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昔者》第33章


等帮许晨洗好脸擦干净身体,抱上床,已是晨光熹微,大概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这是近半个月以来许晨第一次没有任何障碍的入睡。
长歌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看着他从梦中惊醒,看着他泪流满面说着胡话:“长歌,你说谁不是满身污秽的活在这世间的呢?既然谁也不见得有多干净,那些人又是凭借什么来支撑起他们那一张张自以为是自以为清高脱俗的嘴脸呢?”
“长歌,长歌……”他哑着嗓子一遍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他哽咽得语不成句,“我怎么觉得,连活着都成了负担?我好累啊,是不是只有死才是唯一的,唯一的解脱?”
长歌没有回答他,他也没有办法给他答案,他只是那么远远地无望地看着他,胸腔里的那东西像被捏烂了一样的痛着,他面上却没有透露出半分情绪。
点烟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在颤抖,点了点好几次,才终于缓慢地燃了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将那该死的有害气体全数吞下,借以寻找一点点的慰藉。
在烟雾缭绕中,长歌的眉目变得模糊起来。
见他过笑容的,就会知道他的眼泪有多叫人心痛。
是啊,他原本该快乐的,长歌甚至一向自负的认为自己能给他快乐,可现在看来,他好像是做错了,那犹在梦中还带着满脸泪痕的人,真的是他曾经那个像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男孩吗,可令他不快乐的,偏偏就是自己啊。
烟,他原本早戒了,这下却像重伤者最后的的镇痛剂。
醒来时摸到湿透的枕头,许晨吓了一跳,因为宿醉脑子不太清楚,他揉着自己一团乱的头发从卧室里往客厅去,一边走一边叫长歌的名字。
没人应他,他还以为长歌去上班了,但出乎意料的,长歌就坐在客厅。
许晨叫了一声“长歌”,长歌抬眼看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用谈论天气般平淡的口吻对他说:
“许晨,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怡情,讲真我还是喜欢写虐文啊嘎嘎嘎
第30章 失去
一分钟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许晨很想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又抑或是这根本是长歌开的玩笑,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快一米八的男人在那个瞬间像个无措的孩童。
他把目光从长歌掐灭的烟头移到他的脸上,那张波澜不惊滴水不漏的脸,似乎是过了两年结果还是回到了原点,就好像时光从未改变过什么,自己也从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更何况,现在连他那初见时就充满脉脉情意的眼神也消失了。
尽管很不愿意去相信,但许晨是真的明白——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他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的肌肉,很想对他笑一笑,假装自己并不在意,但是可惜失败了:“为什么?”
他听到自己声音居然在颤抖的时候,觉得自己尊严尽失,明明已经够难看了啊。
长歌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沉默,许晨也就已经站在那里,非得等到他开口不可。
初春的天气还算不上暖和,许晨还光着脚站在地板上,长歌终于看不过去了:“我帮你重新找了房子,租金我付过了,一直到你毕业。你去收拾东西,我带你过去。”
许晨抹了把脸,这回咧开嘴真笑了:“不用麻烦你了,既然分手的话,我们还是不要有什么牵连比较好。”
长歌起身,步步逼近,他不笑的时候简直气势逼人:“去把鞋穿上,然后去收拾东西。”
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情,许晨从来没有办法真的反对他,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期望两人真的从此之后再无瓜葛,如果能欠他一些什么的话,以后才能有相见的理由啊。
许晨照他的话做了,看着因为少了一半多的衣服而显得空荡荡的衣柜发呆,如果说当初把东西一件件放进去意味着他们的生命交融,现在就像极了硬生生地割离。
后座里堆满了他的东西,许晨拉开车门,没动,长歌看了他一眼,忍无可忍地开口:“坐到副驾驶来。”
许晨只有照做。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许晨侧过脸看着窗外,他只是觉得自己眼中所见的都是一片荒芜。
到了住处,长歌帮他整理好东西细致又耐心,许晨远远看着,忍下自己脱口欲出的一句“留下吧”。
事到如今,以长歌的性子,下定决心的事,哪里会有扭转的余地呢。
长歌习惯性地对他说了一句:“你待会儿不是有课吗?我送你。”
