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无策》第46章


天黑:“想尚暮了,只有他愿意孝敬我老人家。嘤嘤嘤。”
方凌:“……”
严桓抱着阿阮,眯着眼,他还没餍足,却有些疲惫,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不知道师兄……他想到这,拽回了思维,在天黑面前斩钉截铁,背地里却断不了念想,真够恶心的!
严桓把注意力转移到枕边人身上,捏了捏阿阮的脸蛋,他轻声道:“我饿了,你去唐兰那里弄点饭菜好不好。”
阿阮几乎被榨干体力,药劲已过,他的腿有点发虚,却还是爬了起来。眼看严桓比自己精神得多,阿阮心情复杂,有点难过有点无语又有点害怕,但总之如玥公子在他心里的形象彻底崩了。
严桓见他行动不便,柔声又问:“阿阮?你累了?要不我去拿吧。”他只是懒得穿衣服。
阿阮连忙说道:“不用不用,公子你歇着吧,我马上就回来。”
严桓微微一笑:“好呀,等我们吃饱了继续。”
阿阮:“……”
严桓道:“我开玩笑的,不做了,我们聊聊天就好。”
一炷香后,帐外传来人走动声音。
严桓已饿得发昏——他中午只喝了茶水,忘记吃饭了。
“阿阮,你好磨蹭。食色性也,你再让我空着肚子,我可就不能保证只聊天了……”严桓背对帐门,立于床前,一边穿衣服一边调笑道。
他转过身,笑容立刻僵硬在脸上。
阿阮几乎要哭出来:“公子,公子,对不起,他他他突然出现,说要找你,我…我……”
他的双手被迫交叉在身后,而挟持他的人,正是筮情。
严桓失神片刻,挥手对阿阮道:“没事,你下去吧……不必告诉唐兰。”
阿阮犹豫了一下,缩着脖子离开了。
帐中只剩下相对无言的两个人。
第29章 磨山闹剧
严桓的衣服只是随意披上的一件,对襟松松垮垮,露出了大片胸膛皮肤。他本就偏于白皙,于是皮肤上纵横交错的吻痕异常醒目和刺眼。
筮情不说话,纯粹是被气疯了。他宁愿今晚没这么巧,没让他碰到鬼鬼祟祟的顾芊,也没让他一进磨山院就听到几个路人有关如玥公子的谈话,更没让他好死不死堵住了阿阮。
他想不通,严桓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曾经是多么乖的一个孩子!可现在,以酒为水,以花为生,以药修炼,甚至……甚至还到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鬼混!
直到捉住阿阮的那一刻,他都不肯相信他们说的是严桓,可眼下事实就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主要是愤怒,愤怒之余还有一层想不通,是发火还是发问,他忽然之间无从选择了。
严桓,很奇异的,并不怕他生气了。或许因为破罐子破摔,到这一刻终于全部摔碎,他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甚至不合时宜地想,今年运气怎么这么差,逛窑子总被抓。这么偏的地方,筮情居然都能找来?是天黑和方凌前辈告诉他的?
“师兄,”严桓调出逢迎人的虚伪假笑,问道,“找我有事?”
筮情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么漫不经心的态度,他的脸多染了一层冰霜:“你在这儿做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严桓扫了一眼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温和道:“没什么该不该的。师兄,你不是要看我生活的地方吗,这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你看完就走吧,我……”
筮情的突然逼近使严桓的话戛然而止,他以为对方是忍无可忍要动手揍他了,不免后退了两步。然而出乎预料,筮情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严桓生生咽下惊呼,下意识地去搂筮情的脖子,又被刺到般松开手。
筮情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芍药池边把他扔了进去。
“洗一洗!洗完和我回家。”
严桓被扔懵了,片刻后才缓过来:“嫌我脏?”
