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农盛世(易雪)》第285章


说到这里,湖阳公主叹道,“皇上哥哥是个重情义的人,这样对周家也算是仁之义尽了。只是,我瞧着周舫之未必是什么坦荡君子,而德阳富庶,他若能洁身自好方好,若是不能,真正辜负了皇帝哥哥的一番心意。”
皇帝的苦心,却未必人人能解。
李氏原本怀着极高的期望等着周舫之衣锦还乡,结果得到的不过是七品县太爷,比墨兰还低了半级。李氏对昭兴帝心有怨而不敢说,胸口积着股子怨气怒气,从此一病不起。
李氏病里日日以泪洗面,长吁短叹的直哭着对不起老太爷。
开始的时候,周舫之还跪着劝,到后来索性也懒得理,躲了出去便是,再到后来,周舫之为避着李氏,一早出去,入夜才归,在家的日子还不如在酒楼的多。就直等着三月上任好离家而去。
好在还有丁玉竹日日在李氏床前伺候,温言软语的开解,李氏的日子才不算太难过。
这个年,周家过得真正凄凄惨惨。
冷竹翠屏是在周家留守的,年后便得了姚家传来的消息,说是墨兰寄信回来,过了无宵便要回乡,吩咐丫头们把在周家的东西收收,先搬回姚家,她回来后,就直接回姚家,不再与周家见面。
姚家派人来接的那天,正好周舫之回来的早些,大约是喝了些酒的关系,前事今事一起涌上心头,竟堵在门口不让姚家人离去,一边大骂墨兰,大骂姚家,最后连姚老太爷都骂了进去。
丁玉竹正从李氏屋里出来,见周舫之就像个泼皮喝醉酒撒疯似的,不禁摇头,快走几步到他的身边,伸手去扶他,“相公,算了,墨兰的心从来就不在这儿,你强求又有何用?她不在,周家的日子或许还能过得安宁些。”
丁玉竹本来是想劝周舫之,谁知正戳中他的痛点。
“滚开!”周舫之发了疯似的。生气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完全丧失了理智,摔开丁玉竹的手,双手重重的将她往外推去,一边还在怒吼,“什么安宁?说的好听,是称了你的心吧?独自霸着少奶奶的位子?我告诉你,别得意的太早!”
丁玉竹被他推得向后跌去。
丫头们尖叫着扑上前,可是己经晚了。丁玉竹此时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摔落?
看着鲜红的血水自自己体下汩汩而出。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周舫之顿时呆若木鸡,酒醒大半。
李氏听到外面的动静,由朱樱扶着颤颤巍巍的出来。正见着这一幕,急得扑到丁玉竹身边,冲着周舫之哭喊。“还不去请大夫!玉竹啊,我的孙子啊……”
丁玉竹摔了一跤,人是没什么大碍,孩子却没了。
一连几天,周舫之跪在她的床前,向她忏悔。她听不见他的声音,眼里再也不看见他的人。她只是倚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床边、桌上堆着的孩子衣裳,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心如刀绞,眼里却再也流不出眼泪。
丁玉竹知道,随着孩子的离去。她一直挂在周舫之身上的心,跟着死了。
丁玉竹一言不发的在床上躺着,直到宋姨娘来看她,说丁太守调职回京,不日将举家迁离,问她的打算。
丁玉竹搂着她恸哭失声,之后便恢复如常,只是脸上再不见了笑容。
周舫之离家赴德阳任职的日子,正逢丁太守举家离乡。
等周舫之将工作接交完毕。回家想将丁玉竹接到任上,己经人去屋空。只见她留下的字条,字里行间透着冰窖一般的寒意:你若曾有半分情,与我和离。
丁玉竹离去三日后,李氏辞世。
送走李氏,周舫之跌坐在空荡荡的周家小院。仰头望天,空洞的眼睛里看到的,依旧是那蓝蓝的一片,纯净得似乎不沾一点儿尘埃。
忽的似是一阵轻风,吹动几片白云。白云一点一点的从屋檐边上钻了出来,如梦如幻中,藏着她的脸,淡淡的笑容。
可他一眨眼,那梦幻己经远去,他茫然的伸出手,什么也抓不到。
看着摊在自己眼前的双手,周舫之忽然放声大笑。真好笑啊!他以为他手中曾握着的一切,现在看来,不过是梦一场。
这一生,他这双手,还能抓住什么?