许晨错愕地抬起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长歌就已经识破他的意图,他轻飘飘地说:“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
许晨扯出一个笑:“那谢谢你。”
生硬而疏离的神情,在曾经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他曾经明明生动又热情,像太阳般炙热温暖,长歌率先走出大门,不忍再看。
犹豫了一下,许晨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既然他也说了,是最后一次,还是别留下更多的遗憾好。
他坐在一贯独属于他的位置,想着也行有一天会有人坐在他的旁边,那个人会取代自己,而从此以后,他的喜怒哀乐都通通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他盯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男人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无端让人觉得是悲伤至极的神情,可分明眼中一滴泪也没有。
“到了。”
这一句话像一颗炸弹,许晨的理智骤然被炸得七零八碎,他不顾一切地扑向长歌,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一样发狠地啃咬对方的嘴唇,长歌没有反抗,许晨只依稀听到一声叹息,唇齿间都是铁锈一样的血腥味,许晨吻得用力,也吻得无望。
他似乎是想从这一个吻中留住什么又或者是确认什么,他说不上来,他抱紧对方,舌头紧追不放,巴望能得到一点回应或是安抚。
许晨最后怜惜地在被自己咬破的唇上舔了又舔,他起身,用一贯出现在长歌脸上的得体的微笑对他说:“抱歉,失礼了。”
长歌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不用放在心上。”
和寻常没有什么差别,长歌一路把许晨送到那片正在掉叶子的银杏树林,许晨有点受不了的开口:“你走吧。”
“嗯。”长歌应了,停在那儿没动,打算目送他离开。
许晨踩着干枯的银杏叶走过去,每一声破碎声他都分不清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他脊背挺得很直,又是坚强又是怆然,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又坚定。
这一次没有人回头,也没有人追上去。
长歌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与自己渐行渐远,他想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失去他了。
是啊,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能一步三回头,你得往前看,走你自己的路。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许晨用手挡住脸,浑然不在乎旁人让的看法,他仰着头,痛哭失声。
长歌还是站在那里,突然,他脸上淡然的面具破裂开来,露出无以复加的悲凉,只是无人得以窥见。
碰上许晨的时候左萌吓了一大跳,她一个劲地寻问怎么了,许晨只说身体不舒服,让她代为请假,回去睡了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饿醒的,冰箱里塞满了食物,满满当当的,他静静站了一会儿,胸口空荡荡的。
最后拿了一罐啤酒,扣开易拉罐,没什么犹豫地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这酒不算烈,但毕竟许晨不擅饮酒,胃部立刻火烧一样,接着就是翻江倒海的痛,许晨蜷缩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没几分痛意从面上显露,这点痛,比起心里的,又算得上什么呢。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人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的过程,可再得到的又是否比得上那些失去的,确实值得玩味。
许晨请了很长时间的假,他在这所大得怕人的房子里睡得昏天暗地,一旦他清醒着,哪些关于长歌的记忆就会像潮水一样淹没他,而他能做的却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溺毙。
没有人会在睡觉的时候把自己抱进怀里,他从梦里醒来只摸到身侧的一片冰凉,也没有人会在早上叫醒自己,只为了讨一个早安吻,或者是赖皮要让自己帮忙系领带,说起来许晨现在已经能系好一个完美的温莎结了。
没有人会因为自己挑食的坏毛病在做菜时费尽心机,没有人会有事没事来亲自己几下,没有人会抱着自己反反复复说着甜蜜的情话,没有人会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熬好一锅白粥。
失去他,就好像天边的星星都突然熄灭了,从此夜幕只有黑色这一种颜色。
无论做什么,脑子里都是挥之不去的他的影子。许晨觉得他被那些回忆和过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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