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图鉴》第223章


唐玄伊没回话,专心地听着念七难得的人生思索。
半晌,沈念七侧头看向唐玄伊冷峻的侧颜,问道:“唐卿,你会骗我吗?”
唐玄伊浅笑下:“不一定不会。”
沈念七唇角好不容易有的一点点小弧度这便消失了,垂下眼帘有些泄气。
“那可就糟了……我看不透唐卿,一点也看不透,只能捧出全部真心,若是有朝一日唐卿骗我……”她长叹一声,仰头看雪,“那就永远不要告诉我真相,我宁在你的谎言里,圆满的死去。”
她伸出手接住了雪,雪又在她的掌心消失不见。
她望着,笑了,笑颜中又含着几分寂寞。
唐玄伊看得几分出神,伸出手,轻轻将念七搂入怀中。
他将下颌抵在她的眉间,指尖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声说道:“即便知道我会骗你,你还会相信我吗?”
念七点头:“谁让我是个傻子。”她回忆起初见他时,对他一见钟情的痴呆样子,“而且一直是个傻子,执着的傻子。”
唐玄伊还是被逗笑了,拥着她的力道又紧了些,然后陪着她看向那盘雪的天空。
“既然如此,便全心全意的相信我吧。反正……你也不能有别的选择了。”
念七眉心微微皱起,昂首看向唐玄伊:“为什么不能?”
唐玄伊勾了下唇角,俯视着怀中的她:“因为,我不允许。”
念七怔了怔,忽然觉得脸颊变得滚烫。
就在这时,唐玄伊突然问道:“对了,陛下给你赏赐时,听说你只提了许家及张然一家免罪……张然,你不恨他背叛你吗?”
想起那个人,沈念七眼眸微微深下:“在我父亲被当做反贼时,至少他,曾,站出来过。”
只有他,曾站出来过。
仅仅一句,却看透了世态炎凉。
“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想了。现在,看着我便好。”
唐玄伊收紧用着念七的手,倾下头,轻轻吻住了念七。
落雪,微风,轻轻盘旋在他们的周围,美丽而又宁谧。
……
两日后。
唐玄伊急匆匆赶往议事堂。
大理寺卫士正忙着接应御史台卷宗,在唐玄伊路过之时,王君平同步将箱盖打开,全部都是关于宗正寺的案子。
“大理,来人带话,说这些都是这几年来御史台秘查的文卷,但是相关证据几乎都被倪敬安插在朝中的眼线给抹消了。很难直接提审。”
唐玄伊随手拿了一本翻看,都是陈年旧账。问道:“左大夫还带什么话了?”
“左大夫只带两个字:缺口。”王君平顿顿,“另外还带了一句,说是……送个人来。”
秦卫羽问道:“既然如今御史台已经与大理寺联合,左大夫直接参与调查不是更好?”
“恐怕在御史台倒戈之后,左大夫已经被倪敬束住手脚。想必倪宗正正集中精力准备弹劾左大夫。”唐玄伊合上册子,从柜子里拿出一样东西,又准备继续离开,“我们必须赶在他们的前面,绝不能让御史大夫这个位置再换上他们的人。”
“大理,您要去哪里?”王君平追了两步。
“王少卿,多带几个人,跟我走。”唐玄伊扬手,抛下四个字,“打开缺口。”
他走出大门,晁非正在门口等着唐玄伊。
唐玄伊没说多余的话,点了下头,直奔外走。
……
皇城,户部。
听到大理寺来人了,户部尚书窦文昌急小跑去正堂接应,虽然他的官职不在唐玄伊之下,但是满朝文武却是没人敢得罪三司,尤其是大理寺或御史台。
然而,当窦文昌来到正堂,看到唐玄伊身边带着王君平及御史中丞晁非二人后,心下“咯噔”一声。
“唐……唐大理。”窦文昌尴尬地动动唇,又紧忙堆起笑,来到正站在正堂中央的唐玄伊身后,“唐大理来户部真是罕见,窦某尚未恭喜大理沈博士沉冤得雪……”
唐玄伊回身面向窦文昌,嘴上噙着看不透的极浅的笑。
“今日前来,与沈将军一事无关,还是想来谈谈户部七年前相关账目的问题。”
窦文昌依旧笑着:“哎,这……大理,上回不是说了吗?账目没什么问题……”
唐玄伊摊开手,王君平便递上来一个木盒。
唐玄伊对着窦文昌将盒子打开。
窦文昌只看了一眼,脸色霎时大变!
