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帝妃:倾君天下》第390章


那边夜染显然更清楚这些,他只是坐到榻上,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不住的去亲吻她的鬓角。
烈舞阳起初的思维还有点儿放空,却在瞧见他鬓边垂下来的发丝时猛然惊了一下。
“这——”她抬手摸过去,从他霜白的发尾摸到明显已经不再是风华正茂的面孔五官,眼中堆积的情绪越来越多,从迷茫到惊讶到恐惧,最后嘴唇嗡动了无数次也没能说出话来。
夜染自是读懂了她眼中的言语。
他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触过自己眼尾浅浅的皱纹,调侃:“是不是我已经老得让你认不出来了?”
“我——”烈舞阳眼中的情绪一瞬间就演变的更复杂。
可是这十六年里她完全没有记忆,任凭她再如何的苦思冥想,也分辨不处今夕何夕。
夜染知道他不能一直让她把精力和时间都浪费在这样的事上,就主动的解释道:“你受了很重的伤,睡了很长的时间,如今女儿都长大成人了,我老成这样也算情有可原了吧!”
说完,他就转头冲严锦宁道:“丫头,还不叫娘?”
烈舞阳似是惊了一下。
但是她记得那场战争以后自己被掳,后来发现怀了身孕,并且生下了女儿。
只是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印象了。
她狐疑的循着夜染的视线看过来,看到严锦宁,眼中先是闪过一瞬间迷茫的色彩,但随后就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就欣慰的笑了。
严锦宁见她要抬手,就赶紧迎了上去,握住了她的左手叫了声:“娘!”
本来只是情急之下,但这一个字冲口而出之后心里也突然就跟着各种情绪泛滥,酸涩又委屈。
“都长这么大了!”烈舞阳看着她,笑了一笑,但是那笑容之间却颇为自嘲。
“这些年,女儿让您受苦了!”严锦宁赶紧道。
“傻孩子!”他嗔了一声,目光贪婪的,片刻不离的盯着女儿的脸,后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就又问夜染道:“阿染,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严锦宁差点脱口回答出来,但是千钧一发之际又飞快的把话咽了下去。
司徒渊说她醒过来也撑不过几个时辰的,她并不知道她们母女都是刚回到夜染身边不久,也并不知道他们全家这十几年来全都置身于严谅挖出来的泥沼当中。
“珺!”夜染的反应很快,一见严锦宁迟疑,连忙就转移她的注意力,拉着她的手在她掌中写下这个字:“倾珺!这两个字,你说好不好?”
她没有时间去查证曾经的这段过往,去了解他们一家三口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与其让她知道了再徒增遗憾和伤感,倒不如就这样,就这样让她觉得这些年来女儿跟着夫君,一起生活得很好。
严锦宁微愣,但是也于瞬间就明白了父亲的新意。
是的,母亲没有多少时间了,那些过去,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于是,她点点头,和父亲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彼时烈舞阳还执着于女儿的名字,正盯着夜染的指尖在自己的掌心里移动,明显是想到了某些旧事,就弯起眼睛笑了:“好!”
她转头,伸手摸过严锦宁的脸,眼睛里就凝满浓浓的化不开的情愫:“我的女儿这么漂亮,当然当得起这两个字!”
她的手,还是冰凉的没有一点儿活人的温度,落在皮肤上的感觉只叫严锦宁觉得胆战心惊。
她看似活过来了,可是分明死神的脚步也正在身边徘徊。
虽然明知道自己应该忍着的,可严锦宁的眼泪还是猝不及防止不住的往外滚。
“珺珺!”烈舞阳一见女儿哭,突然就慌了。
她本想从夜染怀里挣扎起身去抱女儿,可是全然没那个力气,便就只是神色慌张的拿手去抹她脸上的泪:“你别哭!”
当年她怀孕的时候大夫说过的话她都记得,那时候他们说她的身体状况可能都没办法撑到正常生产,而且她又是几经生死的人,如今就算夜染等人什么都没说,她自己也能感知到自己生命流逝的迹象。
舍不得她爱的男人,也舍不得女儿!
