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无策》第51章


筮情是从宴会里逃出来的,他日夜兼程,追着敌人来到此处,已经没有力气接受本地军官的巴结或敷衍,于是干脆把挑人的任务交给了副队长。
但他也不能真的一面不露,所以开场的时候也还是瞎扯了几句话,这才随心所欲地离开了,跑到花园来休息,顺便等着宴会结束和副队长一起回营地。
曲子没完没了飘进他耳朵里,筮情先很冷漠,继而不耐烦,倒是挺好听的,可他实在没有欣赏的兴致,强忍着又听了一会,那吹曲之人另换了一支,他微微愣住,忽然觉得新的这首似曾相识。
这是……
筮情无意识地绷紧了后背。
严桓依稀听到身旁不远处的花丛里传来了响动,他停下来侧耳等了片刻,那声音却又没了。严桓以为是什么小动物,想了想,他起身走过去一探究竟。
十有八九是小野猫,如果是野猫……
严桓还没决定好要是只猫的话,他要不要试着摸一摸,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筮情的眼睛里。
两个人,一个随意坐在地上,一个拂过花枝,轻弯着腰,一个仰着头,一个低着头,都一齐地愣住了。
此时日头偏西,将落未落,光线黯淡,筮情一袭黑衣,隐藏在紫色花瓣的阴影里,瞧不清脸上神色,只能看到他眼睛里的两点光。
严桓很有做梦的感觉。
这一年来,他几乎不会记起筮情,可对方真出现在他面前了,他才发觉,还是想他的,很想他。
不过,也就是思念而已,思念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直起身,准备回酒楼去。就把这次偶遇当做一个梦好了。
筮情猛然捉住了他的手臂,眼中的光芒消失掉:“我不是故意来的。”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严桓不明所以,只好茫然地沉默着。
筮情以为他不悦于自己的触碰,连忙松开手。他从花架下钻出来,立在了严桓身边,察言观色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来……今晚我就回营地……”他想和严桓聊聊天,却又害怕强人所难。
这次,严桓听出了他明显的谨慎与讨好意味,有点诧异,诧异过后,心中忽然很是酸涩,他可是从未料到,有一天筮情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
对方既然如此低声下气了,他也不好继续假装没看见,严桓轻声道:“师兄……”然而他又住了嘴,因为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和筮情,他没什么可说的了。
两人沉默了半分钟,直到远处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个人影,这才打破了粘稠的气氛。
来人扫了严桓一眼,却也没工夫惊讶多冒出来的人,只焦急地说道:“队长!你快去看看吧,那边打起来了!”
第34章 战场前线
武当和人打了起来。
严桓正是害怕这个结果,才跟着筮情返回了酒楼,可惜怕什么来什么。
筮情没废话,直接驱动异灵链震开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很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
其实也算不上大事,武当踩了人家一脚,他不是故意踩的,但的确故意不肯道歉,后来,挑衅升级为口角,口角升级为斗殴。副队长是很温柔的一个性子,愣是没劝住打在兴头上的两个人,只好跑去搬来老大。
筮情听过始末,没什么评价,只淡漠地让各人归各位,一起喝过一杯酒,他宣布这次的宴会到此结束。
严桓预备回家了。然而武当愣头青似的,带着一嘴的血,还要往筮情身边凑。
他很谄媚地邀请筮情到他府上小住一夜:“这么晚了,出城也不方便……”
严桓微微攥紧手指,好在筮情干脆地拒绝了,他重新镇定下来,和落寞的武当一起离开。
副队长陈桐林见筮情凝视着武当的背影,试探地开了口:“老大,你看武军官怎么样?”
筮情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答道:“太莽撞了。”
“我倒是很欣赏他的莽撞。”陈桐林很和缓地说道。
筮情听闻此话,看了他一眼:“选择权在你。谁都可以。”
武当以为自己把事儿搞砸了,然而两天之后,他接到了出兵的通知。兴奋搓手之余,他也匀出一丝精力对严桓表达了谢意,并非常贴心地打算带对方同上战场。于他来讲,这就是把碗里的肉分给别人吃了,简直可以称做有良心。
他看出了严桓和筮情有点关系,虽然当时一只眼睛已被打肿,但没耽搁他贼眉鼠眼地瞟到严桓和筮情是一块出现的。无论是初识还是旧友都无所谓,已经认识了,就都好办。
可惜出乎预料,严桓并不承他的情,也不打算和他继续互相利用:“你带弓箭队去吧,我留下。”
“留下干嘛?”武当急道,“你别摆弄你那破花园子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建功立业才对!”