“这、这——”窦文昌下意识要伸手夺过,唐玄伊却先一步将盒盖关上。
“现在想起什么了吗?窦尚书。”唐玄伊问道。
窦文昌满脸虚汗已出,神情恍惚惊惧,他看向大理寺众多人,又看向御史台左朗亲信晁非,低下头思忖,然后若有似无地点点头:“想……想起来了。”
“有窦尚书的配合,唐某十分感激。”
窦文昌身微软,倒退几步坐入席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唐玄伊昂首俯视,打了一个手势,王君平便将户部正堂大门关上。
第296章 游说
当夜,倪府的门几乎被踏破,好几个平日里与倪敬有联系的大臣忽然间推拒了倪敬的邀请,倪府的正堂空荡荡的,只有焦夏俞与倪敬两个人。
“这群家伙怎么突然间闭门不出了,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焦夏俞愤愤说道。
倪敬坐在席上,眯着眼睛显得格外阴冷。
这时田响匆匆进入正堂,顾不得长揖,直接对倪敬说道:“倪公,打听出来了!”
焦夏俞立刻起身说道:“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田响喘了口气,道:“今日一早,唐玄伊带着大理寺少卿王君平与御史中丞去户部了。”
倪敬眸子突然抬起:“你说,唐玄伊带着……御史中丞?”
“是,还带了好多大理寺的其他人,之后唐玄伊与窦尚书在房里密谈了整整一个时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后,唐玄伊好像收获颇多。经过上次御审以及今日御史中丞如此高调与大理寺同行的事,御史台与大理寺已经查出端倪的事已经传开,现在人人自危,没人敢去碰三司,都怕被卷进什么事里,根本顾不得咱们这边。”
倪敬眯了下眸,唐玄伊这是要借势起风,故意压退活跃在他身边的人!
没那么容易!
倪敬突然起身赶去户部。
户部窦尚书在府邸见到倪敬的时候万分惊讶,愣了片刻,迅速将门关上将倪敬带到正堂,关上门,回身说道:“倪宗正,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御史台和大理寺正……”
倪敬开门见山地说:“今日你与唐玄伊说了什么?”
“我……”窦文昌有点干哑,不知道如何解释,失神地走到案几旁,拿起茶杯,想要润一下嗓子,却迟迟定在那里不动。
倪敬看出窦文昌有意躲避,于是几步走到窦文昌旁边,沉声说道:“窦尚书,当年的事你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不作为也是罪加一等,别以为窦尚书可以跑得了。就算他唐玄伊现在拿下了御史台,但是满朝文武还是要忌惮我三分,左朗也有的是把柄在我手上。窦尚书可莫要站错了方向……”
窦文昌一脸为难,终于将茶杯放下,回身对倪敬说道:“倪公,真不是我想要说些什么……是他大理寺已经证据确凿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这个时候如果不出面,我窦文昌也要陪着一起下马,但是倪公,窦某这一辈子真的没做什么,本本分分,也没有特别的野心……真的不想卷进这种事中……”
“不想卷也卷进来了,就在当年窦尚书拿了倪某那五十万两白银开始。”倪敬冷声说道。
窦文昌呼吸一颤,眼神开始飘忽。
唱完黑的,倪敬又添了句白的:“窦尚书,倪某不会为难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么多年,想与倪某作对的人数不胜数,倪某还从未输过,只要窦尚书肯站在倪某这一边,倪某保证窦尚书万无一失。”
窦文昌有些动心了,又走了几步,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暗账。”
“什么?”倪敬蹙眉。
窦文昌回过身面对倪敬说道:“暗账。当年户部记载国教支出流水的暗账原本,明明已经消失了许多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唐玄伊的手上。”
倪敬浑身一震:“户部暗账……?”
“嗯,就是这个。唐玄伊让我明日与他一同进宫面圣,就在那个时候将暗账拿给陛下。”
“明日就送?!”
倪敬在房中走了几步,心思愈来愈深。
他终于明白了,当时唐玄伊甩开御史台离开长安时,他就觉出唐玄伊是去找什么关键之物,虽然不知他为何放了这么久才拿出来,但是这一定就是唐玄伊手中握着的最大的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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