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无策》第12章


另一边,严桓再也撑不下去,随着一声轻咳,嘴里耳朵里都淌出血来。筮情和严殊浅心中俱是一惊。迩尚暮神色不变,有条不紊地打开了随身带着的医药箱,里面满满地插着各种型号的刀和针,与其说是治疗工具,不如说更像行凶装备。他二话不说抄起刀来就割破了严桓的上衣,似乎下一步就是割开严桓的肉了。
“你要干嘛?”严殊浅从没看过这么奇特的救人方式,几乎被吓到了。
迩尚暮无动于衷,只是语速很快地解释道:“腹腔出血了,我要打开止血。你过来护住他的精神,老大赶紧滚蛋,别在这牵制他的意识。”他的异灵链闪烁了一下,里面跃出一柄大剑,“噌”地一声出了鞘,在虚空中杂乱挥舞着,布置出一个完全封闭不透明的结界,且恰到好处地把筮情划在了界外。
炎绚烂地表演一通后,圆满完成任务,连忙屁颠屁颠向主人邀功——武器和契约主人的沟通在意识里就可以进行。
迩尚暮毫无爱心:滚一边去别捣乱。
炎:嘤嘤嘤。
严殊浅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把所谓“大陆第一武器”的剑了,但以往每次都只看到炎在某贱人的指使下被迫做那切菜砍木头充当代步工具等有辱剑格的事,这还是头回看到它发挥武器的威力,很是被震撼了一下。
她顺便打量了正认真切人肉的迩尚暮,以前觉得这么牛逼的武器配这么个一阶的废柴真是浪费,现在看来这人虽然异灵链很差劲,却还是有点胆色的,敢对老大说“滚蛋”。
严殊浅并非狠心到这种时候还能胡思乱想,她只是不敢看严桓被打开的腹腔。
然而余光瞟到迩尚暮面不改色地把一堆金属伸进了严桓的肚子里时,严殊浅的眼皮还是狠狠跳地了几下,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难道这就是神医独特的治疗手段??只见过号脉开药方的,没见过拿刀划人肉的。她简直害怕他弟死在这人手上,踌躇片刻,严殊浅还是问道:“你有把握吧……我怎么感觉小桓一直在发抖。”
“我没给他麻醉,估计是疼的。”
“……”严殊浅及时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心想忍住,这人就算是个变态,小桓的命也还在他手上呢。
迩尚暮精力高度集中在严桓身上,虽知道严殊浅在想什么也没空搭理她,彻底止住血后,他撒上一些药末,拿针把严桓的伤口缝了起来,还在线结尾处心灵手巧地打了个蝴蝶结。
“这就……结束了?”严殊浅觉得扔在地上的那些被血染红的纱布简直触目惊心。
迩尚暮点了点头,他出了一身薄汗,想站起来,结果眼前一阵发黑,只得又坐了回去。
严殊浅这才注意到这位神医的状况有点差:“你没事吧?”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弟弟吧。”迩尚暮又挂上他日常的笑眯眯脸,“我不是故意不给他麻醉的,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麻药了,搞不好会永远睡过去。”
“怎么会这样?”
“这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又不和他每天住一起。”迩尚暮随口说道,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怀疑地问,“你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严殊浅不知道他在这打什么哑谜,磨磨唧唧的,她很有心揍他一顿:“你知道什么就快说好吗。”
“严桓的身体绝对是经过人为强化的,至于他用了什么方法,”迩尚暮的目光转到躺在地上的青年身上,“等他醒了你自己问。我向来很尊重病人的隐私。”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结界消失了。
严殊浅没办法再追问,因为她看到老大居然还站在结界外等着。
治疗终于结束了,筮情的视线立刻锁定在严桓身上。
迩尚暮贴心地说道:“放心放心,估计再昏迷个十来天就醒了。诊金三千银元,学生价八折,友情价没有,一共两千四,可分期付款,欢迎下次也来找我。”
“……”严殊浅简直不懂这么嘴贱的人是怎么泡到妹子的。
筮情低声说道:“回去给你。”他走过去把严桓抱进怀里,没理会在旁阻拦的橙·分月,径自离开。
“小心别把缝好的伤口抻开了。”迩尚暮吆喝了一嗓子,又若有所思地低声问严殊浅,“我怎么觉得他俩关系不像情侣啊?”
