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摄政王妃》第1010章


不如一直冷漠以对。
因为情浅,所以至少在这一刻,注定要阴阳两隔的时候——
宋灏才不会感觉到那样浓烈的痛苦。
之前她一直不出现,大约就是在为着此时此刻这一个艰难的决定而计较挣扎。
而这一刻,她出现,就势必是报着必死的决心的。
明乐可以看的分明,她这刀下去,正中纪千赫的心脏,半分的偏差也无,所以哪怕宋灏还想要再采取什么错失也没有用了。
宋灏的眼眶发红,明乐都能分辨的清楚的,他更没有理由看不透。
只是眼前的这人,是他的亲生母亲,是十月怀胎生下他,又几经生死护着他平安长大的血脉相承的生身母亲。
眼见着自己至亲之人在自己的眼前走上绝路而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明乐感同身受。
宋灏死死的掐着掌心,因为隐忍的太过厉害,腮边的肌肉都隐隐有些痉挛的趋势。
明乐心疼的握了他的手,一根一根把他掐在掌心里的手指掰开,然后轻轻的握了他的手。
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
他们能做的,也只是默然相送罢了。
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姜太后和纪千赫身上。
“王爷——”庄随远的眼圈不知觉已经红了,声音哽咽的就要上前,却被纪千赫抬手阻了。
自打姜太后出现以后,他的目光就再没有分给任何人一丝一毫,只是全数落在那女子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之上。
岁月往复,时间所带起的鸿沟都是隔阂,可是在这一瞬间还是有无数鲜明的记忆涌入脑海,每一个情景都真实而贴切。
“呵——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我死生不复相见了。”纪千赫的唇角绽放一抹笑容,再没有了往日里的高深莫测和意气风发,笑容漫过眼眸的时候眼底已然可见涟漪荡起的一层水光。
他却是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似乎是用了全部的意念将眼前女子的容颜相貌收入眼底,而不放过任何一点的细节。
他的胸前的伤口处血色蔓延而出,在女人苍白瘦弱的指尖上渲染的一片刺目。
两个人,四目相对。
这一刻,所有在场的其他人都成了陪衬的风景。
姜太后的眼底风平浪静,目光连半丝的波动也无。
而纪千赫一直握在手里的长剑却在这一刻铿然坠地,剑尖戳在地面的金砖之上,溅起一片细碎的石屑,纷乱了各人的眸光。
明乐的心里发酸,不觉用力的攥住宋灏的手指。
这一刻,她会突然觉得姜太后这个女人太过残忍,暂且抛开对错是非不提,她这一眼无情无爱的目光,已经是足以将人刺的体无完肤的利器。
果然明乐的念头刚起,纪千赫的眼中就跟着闪过一抹痛色,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姜太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自始至终不置一词。
纪千赫似乎也并不奢望她会和自己说些什么,只是在盯着她的面孔专注的看了良久之后才突然由衷而起的发出一声叹息。
“结束了呵!”他道,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解脱之后的愉悦和轻松。
之前宋灏和纪浩禹几次三番费尽心机都没能从他这里讨到半点便宜,很难想象这一刻他会用这样一份坦然的心境来面对一场突如其来的死亡。
“这些年,我一意孤行做了许多的错事,到这一刻,终于是可以全部放下了。只是还要让你不远万里走这一趟来替我送行,辛苦你了。”说话间,他似是想要抬手却触摸女人的面颊,只是手探到半空,触及女人眼底清明一片的冷光就又骤然顿住,手指几次收握,最终却是无声的再度落下。
而同时,他已经支撑的有些佝偻的身形也在顷刻之间便如大厦将倾,骤然一个踉跄就直朝着姜太后的方向摔了下去。
“母后!”明乐和宋灏齐齐惊呼,下意识的就要过去拉开姜太后。
却不曾想,在纪千赫身子倒下来的那个瞬间,姜太后却已然不自主的往前迎上去一步,探手将他接住。
庄随远本来是帮着搀扶纪千赫的,此时便也识趣的退开。
因为没有想到姜太后还探手去扶他,明乐和宋灏的脚步刚刚踏出去便无措的刹住。
男人的体型高度,这样失去支撑轰然砸下来,带了极大的冲击力,直接把姜太后逼着后退两步,最后她也终究是无力负担,直接扶着他缓慢的跪在了地上。
纪千赫的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两个人的下巴各自抵在对方的肩头,全然无法窥测到对方的表情。
姜太后跪到了地上之后就不再有任何的动作,任由男人靠在她的身上来支持了最后的力气。
纪千赫受了重创生命垂危,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伏在她耳畔,心里压抑了许多年,原是准备直接带入棺材的话还是脱离于意识之外喃喃的质问出来。
“为什么?”他说,语气凄惶而苍凉,带着悲恸扼腕的叹息从唇齿间飘逸而出:“为什么这一生你都不肯向我低头?你明知道,我倾尽一切所等的就只是你的一句话,只要你开口,这世间万般于我皆是浮华烟云,仇恨也好,怨怼也罢,我就会统统放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这般强硬的不肯对我说一句服软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我逼我一再对你出手,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走上今天这样的一条不归路?”
