛的车,眼睛像要流出血一样的红,鼻孔大大地张开着,流着黏液。突然,这头驴抬了抬头,高声叫了一声,吓了古洛一跳。“这像是从地狱里来的魔鬼。”古洛想。汽车飞驰着,那头驴忽然就消失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由于事先联系过,所以乡派出所的所长和一个民警在乡政府等候着。直到古洛离开这里,他们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不让客人去派出所。
“高丽华呀!知道知道!认识认识!”所长得意洋洋地说。他很为自己的见多识广自豪。
“是名人呀!”胡亮笑着说。
“啥名人呀?乡下哪有那玩意儿。她和我是亲戚,她得管我老姑夫叫四爷,我大她一辈儿。”所长也笑着说。
“最近见过她吗?”胡亮转了话头。
“多少年都不见了。她随她娘到穆山……对,就是穆山。到那儿后,每年都回来看她姥姥,后来她姥姥去世了,她就不回来了。”所长突然像是若有所思一般,过了几秒钟,像在自言自语:“好像还回来过,那是哪一年?忘了。”
“这很重要,你好好想想。”古洛神态严肃地说。瘦小的所长在椅子上躬着背,流着口水抽着烟,发出很大的声响。古洛看到烟蒂都被口水沾湿了。“大概是三十年前,不,好像是二十九年前。对,是三十一年前。那年是鼠年,我正好二十,我属猴,那年我当的兵。她回来了,那时节她长得真是俊,穿着件白底蓝花的棉袄,扎着黄围脖。对了,那年她回来了两次,第二次正是我当兵那天,我去公社,有车送我们,在路上我看见她了。”
“她姥姥那年去世了吗?”
“过世了,是前两年,我还去送葬了,不管咋的是我家亲戚。”
“那她回来干什么?”
“说是她姥姥还剩下些东西,来取来了。”
“姥姥不在了,她住哪儿?”
“住哪儿?我想想……对,住她老姨家。她妈就姐俩。”
“嗯。你领我们上她老姨家。”古洛站起身来。所长愣了一会儿神说:“她老姨早死了。”
“那她老姨的孩子呢,有吧?我们去看看。”
“不用去了,他就是。”所长指了指坐在角落椅子上的一个民警。
“什么?”古洛诧异地看着那个民警。这人自他们进来后,就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不一会儿工夫,就让所有人对他视而不见了。他看到古洛惊异的样子,就带着一脸的愧疚,站了起来,说:“你们一说,我就明白了。她是我姨。我姥姥、父母都不在了。你要找高丽华的亲戚,最亲的就是我了。”
“你见过她?”古洛看着这个脸色红润、眼角没有一丝皱纹的年轻人,犹豫地问。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见过,听我爹娘说过。我娘去世前,还叨咕过她,说真想再见见她。”
“你没听你父母说过她的一些事?”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听到过一点儿,说是在那边嫁的那家人都死了,她进了城。在城里还给我妈来过信,后来信也不来了,断了音信。不过,几年前她来过一次电话,找过我妈,可那天我妈出门了,没接到,后来也没再来电话,直到我妈死。别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刚才你们找她,我那个……”民警红着脸嗫嚅着。
“她没留下电话号码?”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留电话了,可我家没电话,再说是长途,那时候谁打得起呀!八成是我们没给回电话,她生气了。”
“她留的号码还在吗?”
“你一说,我还想起来了,电话号码还在,我妈当时记在小本子上了。别看我们家是农民,我妈可是高中毕业,有文化,还老写日记。”
“本子在哪里?我们要看看。”
“我这就去取。”他脸上的红色还没退,一把拿起帽子,一闪身就走了出去,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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