“……请三殿下把嘴闭上吧。”严殊浅虽然如此说着,自己却也禁不住思考起老大的表现。她发誓,今天出事的如果是她,老大早就去年级组处理后患了,怎么会赶都赶不走?
所以,有没有可能……小桓并不是在单恋呢?
第8章 十二天后
严桓是在十二天后的一个深夜苏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并非一片漆黑,角落处燃着几支蜡烛,幽幽地发出淡黄微光。
十多天来没有进食没有移动,他几乎有点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试探着动了动手指、胳膊、腰腹,严桓突然浑身一僵,睁大了眼睛——他被人抱着。
筮情察觉到怀中人的不老实,含糊地咕哝一声“别怕”,他微微收紧手臂,又陷入了沉睡。
严桓这才迟钝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声,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他抱着我干什么?
筮情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刺激着严桓刚刚恢复的感官。后者发觉自己只穿了一层单衣,羞耻心跟着复苏起来,脸上染上一层红晕。他强迫自己别刚醒就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先思考下怎么应付他姐比较要紧——不知道殊浅对他的异灵链做出什么猜测了。
然而思考了没两秒,严桓的心思又不受控制地转回筮情身上。他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最不愿意筮情看到他这副脆弱的模样,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最想看到的人就是筮情。
筮情手长腿也长,几乎整个人都缠在他身上。严桓先是哭笑不得地想,这种抱法,恐怕都要把他的伤口弄开了……然后他又偷偷得意,大概没有人知道筮情醒着的时候威风八面,睡相却完全见不得人——他的床上总是有很多被子,因为睡着了一定要抱着什么。
有关睡觉,筮情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是特别地赖床。然而每天的事务都是如此繁忙,并不容许他把时间都浪费在梦里,筮情只好强迫自己早起,在连天的哈欠中度过一个上午——直到严桓开始为他准备浓茶,筮情的哈欠生活才彻底结束了。
严桓想起这些事,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笑容没持续多久,他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有在筮情睡着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离他不那么遥远,而且……只有他受伤了,才能得到筮情罕见的温柔。
等天亮了,筮情发现他已经清醒了,估计又会恢复他那进退有度的做派了吧。
自己小时候要是表现得坚强一点,别总撒娇哭鼻子就好了,严桓乱七八糟地思索着,那筮情也不会总把他当小孩子来看待。
严殊浅向来觉得老大在照顾人这方面是个菜鸡。她自己就很不会伺候别人了,老大还不如她呢!
就这样,他还好意思不许无关人等探望严桓。
我可怜的弟弟。
当然,这些话严殊浅只敢在心里想想,表面上她依然不敢对老大的决定提出反对意见。只会偷偷动些别的手脚来弥补严桓的损失,比如抢下熬药这个活。
这天她照常熬了一碗药,趁着天刚蒙蒙亮端进了严桓屋子里,心里盘算着都十多天了,这次应该能把药都喂进去了吧。
然后她就看到严桓睁着眼,直直地瞪着天花板。
严殊浅手一哆嗦,差点把药盘子扣翻。
严桓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斜了斜眼珠对他姐眨了下眼。
后者心领神会,放缓脚步,轻轻把盘子搁在了床边柜子上,又蹑手蹑脚离开了。
筮情是在半小时后惊醒的。他猛然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看到放在一边的药才镇静下来,心说殊浅怎么没叫我?
然后他如往常一样抬手去试严桓额头的温度,冷不防撞进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里。
筮情愣了一下:“醒了?”
“嗯。”严桓活动着半晌不得动弹有些发麻的身体,费力地坐起来,半倚着墙,伸手拢了拢被蹭得有些凌乱的衣服。
筮情犹豫一下,解释道:“你一直做噩梦,所以我……”
“我没误会什么,”严桓轻声打断了他,“麻烦再喂我吃次药吧。”
筮情闭了嘴,端起药碗来,他觉得药有点凉了,但严桓没介意,他也就没多事。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严桓喝药的轻微声响。
一碗药见底了,筮情掏出手帕给严桓擦了擦嘴角。严桓没想到还有这种待遇,立时红了脸,他垂下眼睛,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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