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为爱鼓掌的时候我们在想什么》第6章


陈谨言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什么,本来你就有一件衬衫落在那边,我前几天要给你打电话,后来忙起来就忘了。”
哦,是这样。不过我和他的衣服是放在两个柜子里面的,他是怎么发现的?我又转念一想,说不定是陈谨言哪天带人回去的时候,人家打开柜子的时候发现的,没准儿还因为一件衬衫和他吵了一架,这一炮就被毁了。
这么想想我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陈谨言那边和我刚刚离开的时候相比,没什么太大的改变。我走的时候把我买来的东西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当时这个家就像是一下子空了一半。
我很自觉地往客房走去,走到一半被陈谨言叫住:“等一下。”我扭过头,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很白。
“客房的淋浴头一直没修。你要是想洗澡的话就去主卧吧。”
主卧里面依旧没什么变化。我把我的小台灯拿走了,他就在床头放一盆多肉,看上去一点也不多,一点也不少。
陈谨言走到床边捡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稍微调高,又递给我崭新的换洗衣裤。
卫生间里的摆设也没怎么变,两个牙缸两条手机都落了单而已。我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拉开水池底下靠左边的柜门。
那里面放着几盒安全套和一瓶润滑剂。我数了数套子的数量,发现并没有减少。
做完这些我也有些气馁,并不知道这些举措还能有什么意义。这一个多月以来陈谨言没有带人回家,也不意味着他就安安分分地过了三十天,也不代表将来不会有一天,他牵着别人的手进来,可能是毛青,也可能是别人。
这些都不是造成我现在如此烦躁的原因,我觉得泄气的根源在于这一切都已经不再和我有关系了。
我动作慢慢吞吞地,关上淋浴头后动作相当迟缓地擦拭身体。陈谨言可能是听见水声停了好一阵,以为我已经收拾好,于是在外面叫了我一声就直接打开了门。
我的那句“等一下”卡在嗓子里,他的表情也相当精彩。他扫了我一眼,低声说了句抱歉,临走前目光还像钩子一样在我的后腰上划了一下,我差点就跳起来骂他是流氓了。
然后我转过身,发现后腰偏右的位置红得有些过分,摸上去还有点疼。我想了一下,迷糊了一晚上的脑袋在好几分钟后才给我检索结果。
是顾朗那个孙子掐的。我恍然大悟。
我一边揉一边在心里骂他,我秦生跟你什么仇什么怨,疼死老子了。
走出浴室我看到陈谨言就坐在床边,面朝着我的方向,表情紧绷着,一脸的苦大仇深忍辱负重。
我没说什么,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主卧不能久留。要是真的被传出了什么事,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第二天我醒的挺早。没想到陈谨言醒的更早。
我闻着味走到厨房里,看到他穿着背心、系着围裙在那边煎蛋,味道对于像我这种从昨晚就没怎么吃饭的人来说,简直称得上勾人犯罪。
我坐在桌边,看他把一个煎蛋放到我的盘中,两面都煎透了,是我的品味。我一向吃不惯那种戳进去还有蛋黄流出来的煎蛋。
我向他道了声谢。似乎从昨晚到现在我就一直在说谢谢,他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举手之劳。”
买卖不成情意在,成不了情侣做普通朋友也挺好的。我点点头,颇为认同这种说法。
陈谨言不喝牛奶,他的盘子旁边放了一杯果汁,晶莹剔透到正正好好。
早餐仍旧要在沉默中度过了。然而这时陈谨言突然开口:“你昨天,昨天晚上……你这一个月以来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干嘛?有没有想他?有没有后悔?我疑惑地看着他。
陈谨言仿佛失去了说完这句话的耐心,他仰头喝光了一杯果汁,然后说:“算了,没什么。”
这种话说到一半的感觉实在是太气人了,我低下头去,决定不告诉他话只说一半会折寿这件事情。
第五章 
陈谨言这个人思维太清晰,不论多生气都能给你列出一二三点来,和我是两个极端。我发起火来哪都是冷的,就脑袋发热。
送我去上班的路上陈谨言问我这周末有没有空,我想了想告诉他这我得问问我的助理。
“你有什么事啊?”
