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无策》第57章


严桓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他在筮情身上胡乱亲了一口,嘀咕道:“你想做就做好了,我又不是瓷娃娃。”
严桓有点发愁,筮情的烧要是一直退不掉,他可怎么去弄来现成的饭菜呢?他是丁点胃口都没有,一两顿不吃也无所谓,筮情可不行。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方法来。严桓暗暗地有点鄙视自己,天天被筮情抱来抱去,他现在都不太清楚船舱里的摆设了。
这可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懒到家!
好在筮情病来没如山倒,病去也不如抽丝。很神奇的,他睡了一觉,捂出些汗,醒来时已自动痊愈。严桓松了一口气,勉强积攒的自强精神了去无踪,他懒洋洋地靠在筮情身上,由着对方为自己沐浴。
及至两人都洗涮干净了,吃过一顿简单饭菜,天色也已昏暗下来。
睡了几乎一天一夜,饶是严桓日益嗜睡,此刻也十分清醒。他不肯再躺尸似的黏在床上,筮情便抱着他外加两件大袍子上了甲板。
严桓看不见星星了,只能吹吹风。海风咸咸的,也挺好闻。
吹了片刻,他没头没尾地忽然说道:“师兄,明天给我熬药吧。”
药是天黑不远千里寄来的,可严桓当时没有苟活的精神头,拒不肯吃。筮情也没强迫他,甚至不再提了。此刻听他自己重提起来,筮情照样依着他:“好。你不要嫌苦。”
“苦?那你和我一起吃。”严桓不假思索地回应,含了点撒娇的意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筮情倒是意识到了,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好。”他顿了顿,突兀地换了话题:“我做了新的眼纱给你。”
“哦?”严桓很感兴趣地笑道。他还以为筮情不会搞送礼物这种把戏呢。
筮情拆下严桓的眼纱,亲手为他换上了新的。也不知新眼纱的构造是有多复杂,捣鼓了半天他才系好。严桓丝毫没有不耐烦,伸手摸着正了正位置:“好重,这什么材质?”
“织金妆花缎。”
严桓愣了一下,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那不是落花礼才用的吗?”
所谓“落花礼”,乃是异灵大陆婚庆风俗的一环。
“是的。”筮情搂紧怀里的人,心中无端有些慌张,“我们……成亲好不好?”
这次,严桓足足愣了一分钟。一分钟后,他磕磕巴巴地重复道:“成、成亲?”
“嗯。”
严桓又愣了一会儿,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跳起来逃开。
成亲?他完全没有预计这件事啊!他有一肚子的话可说,他马上就要死翘翘了,还有什么必要结婚呢?现在也每天都和筮情腻在一起,这也就约等于结婚了吧。再说真结过了,他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留下筮情面对路人指点,又算怎么回事?另外,涉及到细节,也还有一大堆问题呢,他们在船上,要怎么成亲?要不要举办宴会,又要请谁?他的身体这个样子,能撑得住那么繁复的婚礼程序吗?……
严桓发觉自己居然开始想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事,连忙拉回思绪。他惊慌中能想到的问题,筮情一定早想到了,于是一时间,他忽然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他不说,筮情说:“你不愿意?还是不想见人?你不想见人,明天可以不出面。我只是求一个名分罢了,请大家吃一顿饭,告诉他们我们在一起就好。”
“明天?!”
“嗯。”
严桓连遭重击,又想逃了。
第43章 落花礼成
严桓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被推着往前走。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思考。
喧嚣的浪声人声汇成一片,使得他无数次萌生出退缩的想法。平日也会有商船渔船经过,但只是偶尔遇到一两只,绝不会如眼下这般热闹。严桓看不见来了多少人,只笼统地猜测,怕是附近几个县的无聊民众都赶来沾喜气了。
喜气……
他又恍惚地走了神,直到筮情握住他一只手。
“我走了。”
严桓听闻,迟疑着没回答。筮情俯身吻了吻他的嘴角,低声道:“等我。”
他是“落花”,按水婚礼仪,需另乘一船。作为“护花使”的严桓却是不必奔波,只消老实地等在原地迎接即可。
严殊浅惊天动地咳了一声:“老大,你再不走,可就误了时辰了。”
她赶了个绝早抵达。通过筮情的书信,严殊浅倒是早就得知她的好弟弟又吃起了回头草,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了是另一回事。总之,她看到这两位腻乎在一起,气不打一处来。
严桓也以为这次见面,他姐势必要发作一通脾气的——尤其筮情离开之后。可他等了又等,却是没等来严殊浅的怒火。
“姐。”严桓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却也是无话可说。想说的很多,但似乎又没有必须说的必要,事已至此了,多说无益。于是他挑了无关痛痒的问题:“你最近过得好吗?”
