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春风-清枫聆心》清枫聆心-第126章


,你还能有什么用处?”
刘玮将夏苏手中的画夺了过去,疯狂撕成碎片,“滚!给我滚!一只只都是白眼狼。吃我的,喝我的,还想喝老子的血,扒老子的皮?休想!休想……”
夏苏被推到了地上,怔怔望着她爹发疯,看他终因体虚而竭力,颓倒昏迷。
“来人。”好一会儿,她从地上爬起。
也许犹豫该不该露面,过了半晌,才有个小厮跑进来,“四小姐……小的……小的……”还没想好理由。
“老爷发过一通脾气就晕了,你快去请大夫来瞧瞧,许是恢复了神智。”夏苏却没追究。
小厮松口气,回道,“四小姐不知,老爷这两年一直这样,乱喊乱叫,捉着姨娘的手喊姑娘的名,也听不明白他的话,请大夫也没用。今日发作得厉害些,大概是肚子饿了,脾气大。”
“是这样么?听到爹训我,还以为他省过神来了。”夏苏有些失望,但道,“既然你在这儿,那我就不等徐管事回来了,你照顾着吧。”
小厮巴不得夏苏赶紧走,欸欸应了。
夏苏回到自己的居所,正来回踱步的禾心赶忙迎上来。
“好姐姐,你去哪儿好歹也给我留个便笺,吓得我以为你让刘彻言捉了。”
“我不是已经让他捉了?”这话说的。
“还没捉到他屋里啊。”禾心拍着心口,“真是急死我,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啊,说漏嘴了!
不料夏苏置若罔闻,往寝屋里走,“禾心,我歇个午觉。”
禾心闷闷应了好,坐进太师椅里,蜷上两腿,只觉百无聊赖,捉了自己一只辫子,数着头发自言自语,“狐真大人,夏姐姐疑心重,可我不怪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总有一日会相信我是真心当她姐姐的。”
夏苏的笑音传出,“有那么委屈吗?那就进来看着我睡觉吧。”
禾心跑进里头,笑眯眯道,“总比一个人待着强。”
夏苏也并非真午睡,而是从袖中拿出一片破破烂烂的葛丝,对光,背光,翻来覆去地瞧。
“这什么呀?”禾心问。
“我爹塞进我手里的。你帮我想想,可能会有什么含意?”夏苏一开始确实以为爹神智不清,谁知爹抢画去撕,同时往她手里塞了这片丝,那瞬间她感觉他的目光份外清明。
禾心想了不一会儿就愁眉苦脸起来,“一片巾子扯下来的破丝条,能有什么啊?”
“巾子?”夏苏突然笑,“……原来如此。禾心,你可帮我的大忙了,一定记得要向赵青河邀功。”
禾心莫名所以,“欸?”又猛地想起赵青河的嘱咐,大眼转悠悠,“姐姐,我真是碰巧上你船的。”
“碰巧就碰巧,只是在别人面前,我不能跟你太亲近。”当日禾心让戚明领到船上,万分出乎夏苏意料,自然不相信禾心的巧合说,又很难认为某人昏迷不醒中还能把禾心送来。
不过,某人的推断猜测,一直神准。
禾心讪笑,“我知道的。姐姐的兄长说善不可,说恶也怪。我不是去厨房了吗?按姐姐吩咐,将大公子看过饭龛的事告诉了厨子,那厨子还挺不当回事,可没一会儿,就见几个武师跑进厨房,把每个人都揍了一顿板子。大公子到底是关心姐姐,还是讨厌姐姐呢?”
“别说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从小到大,夏苏都没明白过刘彻言的阴晴不定,从前惧怕他,如今无视他。
要说他的身世可怜,她的身世也不怎么样,却并没长成阴阳怪气。
可见,天生的性子。
“禾心,你有没有想过办法出门?”
禾心叹气,“想过,可我一近外墙,就有武师晃来。其他园子可能守卫松些,但都上了门锁。刘府是不是很有钱,养那么多家武护院?”
刘府巨富,府库好似金山,怎能不花钱养守财人。当初夏苏纯属侥幸,刘彻言不在家,各园夫人从暗斗转了明争,看管松懈,才能顺利逃出去。
“果然。”夏苏既能回来,这点觉悟还是有的,“罢了,你今后别再乱跑,若引人起疑,可能一点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禾心应声,“不怕,还会有人来救姐姐的。”
夏苏怎会不知禾心指谁,淡笑盈盈,不言语。
今日收获很大,谜题的一半已经解开,刘彻言急切想找的东西,就在“葛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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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
☆、第174片 丹青扰心
然而,夏苏现在又有新的疑惑。
爹到底真病还是装病?就算他偶有神智,为何告知了她?