周舫之写好与丁玉竹的和离书,摁上手印,着人送去京城丁府。接着周舫之将祖宅以高价卖给了魏柯,遣散仆婢,只身一人赴德阳上任。
两年后,周舫之牵连进一宗贪污大案,朝廷派员彻查,在周舫之宅第中搜出大量财物,又有德阳乡民联名上书哭诉他勾结乡绅,鱼肉乡里,坐实了他的贪官之名。
昭兴帝大怒,夺其周姓,抄家流放。
有人说,周舫之死在流放途中,也有人说,他半路而逃,偷偷回了西园县。虽然众说纷纭,却再没有人见过他。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周家嫡孙这个称呼,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五年后,谷雨。
绿肥红瘦,姹紫嫣红,庆乐山在人们的眼前展开一幅如织锦般美丽的图画。画中,无数花农忙得热火朝天。
魏槿迎着朝阳,负手而立。眼前的那株“似红霞”迎风而舞;红火的花瓣带着如烈焰一般的热情。
魏槿不禁暗笑着摇头,他一度以为,这片花田是他一生抛也抛不开的累赘,约束了他的梦想,阻碍了他的道路。他在这里无尽的努力,所换来的,也不过就是安逸富足的生活。
那时的他,真是错的离谱!魏槿放眼望去,勾唇浅笑。他终于意识到,是这片牡丹花海带来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送来了他最爱的人;也是这片花海,让他曾以为了无生趣灰暗的生命,变得如此色彩斑斓,如此的……宁静。
只可惜,当宁静的词儿才在他的脑海中冒出尖儿来,很快的被一阵熟悉的尖叫声打断。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跑,还敢跑,往哪儿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魏槿失笑转身,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一个小小的身影己经扑到他的身边。那小人儿紧紧的搂着他的腿,带着一种无辜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是他和墨兰三岁的儿子,魏旭。
“爹爹,救命啊!娘要打死旭儿了,旭儿跑不动了,爹爹救命!”魏旭扑闪着那双和墨兰一模一样的大眼睛,顽皮中带着狡黠。
魏槿“哈哈”一笑。弯腰将魏旭抱起,捏捏他的鼻子,“旭儿又要爹救命了啊?说吧,你又做什么惹你娘生气了?又去掐你娘的牡丹了?”
“唔。爹爹,我是有理由的。”旭儿在他怀里挺直脖子,满脸的理直气壮。
“哦?”魏槿有些好笑。“说说看,什么理由?”
“魏旭!”墨兰一手叉腰,一手握着根细木棍子,恶狠狠的瞪着他父子俩。
听到墨兰的声音,旭儿缩回将到嘴边的话,紧紧抱住魏槿的脖子不放,扭着身子就往他怀里钻。
魏槿一手搂着他。大步往墨兰迎了上去,将她扶住,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瞧你,身子也不方便。还跟孩子生什么气?不为你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那个想想啊?”
墨兰有六七个月的身孕,跑起来也确实有些吃力,脸上红扑扑的沁着汗。听了魏槿的话,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声音却是小了许多,“这孩子皮的,跟猴似的。都是你惯的!你问问他,他做什么了?”
魏槿将魏旭趴在自己肩上的身子扳了过来。佯装严肃的瞪他,“魏旭,你又掐你娘的牡丹了吧?还不跟你娘道歉?男人大丈夫,给打几棍子算什么?嗯?光你这满地跑着喊救命的胆小样儿,就该打!”
“是吧,墨兰?”魏槿向墨兰讨好的笑笑。又板脸向魏旭道,“再说了,你娘是谁啊,那是咱家的主子,打你几棍子算什么?你得学我,我中怎么做的?恩?她骂你,你得忍着,她打你,你得受着!咱们都是男人大丈夫,不跟那女子计较,是吧,魏旭?”
“爹说的是!”魏旭听明白了魏槿话里的坦护,壮着胆子从他怀里挪出小脑袋,冲着墨兰吐舌,“我和我爹都是男人大丈夫,不跟你们女子计较。”
看着这一对相似的脸,就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墨兰又好气又好笑,白了魏槿一眼,扔了手中的棍子,“你就知道护他,也不问他做了什么!”
“这还用问么?”魏槿伸手轻拍魏旭背上的背包,“这背包还是你自己做的,说是孩子出游时双肩背着方便,他啊,哪次不是拿来藏掐来的花?”
魏槿说着,睨向魏旭,“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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