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家的小娘子》第94章


紫草也是一时气急,见阿术这般神色,心思一转,又言:“今日原是娜仁妹妹和大人的好日子,不该被这些事扫了兴。再有,按原计划刘整将军与张弘范将军已经带三千军士乘三联舟出发了。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不久或有好消息传来,阿术大人不若先回竹林镇等候捷报。”
阿术听言果然面上郁色稍减,言语也缓和了起来,道:“若襄阳得破,当立紫草夫人首功!”
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宋鑫听得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只觉意识渐有些模糊起来,眼睛看向竹林镇方向时突然一亮。
阿苏!是他的阿苏来了!
紫苏刚冲到泗水桥前,便被桥边一哄而上的军士给擒拿住,死死按压在地上。
“阿草!阿草!我要见阿草!”
紫草这时才走过桥来,远远看着紫苏,并不近前。只听得紫苏叫得声音都哑了,才走近,蹲下身。
“爹死了!娘也死了!大家都死了!你高兴了!”
紫苏双眼圆睁,泪与泥沙糊成了一团,嘶着嗓子喊:“骗人,阿草你骗人。宋鑫答应过我,他从不骗人!”
紫草听得阿姐又提宋鑫,气得一把掐住紫苏的脖颈,拖到泗水河边。
“宋鑫!又是宋鑫!除了宋鑫你还记得谁?爹娘哥哥们淹死在这泗水河里,连个尸首都寻不着,你不问!你就只记着那个没用的狗男人!蒋紫苏!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死皮赖脸的活着!”
紫苏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凭妹妹又打又骂,嘴里只不停的喃喃自语。
是啊!为什么她还要活在这个世上?这一切一切的灾难都是她带来的。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那崔虎生的事;没有崔虎生,也就不会进了襄阳府;不进襄阳府,就不会与宋鑫纠缠至今……紫苏泪如雨注。
阿草说的对,她就是舍不得宋鑫。
“宋鑫!宋鑫!……”
紫草听得阿姐还在喊宋鑫,立时狠狠的一耳光甩了过去。松开手,连退两步,如巅如狂的指着泗水河对面道:“你的狗男人就在那里!想见他,你就爬过去,给我一步一步的爬!”
紫苏听言什么都顾不上了,真依着妹妹所言,一步一步的向河对面爬。紫草没料着阿姐竟真爬,看得更是怒火中烧,从马上扯根鞭子便狠狠的挥了过去。紫苏身子抖了一下,又飞快的向前爬去。紫草跟在后面,一鞭子一鞭子的打。紫苏顽固的向前,一步一步的爬。围在四周的军士都暗自退了两步,束手噤声,唯恐吐了一点声息,惊动了紫草夫人。
正在这时,一串清脆的马蹄声从竹林镇方向传来。浓重的黑色中,一人一骑风姿极其骄健。待得近前,只见马上的军士单手一撑,漂亮的从马上纵身跃下。
“报!刘整将军与张弘范将军已经成功进入襄阳府,阿术大人请紫草夫人速速回去相议大事。”
紫草听得一愣,神智这才渐渐回笼。眼睛四下里一扫,只见众军士纷纷低头回避,独那报信的军士昂首阔立,眼神不闪不躲。
紫草平静的丢下手中沾满血渍的马鞭,理了理散开的发辫,冲着那军士道:“你不错,叫什么?”
军士拱手道:“卑职肖二!”
紫草点点头,就近挑了匹马,纵身而上。其余军士顿时上马的上马,没马的赶紧跟着马跑。只是步兵队伍里边跑边交头接耳起来。
“肖老二!我说那人就是肖老二,你们偏说不是!”
“别瞎掰掰,肖老二谁不认识,就那孬货能有这骑术,老子把头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真是肖老二,你看那鼻子边的那颗大痦子,除了他还有谁?”
一线鱼际白从天边露了出来,天要亮了。肖二扭头看向仍在地上艰难爬着的紫苏,眼睛竟是红了。
第83章 第二结局(HE)(上)
漆黑的云层后,透出三两点星光,弱不可见。隐约倒似北斗南倾,大凶之相。只是这星相一闪而逝,很快便又被云层遮住,宁人看不分明。
“阿苏,我送你回家!”
紫苏朦朦胧胧,似看见宋鑫站在她面前,笑得很哀伤。
“宋鑫,阿苏没家了!爹娘……”
嗓子又干又痛,后面的话却是发不出声来了。紫苏拼命的抬头,想看清宋鑫为什么笑得那么宁人心酸。可越看泪水越多,沙粒滑入眼中,刺得眼睛更是一片模糊。
一只手伸到面前,轻轻的替她擦拭面上的泥污泪水,道:“傻丫头!阿苏怎么会没有家!岳翁与岳母正在家中等着阿苏。怎么这大人还跟个孩子般,尽说傻话,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紫苏抓住那只手,紧紧用脸贴住,刚哑哑的喊了声“大人”,泪便如雨倾落。哭了半晌,只听得一声叹息,鼻尖便被轻轻点了下。
“傻丫头,可不能再哭了!嗓子坏了,眼睛瞎了,怎么做女大夫!”