她不记得爹喜欢过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是她最严厉的师父,却半点不是慈父。更何况,他还曾亲口告诉她,她只是帮他赚钱的工具,其他诸项不如聪明的姐妹们,唯有仿真的画艺,让他能够忍耐她的慢和怯。
而她爹刚才那番言,说自己是像他的女儿,夸她有天分,他要倾囊相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京城丹青轩,门前车马流水,宾客络绎不绝,正是出新彩的日子。
自盛唐之彩七十余种,经过南北宋,那场恨不得灭尽所有颜料,唯认黑与白,才生得出真正好画的大风,到了今时,仅有二十多种色彩存续。
然而,用色轻,不代表颜料不重要,好的颜料更是难求。丹青轩一向业内皎皎,出色质量上乘,且仍坚持研发推广新品色彩,非一般颜料商可媲美。
丹青轩主的祖上,曾是翰林画院的副院史。轩主本人才高八斗,年方二十就金榜提名,入仕而官运亨通,还成为天下广知的大文豪,穷一生纂文修史,一手书法一手画,艺天高。因此,即便其子孙从商之势大过官势,也不影响这门盛名。
丹青轩主,姓崔。
崔刘崔刘,崔在前,刘在后。前者百年传承,后者白丁起家;前者平素沉敛,后者张扬炫富。前者瞧不起后者,后者看不惯前者。总是你追我赶,众所皆知的同行对手。
即便是对手,因丹青轩独占鳌头,刘家的鉴画师们想要跟上彩料的趋势,也得乖乖上门当个好客人。
丹青轩虽在崔老太爷名下,年事已高的老人家将轩中事务交给孙子们轮流管,这段时日正好轮到崔岩。
身为主人,看到对头,虽不至于店大欺客,想要找找口头的茬,绝对正常,更遑论崔岩和刘彻言这两位,平时就互相冲得厉害。所以,作为合格的掌事和伙计,从门口迎宾的,到出来接待的,个个打起十二万精神,像以往一样,准备这场不可避免的冲撞。
崔九公子也确实没让大家白准备,一见刘大公子就冷哼两声,挽上一只袖子正要上阵--
却骤然,偃旗息鼓。
众人都不用思前想后,目光齐刷刷盯住刘大公子身旁的娇客,一致认定是这位姑娘的功劳。
事后,离得九公子最近的伙计证言,九公子当时十分丧气得说了一句--
“今日算了。”
崔家老九,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见到对头从不清静,何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可能无缘无故,而那位娇客实在又很特别,让人一见难忘,所以顺理成章就把她当成了九公子乖息的缘故。
娇客特别在何处?
“刘大公子真是与众不同,别人养家雀,你养金丝鸟,何不干脆打个纯金的笼子?”普通人问不出来的话,崔九公子问得轻而易举,天生不知道皮薄。
有人可能要说,这还算偃旗息鼓?
崔家人会答,算。因为,平常可不这么客气,直接就骂土财主了。
刘彻言阴冷脸色,“九公子平时花丛里沉着,还以为你很懂姑娘家的首饰。”
“首饰?”崔岩盯着夏苏手腕上的细金链子,以及裙边摆动时乍现的光芒,分明就是束手缚脚的锁链。
他是告密者,也清楚能把妹妹嫁给太监的刘彻言是怎样的人,可这会儿,亲眼见到这姑娘被捉回来后的状况,居然有那么一点点懊恼。
“是啊,我家四妹大病痊愈,阔别三年方能归家,本是好事,但算命先生说她命根弱似飘萍,需用贵重之物佩戴于手脚,才可最终留稳性命。九公子难道以为我绑了自家妹妹?若真如此,怎又会带她出门来挑颜料呢?”刘彻言说谎一本正经,又转头对夏苏道,“苏儿,你能回得家来,也要谢谢九公子,多亏他赠我良方。”
夏苏望一眼就垂了眸,原来崔岩告密在先,周婶要挟在后,她想逃也难,不过,要她说谢谢却很荒谬。
“苏儿。”刘大公子则喜欢在外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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