“我爷爷这礼拜过生日,请你去吃饭。”
我有些惊讶:“你没跟你家里人说吗?”
他仿佛堵了口气般,憋了一会儿后说:“他年纪大了。”
陈谨言他们家里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唯一让我觉得可爱的就只有他爷爷了。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参过军,打过仗,到老了还是被人一声声“司令”喊着,一辈子受过的勋章差不多能挂满前胸,然而在我看来也就是个总爱提当年勇的老人。我对其他棋类一窍不通,碰巧对军棋有点研究,因此每次老爷子都嚷着要和我下棋,下累了就拉着我的手跟我讲他年轻的时候在哪个军区立了哪些战功。
每次我都能和他聊得头头是道,老爷子还以为我对近代史感兴趣,其实我只是抗日剧看多了。
“好吧,”我点点头,“我一定记得去。”
在公司楼下我看见了带着一脸宿醉之后生无可恋表情的季行,他虚脱到连前台小姑娘都没力气调戏的地步了。
他气呼呼地叉着腰问我:“哎我问你,咱俩当年在城西,比喝酒怕过谁?就那二锅头,我喝一斤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倒好……”
我说:“你还以为是从前?三十岁的人了,现在你多少斤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季行说:“你还有脸说?酒是一起喝的,饭是一起吃的,凭什么肉全长我一个人身上了?”
我戳了戳他的肚子,觉得确实已经找不到腹肌的踪影了。
季行“哎”了一声,接着说:“也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对了,我刚才看是弟妹送你来的?怎么回事啊?”
我按下电梯:“什么怎么回事啊,就是昨天太晚了被人家收留了呗。”
季行说:“那你给收留费了没?有没有要你肉偿啊?”
我把他踹进电梯里:“人家亲自把你送回家,还送到床上了,你要不要肉偿啊?”
季行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不会吧,他不会对我这样的感兴趣吧?”
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你放心吧,他只喜欢那种人畜无害的,重点是要瘦。”
晏诚很少见地没有在办公室里,不过他的外套还挂在衣架上,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
我先把Linda叫了进来,问她我周末有什么行程安排。
Linda看了下手机,说:“您周六白天要去李董事的酒庄做客,晚上和证监会的齐先生一起吃饭……”
“推了,”我说,“跟齐先生说我家里有人过生日,李董事那边我自己去说。”
Linda有些为难,还是说“好”。
“等会儿,你先别走,”我把她叫回来,“去帮我把Sophie叫过来。”
不一会儿Sophie来了,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她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她一闪身走了进来,带来一阵浓郁的香水味。我问不出来是哪个牌子,只觉得熏得我有些头疼。
Sophie拢了拢头发,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她新做的指甲,我看着她倚着桌子硬拗出的姿势,在心里感叹,好看是真好看,可惜我是个基佬。
我递给她一个文件夹:“把这个文件看一遍,重点我已经标出来了,有什么不懂随时问我,午休的时候跟我跑一趟。这套挺好看,走之前记得补补妆。”
“好的秦总。”她说话间冲我眨了眨眼,“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扔给她一条毯子,“没了,这个你拿着回去盖上。年纪轻轻就知道在空调房里露膝盖,等你老了有的是你后悔的。”
中午的时候我和Sophie一起去了总公司旗下的一个保险公司的产品发布会。这个保险公司虽然说保户少得可怜,几乎是个空壳,但是该做的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如果Sophie没有一直往我身上蹭的话,我的心情还能稍微好那么一点。我应该怎么委婉地告诉人家小姑娘,我其实喜欢带把的?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季行的电话,电话里他的语气很严肃,问我在哪里,快点回去。我意识到了应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否则不说骚话的季行不是真的他。
等我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就看到晏诚坐在椅子上抽烟,季行在一旁打电话。
“怎么了?”我问道。我低下头,看到烟灰缸里少说能有十几个烟头。
“简昭出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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