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为爱鼓掌的时候我们在想什么》第18章


铺天盖地的古龙水味道搅得我胃里一瞬间翻天覆地。李成喻在我耳边说:“小心点。”
我条件反射地挣开他的手,动作几乎称得上凶狠,领带被甩到左肩上。李成喻不尴尬,也不恼,只是把手揣进裤兜里,笑着对我说:“期待下次和你见面,秦生。”
我觉得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晏诚在外面按了几声喇叭,我垂下眼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酒店的旋转门,我憋着一口气,把车门砰的一声砸上。晏诚在驾驶室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季行睁开眼,往我这边瞄了瞄。
“你怎么了?”晏诚问我,“脸都白了。说起来,小珊的男朋友看起来还挺靠谱的啊,长得挺帅,看上去对她也挺好的。”
季行闭上眼睛,从鼻腔里发出哼声。我长舒一口气,扭头看向车窗外极速倒退的街景。也许不应该顾忌林珊会不会相信,直接把她叫出来说开了——
“秦生,”季行突然开口,“你身上什么味啊?”
季行凑过来嗅了嗅我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怎么这么香。”
我坐在咖啡店最里面靠窗的那一桌。咖啡店里人不多,不知道安在哪里的音响悠悠传出一个女声,又沙哑又甜腻,在这样一个午后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但是我很精神,头脑里飞速旋转着,想要在脑中拟定一篇稿子,让我在一会儿见到林珊后能够流利、有理有据地说出我对于李成喻的看法。
有理有据这个词可能是我这辈子都学不会的了,妈的。
我被高跟鞋踏在地上的笃笃声惊醒,抬头一看,林珊带着笑意,妆容精致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我的心猛地一跳,刚刚打好的腹稿瞬间丢的一干二净。
她走到我对面,把手提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再用手压着裙底,施施然坐下。坐下后冲我眨眨眼。服务生走过来递给她一张菜单,她看也没看就说:“麻烦给我一杯美式。”
或许是我怔然的表情太好笑,她看了我一眼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了?把我叫出来是要专门看我喝咖啡吗?”
她对服务生说:“麻烦给这么先生一杯牛奶,”她揶揄道,“每天一杯牛奶,对吧?你真的有长高哦。”
我看着她弯弯的眉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她后脖颈垂下的几缕碎发上。我很难把眼前这个笑容开朗,眼里盛着星光的女孩与几天前那个笑容无懈可击的人重合起来,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的决定是否正确。
但是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互相不了解,没有什么真情实意的婚姻最后的结局是怎样,无非是两败俱伤。所以我吸了口气,开口道:“林珊姐,有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
“你的未婚夫,我听说你们认识的时间其实不太长。关于这个人怎么样,我有问过陈谨言,他说李成喻是个很可靠的人,没什么花边,为人处事也很周到。你可能真的很喜欢他,但是——”
林珊可能料想到我想要说什么了,她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他怎么了?”林珊往前倾了倾身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我和林珊坐在彼此对面,连咖啡都已经慢慢凉了下来。
林珊打破了沉默,看起来她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声音都带着颤:“你说的是真的吗?”
没等我回答,她便自言自语道:“应该是真的,我相信你……”
她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想到,我和他从认识到订婚这一年,他对我真的很好。他说会尊重我的事业,说我不必为了家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实我最开始并不喜欢他,但是到最后真的是被他的诚意打动……”
我沉默着,听了一会儿,然后问她:“既然你一直都没有真正喜欢上他,为什么还要和他结婚?”