严桓笑了笑,祸水东引:“你需要帮手,带着晓丁也是一样的。”
“嗯?”卫晓丁正在熬药,冷不防听到自己的名字,疑惑地看向谈话二人。
严桓笑得更开心了:“嗯什么,你难道不该去见一见你的大师兄吗?”
卫晓丁:“……”
卫晓丁隐瞒在先,此刻无从辩驳,只苍白说道:“可我…我不能离开你啊。”
“无妨,最近我觉得好很多,也不用你日夜盯着了。你放心,我不告诉界主,我姐怪罪不到你头上。”严桓扔下这话,也不等人回答,自顾自就离开了。
卫晓丁有苦无处诉说,悲伤起来。
根本也轮不到界主,大师兄就能搞死他!他可还没忘了,筮情当时是怎么嘱咐他的。
可严桓……固执起来也是真的不好惹。
卫晓丁进退两难,武当也没觉得好受。他牙疼似的吸了一口气,其实没想带卫晓丁,但正主不去,只得勉强凑合下。
卫晓丁不情不愿地去了一个礼拜,又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回了来。
严桓很吃惊地从被窝里爬出来,递给他干燥的大毛巾,又吩咐着煮了浓浓一碗姜汤。
“大师兄受伤了。”卫晓丁边吹边吸,还百忙之中匀出舌头说话,“武军官让你去城外督战。”
受伤?
严桓不动声色地问道:“打起来了吗?”
“没,他怕开打。”
严桓沉默了片刻,又道:“师…筮情怎么样?”
卫晓丁眼里滑过忧愁:“昏迷了。我才意识到大师兄也会被伤到……可怕。”
天没亮,严桓和卫晓丁就出发了。
严桓下了马,没理会迎着他的武当,径直就要去筮情的营帐,走到一半,他又生生停住了,转个弯重新回到武当面前。
武当摸不清他在干嘛,但也没心情问,只三言两语讲清了目前的状况。
原来筮情不想大规模的两军对垒,于是挑了几个得力干将摸进敌营,预备找到传说中的“集体幻术”掌控者,直接做掉。结果偷鸡不成,他自己反倒受了伤。
武当心里不安,总觉得对方要趁机进攻,便慌忙派卫晓丁回去找来了严桓。他理智尚存,不觉得严桓比筮情厉害,但多一个大佬在,总归能镇定一点。
半夜,严桓窸窸窣窣,摸到筮情所在的最大的帐篷外,他催动禁药搞昏了站在外面守夜的侍卫,轻轻钻进帐中。
筮情安静地躺在床上,并没有醒转的迹象。
严桓默默看了片刻,欺身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在发烧。
筮情中了毒,已服下卫晓丁配制的解药,但解毒的过程显然不甚舒适。
严桓没有更好的办法,恨不能替他承受苦痛。其实不该来的,况且筮情在外,总免不了会受伤,哪里用得着他来关心呢。
可不由自主,他还是来了。
又盯了片刻,严桓转身离开,一闪而过,隐没于黑暗。
敌军没有进攻。
三天后,筮情醒了过来。
陈桐林立在一旁,一五一十报告了这三天军中的情况。
筮情听罢,皱起眉头:“他们在搞什么鬼?”
在他受伤时进攻,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可对方偏偏放弃了。
陈桐林犹豫道:“会不会和卷轴有关?”
卷轴乃是能够逆天改命的上古神器,据说皇族、血家、玄家各持一份。但也只是据说而已,几百年过去了,也没听说谁见到了真实存在的卷轴。
筮情不再说话,陈桐林以为他在思考,便也闭了嘴,谁知静候片刻,他却听对方问道:“有人来过吗?”
陈桐林不明所以:“啊?”
筮情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
“对了,武军官好像把他的军师接来了,就上次在酒楼后院你遇到那个。”陈桐林突然想起来这茬,可有可无地多说了一句。
筮情心中一动,想听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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