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觅嫁》第408章


廷议后,皇上奉太皇太后懿旨,发布诏书,太后应氏此后幽居北宫,荣王返回封地,后世子孙不得入京,罢免右丞相应勤,并责令还乡,相附党羽流放崖州。
后三月,应勤病逝淮阳。
这一年,是辛丑年,因此,这场政变,史称辛丑之变。
从此,公孙丞相大权独揽,同年十月,开始推行武帝年间夭折的天佑新政。
京中十月就开始飞雪,一夜的鹅毛大雪,城外积雪没膝,北城门口通往白云观的官道上,一大清早北城兵马司就开始清扫积雪,等太阳出来时,那条官道早已清扫完毕。
因天气极寒,进城与出城的人都极少,因而,有行人或是轿子通过,都是极显眼的,何况这顶轿子规格比较大,这一队人,除去抬轿子的十六人,跟随的护卫就更多了,场面极为浩浩荡荡。
轿子的主人便是如今权力滔天的丞相公孙梁,但此刻,坐在轿子里的公孙梁却是愁眉不展,在他右手边的不是别人,是大理寺寺卿史修,今日逢休沐日,俩人一起结伴去白云观找孙牧之,也就是白云观的现任观主虚无子。
史修望着公孙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起朝堂上这近一个月来的新政,推行的并不顺利,“关于新政,各部各衙都已经执行了,况且,任何一件新政,阻力是免不了有的,但依照如今这样的进程,三五年便能见效,前些日子,我隐隐约约听兵部的张侍郎提起,北边的柔然又开始蠢蠢欲动,到时候,朝廷对北边用兵,也不用再担心国库了。”
公孙梁听了这话,抬头望向史修,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朝中的那些保守派不足为虑。”
“那是为了什么?除了这件事,你如今还有什么可愁的。”史修这回倒是猜不到了。
这一问,公孙梁明显沉吟良久,遂后,长叹道:“撰与,我不想人亡政息。”
史修心底猛地一惊,怔怔的许久不言语。
古往今来,以史为证,多少新政,随着当权者的逝去,新政也就随之消亡。
又听公孙梁道:“新政,是为了国富兵强,是当年革新派的心血,但是哪怕是先生重新召入朝中,也不敢再提,如今因着这个机遇,我着手推行,但是我更想让这次新政,长久地执行下去,毕竟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大计。”
“要不让皇上现在就开始在旁听政?”说这话时,史修带着几分试探地语气,目光注意着公孙梁的神情。
他说这话,倒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着若是小皇帝认可,将来也就不怕人亡政息了,如今虽是公孙梁大权在握,但这权力终究有一天要还给小皇帝的。
却也不想公孙梁想太多其它的。
公孙梁大约也是留意到史修的小心,忙伸手拍了拍史修的肩头,笑道:“如果连你我都无法完全信任,哪我还能信谁,你就是谨慎太过了。”
史修略放下心,问道:“那你觉得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如果没有应太后的事,我会考虑这个建议,但是……”公孙梁刻意顿了一下,“有句话叫养虎为患,最近我想了许久,我不能给应太后复出的机会。”
“你是想换……”史修饶是跟着公孙梁经历了五月份的那场政变,此刻依旧心有余悸,自古废立天子,可是件大事,伊尹霍光之功,不是人人能得的,也不是那么好得的,况且小皇帝并未失德。
史修根本不敢多想,唯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丞相能打消这个念头。
神色严肃地打量着公孙梁,头一回,他从公孙梁身上感觉到了如今令朝中人胆颤的那股威权。
史修深吸了口气,对公孙梁道:“今上并未失德,年纪尚在稚子,犹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听章太傅说,天性聪敏,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块不世美玉。”
公孙梁听了,只笑了笑,并未接话,而是用手指沾了茶水,在一边的桌子上,写了个字。
史修有片刻哑然,直想摇头,不甚赞同。
又听公孙梁轻声道:“我今日来找虚无子,就是为了这个事。”
原来,他已经决定了,史修心里暗忖。
公孙梁知道史修不易接受,并未再多说,他今日不过是向史修透个底,这件事,自从应勤淮阳病逝后,他就有了这个念头,想了好几个月,才下定决心。
他熟知历史,自古以来,权臣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他既已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不如放开手脚,再跋扈一场,即如一位古代权臣所说:纵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丑万年。