林珊想了一下,然后道:“结婚和喜欢其实,可以没什么关系。两个人在一起很舒服,性格合得来,别人说你们两个般配,这都可以成为结婚的理由。”她苦笑了一下,“因为你很有可能永远都遇不到和你互相喜欢的人。”
我哑然。
她又说:“真的很抱歉,我代他跟你说对不起。也感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我不会和他结婚的。”
我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向我道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帮季行一把:“林珊姐,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和季行走到一起?据我所知他现在还喜欢你。”
“啊,这件事你不知道吗?”林珊看上去很诧异,“我跟他表白过啊,但是他拒绝了我。”
我和林珊站在路口,我帮她拦车。林珊虽然很难过也很气愤,却仍然在离店前去洗手间补了妆,走出门时仍旧神清气爽,看得我都禁不住感叹。
我对她说:“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人,和你喜欢又喜欢你的人结婚。到时候也要请我啊。”
她笑了笑说会的。
“比如季行。”我补充道,“把他列入备胎候选名单可以吗?”
林珊很爽朗的笑了,笑完之后嗔怪道:“季行要到很后面去排队啊!”
季行突然有了一丝希望,虽然很是渺茫,但好歹拿到了一张入场券。所以我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
不知道又戳到了林珊的那根神经,她笑得直不起腰来,就连上了车,也还在一边笑一边跟我挥手。
送她上了出租车,我准备往回走。时间还早,我准备回趟公司,顺便告诉季行这个好消息。然而李成喻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虽然让林珊认清了这个人的本质,但是在我看来李成喻不像是会在乎一场悔婚的人。
我不禁思考起他到底想要什么,左想右想像这种人什么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没吃过,而我是个男人,又自知并没有吸引他的那点本钱和姿色。这个人对什么可能都是三分钟热度,说不定几天之后他就忘了我这号人了。
思考得太入神,以至于我没有注意到斜后方窜出一辆面包车,停在了路旁。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从车上下来的几个壮汉钳制住了。
这条路没什么人走,我大声呼救也于事无补,只能用尽全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四个成年男子。混乱间不知道谁拿着一条手帕用力捂住我的口鼻,我很快没有了力气。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听到里兜的手机在不停振动。下一秒我便陷入了黑暗。
第十六章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说是梦似乎不太合适。它更像是记忆的碎片,像是电影的一节节片段,以蒙太奇的手法在我的意识里面闪过。
我看到十六岁时第一次遇到季行和晏诚的我,又瘦又小,藏在肥大老旧的T恤下;看到第一次见到陈谨言时,我连他穿的白色棉质衬衫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看见他侧着身与毛青说话,而我在他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挺直的鼻梁,还有含着笑意的眼睛。
画面再一转,陈谨言眼里的温柔消失殆尽,紧抿着嘴唇递给我一纸合约;画面变得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失控,各种人的脸飞快地闪过,愉快的、谄媚的、厌恶的、赞赏的。我的头越来越痛,但是我一动也动不了,这种梦境简直像是折磨。
最后我听到陈谨言叫了我的名字,哑着嗓子,似乎有些无奈:“秦生。”
——我猛地呼出一口气,睁开眼。
梦魇的后遗症是我醒来以后仍然脑袋昏昏沉沉,眼前发黑,我适应了一会儿,力气才渐渐回笼。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左手被人用手铐铐在了床头,我试着挣了一下,不出意料地纹丝不动。身上的衣服还完好地穿在身上,只是外套被人丢在一旁,手机被放在离床不远的柜子上。
我挣扎地坐起来想要打量这间屋子,身体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做了这么点小小的动作我就靠着床头喘了一会儿,瞬间我僵住了。
我慢慢抬起头,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床头对面的墙壁上贴满了照片,有我和林珊站在路边拦车的,有我自己一个人在地下车库取车的,还有我在酒吧的舞池里的照片。
这些照片的拍摄时间不一,角度也大多隐蔽,但是每张照片的主角都是我。
寒意渐渐爬上四肢百骸,我呆愣了片刻,挣扎着把空闲的右手伸向床头柜,钢制的手铐勒得我手腕生疼。摸到手机后我立刻解了锁,随便按一个键。
拨出后我才意识到我的紧急联系人是陈谨言。过了没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陈谨言的声音,背景有些吵。
“喂?你怎么还没到?”
——啊,我恍然间想起今天是毛青的生日,我也是受邀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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