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年马月盗格日》第161章


这件事不大不小,因为何茹媲的三围确实不算大也不算小。这件事也可大可小,因为它在西都大学掀起一股买彩票的风潮,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学生们的手指甲都留得老长,时刻准备着刮奖。
第四件事和冉冰鸾有关。宋颖哲跟他分手了。冉冰鸾的父母一直反对这段感情,在多次正面施压无效的情况下,迅速改变策略,开始关心他的理想——成为一名外交官,于是鼓励他大学毕业后继续考双学位深造,然后他们认识的一位在北京外国语大学当教授的朋友就派上了用场。宋颖哲的父亲身体不好,孝顺的她打算大学毕业后尽快找一份工作,常伴其左右。宋颖哲很了解,冉冰鸾是个执着的人,双学位不是他的最终目标,只是起点,他会在这条似锦前程上越走越远。她更明白,真正的爱情不应该成为牵绊,不能是自私的占有。恋爱中的人大多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宋颖哲属于少数派,于是先提出了分手。
冉冰鸾的父母巧妙地利用了理想与爱情、时空与爱情的双重矛盾,创造了一个兵不血刃的战例:鼓励和诱导冉冰鸾去北京,是为调虎离山;貌似给了他更自由的天地实际上为爱情套上了枷锁,是为欲擒故纵;让这对情侣面临两地奔波的局面而静观其变,是为以逸待劳;利用现实条件的重重阻碍诱发和扩大这对情侣之间的隔阂,是为隔岸观火;在经济与精神双重支持冉冰鸾的表象之下暗藏着拆散二人的图谋,是为笑里藏刀;而京城美女如云诱惑不断,必然会出现各种美人计,这才是最直接和最致命的。
这件事不大不小,无非是校园爱情的常见归宿之一。这件事也可大可小,因为对于很多之前相信爱情的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比如华泰崂,从此看破红尘,不谈爱情,向着神与佛的目标迈进,发誓要成为一个凌驾于所有人物之上的人物,能主宰众生的生死,能调兵遣将、呼风唤雨,能让谁相爱就相爱,让谁分手就分手。几年后,他如愿以偿,成为一名编剧。
这几件事一过,就到了离别的时节。郑能谅每天都会到校门口,目送一张张充满朝气的面孔,穿过那道“凯旋门”,伴着蝉鸣,迎着骄阳,乘着新世纪的暖风,踏上开往新人生的征途。不过无论多好的朋友,他都只送到校门口,绝不多走一步。
任赣士走的时候,郑能谅本不想去送,但听说他前不久被一群不明来历的陌生人打断了腿,念在相识多年又是中学老班长的份上,郑能谅还是去了。在几名同学的帮助下,任赣士垂头丧气地坐着轮椅离开了校园,在人群中发现郑能谅,目光立即闪向一旁。告别了初恋的冉冰鸾按部就班地北上攻读双学士,毕业后通过了司法考试,成为一名律师。不安现状的霍九建决定去追寻自由与爱情,揣上意外之财和浪子之心离开了西都,穿过一座座城市和乡村,看过一片片山川与大海,在走走停停的路上痛醉复还醒,和形形色色的人相遇又分离,最后在东部沿海一座新兴城市停住脚步,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套房,开起了出租,第二年房价飞涨,他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白领丽人,对方参观了他的住处,便决定一见钟情,两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能说会道的华泰崂回到故乡,先在一家当地的旅游小报干起了采编的活,一年后辞职当起了自由撰稿人,常有作品见诸报端。资深宅男谷二臻凭借电脑方面的特长,进入一家新成立的网站当网管,没干多久网站倒闭,他又去人才市场碰运气,找了好多天都没人要,却因为生辰八字、血型和星座都跟一位老总极其相配,被对方一眼相中,聘为特别助理,每次一有重大谈判,老总都会带他一起去,他也不用做什么,就端坐在老总身边负责招运。阚戚智考研受挫,到一所中学教英语,在网恋中浮浮沉沉的他后来换了许多任女朋友,结果因为对有夫之妇动手动脚而被辞退,只好南下广州闯荡,最后找了份对有夫之妇动手动脚也不会被辞退的工作:洗脚工。