成败一瞬间,他在赌。
这件事他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今日和史修说,是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见史修没有说话,公孙梁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之上,两人同坐一轿内,却是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直到轿子抵达白云观停了下来,公孙梁下了轿子,披了件白狐大氅,站在白云观的观门前,俯首望去,只瞧白茫茫的一片,好一个白雪冰封的世界。
“今年冬天特别冷呀,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公孙梁进观前,望着史修,富有深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四百二十八回 风云突变
永泰二年,元旦日百官朝贺,皇帝未至,太皇太后亲临未央宫接受朝贺,尔后发布一纸懿旨,令秘书郎当场宣读:
“吾儿中道崩殂,舍天下而去,为保国运昌盛,血胤不绝,前有过继景王为嗣,继承帝位,安抚社稷,无奈天降异象,甫一继位,先地动,后冰灾,天象示警,有违天和,尊太祖遗训,昭白云观……期上合天意,下迎民心,今废皇帝位,退居藩王,以让贤者,仿尧舜之道,徒景王封地至南阳,以平上天之怒,佑天朝之祚。”
懿旨宣完,大部分朝臣们的脑袋还在嗡嗡直响,没一会儿,朝臣中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人潮涌动,太皇太后发布废帝懿旨,大成朝前所未有,众臣为之侧目,有诧异,有愕然,更有反对声的,交头接耳便议论开了,好似忘记这是朝贺之地,而不是朝会。
直到公孙丞相嗯哼了两声,鼎沸的人群突然间才又鸦雀无声了。
朝臣中许多人,看着站在丹陛之下没有嗑声的公孙丞相,登时就明白了几分。
又听太皇太后道:“景王就由大鸿胪龚大人和礼部右侍郎张大人亲自送往南阳,但国不可无君,新君人选,有请诸位大臣于人胜日前推举出来,此事就交由丞相操办。”
说到这,太皇太后有意看了公孙丞相一眼,公孙丞相忙地转身俯首道了声谨遵。
贸然废帝,朝臣中自是有反对。只是一半瞅着如今大权独揽的公孙丞相,止住了话,一半想说话,但太皇太后并没有给机会。让秘书郎喊了声朝贺结束,转身就退出了未央殿。
但不管如何,依旧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次日景王队伍出京,有大臣冒着大雪哭着喊着亲送至南城门口,接下来几日,相府的门槛几乎被踩破。
人胜日,天柱山皇家别院,公孙丞相所推举的新君人选,诏告天下后。更是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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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有平康侯璟。昭怀太子长男。武帝嫡孙,堪承大统,特此钦命。着即日进京,继承大统,以安天下。”
宣旨的秘书郎上前来把懿旨交到李璟手中时,李璟脑海中还依旧在不断地回响着这几句话,整个人还处在惊愕中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秘书郎喊了声请起,李璟才恍过神,望着眼前的香案青炉,动作有些木讷地站直了身,满心的忐忑不安。
只瞧着秘书郎刘大人立即满脸含笑道:“下官来时。丞相还特意关照,说侯爷身体不好,受不得半点寒气,此番北去京师,一路之上,不必太过着急。”
“好说,各位大人一路辛苦了,请跟老朽进屋喝口热茶歇息一番。”一旁的杨宥忙地走了过来,他和休阳县令常打交道,十分的熟悉,遂走出来,把宗正李满秘书郎刘永和休阳县令王琨请去会客堂,又吩咐人安排跟来的随从和护卫。
休阳距京城二千余里,李满和刘永这一行带了二十几个人打马一路赶来,不停换马,也用了十天,况且有丞相的嘱咐,虽旨意上说即日进京,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冰冻,这几天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冰雪渐融,让冰雪覆盖了两个多月的地表裸露了出来,焕发着勃勃生机,阳光暖融融的,驱散了一整个冬天的阴寒,照满了整个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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