“没你好!”严殊浅硬邦邦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姐?要不是老大给我写信,我都不知道你跑哪去了!”她的语气充沛有力,脸色却差劲极了,整个人也是瘦得脱相——好在严桓看不到。
“你、怪我吗?”严桓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
严殊浅拉着他的手,沉默了片刻:“人各有命,你自己选的路,你不后悔,我就不怪你。”
严桓笑了笑:“我今天是不是很丑?”
“丑。”严殊浅也笑了,“老大比你还丑,你们两个绝配。”
如果时间倒退三个月,严殊浅会不遗余力地破坏掉严桓同筮情的关系。可和简单家兄妹的反目,让她忽然意识到,其实她自己,也是驾驭不住感情的。那又有什么理由对别人指手画脚呢?
严殊浅凝视着悬窗外的往来船只,感慨道:“小桓,我很羡慕你啊。”
“羡慕我?”
“你都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宾客。这得吃多少钱啊,老大真壕。”
严桓:“……”
严桓不安道:“都……有谁来了?团团来了吗?”
“来了。我简直制不住那个小崽子,一会儿你帮我骂她一顿。”
严桓:“……”无缘无故他骂人家干什么。可是不得不说,严殊浅一派如常的态度让他放松了很多。
团团和晨岛界的一众弟子共乘一艘小船。她张望了四周,没发现她爹的踪影,不由得很疑惑。难道桓桓哥会没请他吗?哼,肯定是大叔从中作梗。
这么想着,团团更生气了。
此时筮情已乘坐花船,顺风而来。
团团身边的小弟甲见大姐头目露凶光,连忙察言观色道:“芊姐,你怎么啦?”
团团眼盯着花船,没扭头,单从鼻子里哼出个音来:“难看死了!”
小弟甲一头雾水:“大师兄这船算是挺好看的了,你看上面那花,可都是真的呢,听说是从邬泽县加急运来的。”
团团这次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我没说船!”
“……”小弟甲悟了,赔笑道,“呵呵,大师兄的确太严肃了,我也没想到居然是他充当‘落花’。”
团团也没想到,怎么看都是桓桓哥更适合坐花船呀,美景配美人,多好。再瞧大叔那个模样,简直是糟蹋了鲜花们!
花船驶近,落花归来,护花使也亮了相。
团团看到严桓的一刹那,就明白了如此安排的原委。他太虚弱了,根本经不起颠簸。严桓脸上的黑色纹路更是惊到了团团,她发着愣,终于接受了从严殊浅那里听到的消息。
可,怎么会……他们明明分开还不到一年啊!桓桓哥还答应要去找她,要带她做大船呢!
这个骗子!
……骗子又笑得很开心。
小弟甲目瞪口呆地看到自家大姐忽然变了脸色,不怒了,却是要哭。他不知所措。
严桓由严殊浅扶着,跪坐在漆红的蒲团上。
筮情登上大船,跪在他对面,一边拿起七彩绳绑在严桓手腕上,一边低声问道:“累不累?”
严桓摇了摇头,摸索着回绑手绳。
“系紧了吗?”
“嗯。”
严殊浅端来两碗红豆汤。筮情一切从简,誓言和繁复的对话通通省略,整个婚礼的仪式感几乎被破坏殆尽,可不知怎么,她忽然觉出失落和难过。勉强笑着,她道:“老大,你抢了我的宝贝弟弟,我可是没作没闹。”
筮情明了她的话外音:“你放心,我不欺负他。”
红豆汤,拜天地,拜家族。
落花礼成。
见两位新人喝毕,侍立良久的乐队也尽职尽责地开始演奏。一曲《山鬼谣》阴郁凄冷,流淌而出,继而情诗补位,曲风突变,曲调也明快欢畅起来。最终滑向隐晦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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