裘比轼伤愈之后没多久,又遭遇一场更大的意外——有关部门收到一封针对他的匿名举报信。这事本不稀奇,在他担任学生会会长的数年间出现过无数次,不过都因缺乏实质性证据而被归为嫉妒、报复或者恶作剧之列。但这封匿名信不同,说是信,其实相当于一个小包裹。厚厚的上百页材料不光有言辞犀利的控诉,还有一针见血的证据,历数了裘比轼的七宗罪:虚开发票报假账、拉帮结派搞贿选、违规操作乱盖章、滥用经费吃喝玩乐、假借组织活动之名申请场地却为企业搞宣传从中谋利、利用加分权和关系网捞取奖学金,还有众所周知的生活作风问题。
裘比轼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危机,被打得措手不及。有关部门也很被动,因为匿名信的事很快通过校园网和生活圈传得沸沸扬扬,不得不立即展开调查。所有在学生会与裘比轼共事过的人都接受了询问,郑能谅也在其中。对于匿名信中提到的每一条罪状,郑能谅早有耳闻,但他是个诚实的人,只如实回答了自己亲眼所见之事,并未将道听途说和推测臆想一并供出。“愤青社”和“不羁阁”都有人在学生会工作过,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对调查组添油加醋地讲了许多并无实证的事,反倒令原本清楚的部分自相矛盾、调查不清的部分更加模糊。
调查还没结束,裘比轼就主动辞去了学生会会长,也失去了保研、留校、推荐工作等令人羡慕的好前程,甚至连学位证和毕业证都没拿到,便黯然退出了校园舞台。半年后,他不知从哪弄到一笔钱,开了家海鲜餐馆,位于西都大学城的中心地带,深受年轻男女们的喜爱,加上他的交际能力和当学生干部这些年打下的人脉,财源滚滚来。
离开西都大学的前一夜,郑能谅、冉冰鸾、霍九建三人约上杰叔在“土曾月巴烤肉店”喝得酩酊大醉,互相搀扶着来到行政楼前,跨过插着“禁止踩踏”指示牌的栏杆,并肩躺在百味杂陈的草坪上,望着刚被一场暴雨清洗过的星空,畅谈理想。
霍九建说:我想当个伸张正义的警察,为民除害。
冉冰鸾说:我想当个德高望重的学者,为民请命。
杰叔说:我想当个刚正不阿的好官,为民服务。
郑能谅想了想:那我就当民好了。
毕业后,郑能谅没有去找工作,也婉拒了杰叔的邀请,向父母借了一笔钱,在西都大学东门边租了间五十来平米的店面,开了家饭馆,取名“候蓓阁”。名为饭馆,其实只有几道小菜,都是秦允蓓手把手教过的;名为开店,其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经营上。幸好店租不算太贵,自给自足压力也不大,与忙着考证考研考公务员的同学们相比,郑能谅显得特别不求上进,却也落得个清闲自在。
他喜欢这份工作,也喜欢这种生活状态,更重要的是,他愿意就这样等着那个喜欢的人。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他坐在“候蓓阁”的门帘旁,听着喜欢的音乐,看人来人往,觉得这就是最适合的位置。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遇见适合自己的人,他遇见了,又弄丢了,所以决不能错过下一次遇见。
朋友们都劝他放下执念,面对现实,秦允蓓不会再回来了。但他内心很清楚,她一定会回到西都,而且一定会和他再见面。这不只是一种信念,而是有充分事实支撑的推理。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何戚辽。从学生会办公室搬走的那天,抱着一箱私人物品穿过走廊的郑能谅无意中听见何戚辽在厕所里对人夸耀自己跟秦允蓓的“旧情”,从而揭开了一个困扰他近四年的谜团。
军训那一夜,在庄璧楼下,郑能谅见到了那个神秘“女贼”的未来,看见的面孔却是孟楚怜。他一直以为是孟楚怜悄悄来西都找“男朋友”任赣士,或者是其他长得像孟楚怜的姑娘。直到何戚辽说起秦允蓓在军训期间半夜溜进庄璧楼找他的事,郑能谅才将所有的线索串了起来。虽然他不相信秦允蓓会看上何戚辽,但夜闯庄璧楼这种事还是十分符合她的性格,何况还是在被骗的前提下。
于是,在教训过何戚辽之后,郑能谅暗中展开了一些调查,获得两条重要的线索:一是经当时在学生会工作的人证实,军训期间秦允蓓曾去过学生会几次,想打听《西都风》上那篇《不可触碰》的作者,因为用的是笔名,又是新人,谁也不清楚;二是在姗姗的帮助下,从秦允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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