可是,事情就摆在眼前,她连安慰他们都不能。
“珺珺!”夜染张了张嘴,本来想把女儿劝住,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们都是彼此通透的明白人,做戏给谁看呢?
严锦宁跪在烈舞阳的榻边,眼泪滂沱的流了满脸,止也止不住。
司徒渊只能走上前去,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扶起来。
严锦宁却是一转身就扑到他怀里,扯着他的衣襟哭得更加凶猛了。烈舞阳一心只记挂着爱人和女儿,是直到这时才刚注意到这大殿之中还有一个人在,再看严锦宁肆无忌惮扑到他怀里的情形,不免愣住了。
正文 第303章 长辞,远征
“母亲!”深吸一口气,司徒渊开口。
烈舞阳不知道他和夜染的关系,他这一声“母亲”自然就代表了另一种含义。
烈舞阳先又是意外的一愣,后又看到女儿靠在他胸前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就又无比欣慰的笑了。
“好!好的!”她说,有点儿像是喃喃自语。原来她这一觉整整睡了十六年,醒来以后看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心里就满满的都是歉疚,而现在,看到女儿连将来的归宿都有了,才终于能够完全的相信,在自己缺席的这些年里,她的女儿应该是过
得很好的。
可是她的女儿此时却并不好。
曾经,严锦宁一直以为这个所谓的母亲和她之间可能不会有什么深刻的情感牵念,可是等真的到了这一刻,身临其境时才知道,原来所谓的骨血、血缘这些都是生而为人的天赋。尤其那时候冯氏虽然没有在衣食住行上面苛待过她,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种疏远和敷衍是与生俱来的,直至后来彻底翻脸,屡次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前后两世,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可以开口
叫“娘”,却偏偏……
严锦宁哭得不能自已。
烈舞阳就一直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司徒渊拿手指去抹掉她的眼泪,一边轻声的劝慰:“父亲和母亲已经很久没见了,我们先到外面去等一会儿,让他们单独说说话,嗯?”
严锦宁把脸藏在他怀里,就只是哭。
司徒渊终是半哄半抱的把她带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给了烈舞阳一个歉疚的眼神,便替他们合上了殿门。
等到他们一走,烈舞阳突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毫无负担的放任自己整个人靠在了夜染怀里。
“女儿很好,你且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夜染自是感知到了她的虚弱,他强忍着颤抖却吻了吻她的嘴角。“阿染,对不起!”烈舞阳自是没有怀疑过他待女儿的用心,她素手抚过他的面孔,最后停留在满鬓的霜华上,眼中蓄满了晶莹的水汽:“没想到我们的一生……就这样便草草的收场了。我曾以为会有大把的
光阴与你一起共度,可是到头来才发现我真正能给你的居然是那般微少。”
“没关系!”夜染拉过她的手,凑近唇边亲吻:“这一生过了也便过了,我们还有以后的生生世世,只是下一次,要换你先等我几年了。”
“呵——”烈舞阳闻言,就笑了,她说:“我等着你,等着你去找我,然后把今生缺失的和未能完成的诺言都一一兑现。”
“好!”他愉快的接下她给的承诺。
“阿染……我爱你!我知道这些年我让你痛苦,可是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长庆殿里的灯火一夜未明,司徒渊带着严锦宁在殿前的台阶上守了整夜,直至次日一早,瞧见了晨曦的微光,身后大殿的大门才被从里面打开。
两个人连忙起身迎过来。
夜染的面容平静,只是一夜之间,他眼角的皱纹似是突然就深刻了许多。
两个人都没问他殿内烈舞阳的情况,结果如何,各自都心知肚明。
“父亲,对不起!”严锦宁走上前去,隐忍着,小声说道:“我们——”
夜染抬眸,看见她红肿的眼睛,就心疼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他仰面朝天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重新再看向两人的时候竟是满面释然。
“不用说抱歉!”他说:“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只是……只是……”
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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