紫苏摇摇头,想说她现在不想当女大夫了。医救不死人,可她身边时时刻刻都在不停的死人,她做这个女大夫又有何意义。她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大家都活着,这样就够了。
天际的微光渐渐的开始上向晕染,宋鑫回头看了一眼,面色一暗。伸手一捞,把紫苏抱上马背。紫苏背上的鞭伤,这会儿已经又红又肿,松懈下心情后痛疼便越发的难耐。宋鑫这么一碰,立时痛得她直哼哼。宋鑫跃上马背,伸手按向紫苏的脖颈,满是愧意道:“阿苏睡一会儿,睡醒了就不痛了!”
不要!紫苏心中升起无限惶恐,隐约觉得自己若在这一刻睡去,肯定会后悔莫及。可是她还未开口,便觉耳际一痛,整个人便陷入黑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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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见字如晤:
吾以此书与阿苏相辞矣!见信时,吾应在返回临安的路上。
襄阳城破,今天下之势危矣。国将不国,民以何为生。吾现返临安,便是为着筹谋抗元之事。道难且行阻,一路艰险难测,且前途未卜,实不便带阿苏同行。
幸甚还有千山这处妙地。千山林深山陡,后洞储备足够十年之需。另有宋甲等人留与阿苏相伴,或有所需尽可差遣委托,以叔伯兄弟相待即可。汝腹中胎儿,吾猜其女也,温婉可亲,极类阿苏,可唤其阿赢。冬郎日来渐渐懂事,必能尊上护下。
回想昔日住军马巷时,吾曾笑称能护阿苏。但从襄阳走来,吾多次眼睁睁见阿苏被欺、被伤、被俘,心中悲痛难舒,亦羞不能言。君子无信不立,只是吾甚爱阿苏,厚颜偷得数月闲适光阴,心中亦不胜惶恐。
今日吾去,早则一年,迟则三年必返。阿苏勿以为念!
阳光从花棂窗格中跳进来,刺眼的光斑还带着阵热浪涌来。紫苏忙掩了窗,拭了拭眼角的湿意,小心的把信纸夹入《本草经》中,放回书架。掉头,见炕上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亲密无间的偎依着,眼中又浮起了笑意。
阿赢快三岁了,从会说话起,便满山的喊爹爹。看见只鸟儿叫爹爹,看见只蝴蝶也叫爹爹,便是一阵风吹过她也要喊爹爹。淘得实在让人头痛,便是飞狐大仙,也被她抱着喊过爹爹。大哥说阿赢长得和她小时一样,紫苏听得真是又急又愁。这般个霸王性子,再加上那般的容貌,谁又能护住她。幸好冬郎倒是越大越稳重,小时的倔性子都没了,很有些哥哥的样子。阿赢谁都不怕,唯独见了冬郎要软上几分,不然这一大家子,谁知道能把她宠成什么样!
“阿苏妈妈!外边有个人找你!”洪近家的小阿豆推门探出半个脑袋来。
哥哥们和宋甲他们又去给那人上坟去了,家里这会儿除了她没别人,紫苏便有些不想出去,省得惹了是非来。便对小阿豆道:“阿豆去和那人说,就说家里没人,让改日再来。”
小阿豆眨了眨眼,不甚明白,问道:“可阿苏妈妈不是人吗?还有阿赢妹妹和冬郎哥哥也不是人么?”
紫苏抚了抚额头,不由失笑。刚想说话,便见阿赢从床上拱起,露出上红扑扑的脸。
“阿赢要尿尿么?”
冬郎揉着眼睛也翻起,边打着哈欠边问。当看见紫苏也在屋里,连忙从床上起身,立即肃容正色的给紫苏行礼。行过礼,方立在一旁道:“娘怎么不去歇个午觉,阿赢我能看得住!”
冬郎从宋鑫走的那天起,就自发的改口喊紫苏娘。紫苏揪住从炕上滑下来的阿赢,笑道:“睡不着,怕阿赢闹你,就过来看看。”
冬郎垂头不语,今天是爹爹的祭日。
半空中,阿赢划着肉嘟嘟的小短手、小短腿,脸急得通红,嘴里不停的喊“爹爹”。紫苏不理,冲着那小屁股拍了两下,道:“今天外面有人,也不知什么来历,可不能出去。”
阿赢一听不让去,两颗黑葡萄般的黑珠子立时灌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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