他爬了上去,又站到筮情身边,笑了笑:“你放心,和你做的那次我还干净得很。”
筮情皱起眉头。
严桓的衣服彻底被水泡透了,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很单薄的内衣,勾勒出他的身形。
“师兄……”严桓狠狠地闭了一下眼,要昏厥似的,轻飘飘问道,“我很好奇,你喜欢我吗?爱情的那种。”
筮情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他猝不及防,没料到对方居然在此种情形下问出这个问题,于是不知道要怎样回答。
喜欢吗?他自己都没有清晰的答案。
无知觉的,筮情释放了一丝灵力,灵力正巧攻击了鹿鸣,腰带中传来堕落属性的反抗,激得他清醒过来。
他没资格喜欢别人,然而,可是……
严桓没等到回答,惨笑道:“我明白了。”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身上冷,心也冷,总是如此,他总是赤身裸体面对全副武装的筮情,被伤了一次不够,两次不够,非要像只飞蛾,傻乎乎扑火到燃尽自身才肯罢休吗?
不,做个了断吧。
严桓上前一步,凑到筮情身边,仰起头,吻了吻对方耳后,一路向下,他竭尽所能地取悦着面前的人。
直到筮情猛然推开他,厉声道:“你做什么?!”
严桓舔了舔嘴角,天经地义:“你把阿阮赶走了,就替他陪我玩玩吧。”
筮情简直看不得他那个笑容,气到嘴唇发抖:“你真是……你疯了!”
“呵,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才对。”严桓盯着温泉上袅袅的热气,“你不想和我谈恋爱,也不愿和我上床,那你总缠着我干什么呢?你从皇城骗我和你执行任务,到了栾县又跟着我回家,你到底什么意思?还有现在,我来磨山院,你又找来,怎么,是方凌前辈让你来的?还是你怕我半夜迷路找不着家?师兄,你可省省吧,我已经二十多了,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你究竟把我当什么来看待?你的弟弟?还是你的儿子?无论什么都请适可而止。很不好意思,我没闲心再陪你玩这种无聊的家庭游戏了。”
筮情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了,怔了片刻,喃喃道:“我没有……”
“你有没有都无所谓了!”严桓忽然敛起笑容,发了脾气,“我收回之前说的话,是我错了,不是闭口不谈以往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永远躲不开过去。算我求你了,离我远点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对我好很烦人?”
筮情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想到严桓居然很讨厌他。
他呆了呆,想说什么,可张开嘴还没发出一个音来就被严桓粗暴地打断了。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你听不懂我的话?滚,我让你滚啊!”
筮情没见过严桓这么狰狞的表情,他几乎感受到了杀意。迟疑了两秒,他转身离开了。
严桓再也受不住,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跪在了地上。
头痛欲裂。严桓哆哆嗦嗦地跌进池子里,终于觉得温暖了一些。
天黑问他想不想知道答案……想啊,怎么不想。从他见到方凌之后,从他得知真相之后,他就很想知道,如果方凌的误会解开了,如果没有那个遗言缠着,筮情是否就愿意接受新的爱人呢?
可严桓很怕,既然方凌是开玩笑的,筮情也对前辈没那方面的感情,然而十多年来,这个无人可爱的人却一直对他的示爱无动于衷……这是不是也说明他对筮情真的没有吸引力呢?
到底答案是哪一个,到底是源于对承诺的坚守,还是源于本身就未动情,严桓不知道。
其实也是知道的,偏偏要装作不知道,偏偏忍不住问了出来。
真烦啊……
严桓闭上眼睛,忽然很厌恶身边所有的人,不只是筮情,他还厌恶天黑,厌恶严殊浅,厌恶顾余进,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自作主张地善待他?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关心他还喜欢喜欢筮情,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真他妈的……
严桓整个人都潜入水中,泪水变得似有若无了,他觉察到自己不可理喻的负面感情——是禁药的催化。
他浮出水面,恶狠狠地咬住手臂,痛感顺着胳膊攀爬到头皮,血腥的气味重新唤回了他的理智。
他愣愣地看着渗出血的伤口,反应过来,慌忙去帐内取了止血的药粉。严桓默默地坐在床上,嘴里是苦涩的滋味。
要说厌恶,还是最厌恶自己。其实谁都不怪,只怪他一个人陷在那份感情里,走不出来。
严桓摸出笛子,漫无目的,独自吹了一曲,明明是欢快的调子,硬是被他吹得虚弱无力。于是他又索然无味地放下手中乐器,灌了半瓶酒,倒在床上预备睡觉。
睡不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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