曾经叱咤风云,凌驾于皇权帝位之上的高傲男人,这一刻已经再无当日的风华和气势,语气哀婉低弱的仿佛乞求一般。
丝丝入耳,死死心疼。
姜太后任由他靠着,听着他这番责难至深的诘问,脸上表情却是自始至终都无半分松动,一直待他声音低弱的止了话茬才语气平静的开口问道:“纪匀,你还在怨我吗?如果你恨,今日我便陪你一起去了,来一起把这段恩怨肃清了可好?”
纪千赫迷迷蒙蒙的意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猛地惊醒,他的身体微微一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积蓄的力气,再度撑起身子缓缓退后些许,想让自己仰头能够看到她的脸,可到底也是太过虚弱的缘故,刚一离了姜太后的支撑就又蓦然倒了下去。
姜太后再度探手将他接住,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靠了下去。
纪千赫仰头看着她的脸,那神情却又仿佛是在经历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看着女人眼中冰冷一片的眸光,他甚至觉得方才的那句话就只是他出现的幻觉,可是这一刻,哪怕是幻觉,他也决定自欺欺人的将错就错,因为——
有些话,他已经在心中酝酿了太久太久,怕错失了今天之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说出口了。
她问他恨吗?
他怨恨过吗?
从始至终,他何曾真的怨恨过?
这一生,他唯一想说的从来都只是“爱”。
可是这个女人脚下的每一步路都走的那样决绝,自始至终都不给他机会说出口。
“没有!”纪千赫道,抬手用满是血污的指尖触摸女人已然染了风霜的鬓角,“别说这样的话,我知道我这一生因为一念之差而做了太多残忍的事情,也牵累了许多无辜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可是我的屠刀可以挥向天下所有的人,却唯独不会朝向你。我原以为你这一生都不会再愿意见我了,甚至做好了将来跟随你到九泉之下再去见你的打算,现在你肯来见我一面,我于愿足矣。”
双生蛊,死生相携,无药可医!
可是他这一生执着,哪怕是对天下人都残忍无情,却唯独没有勇气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时间交错过往,仿佛一瞬间又看到那些繁花似锦的年华。
辽阔的边塞草原,鲜衣怒马。
他策马而来。
远处,天地交接之处的夕阳底下,有素衣坦荡的女子回眸。
风华尽显。
只那一眼,他便认定,她必须是他未来的妻。
那时候她说她叫苏溪,他便真的以为她叫苏溪。
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可是转眼之间,她远走天涯,连一个背影都没有当面给他留下。
无声的离别。
从此——
他在海北,他在天南。
永生永世——
这是诀别的弦音。
无须拔剑,已经寸寸碎裂在那山海之间。
自此——
她的不辞而别,成就了他一声的憾恨。
她的无情,成了他一世磨灭不掉的枷锁。
哪怕后来知道,是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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